赵江斯家里，肖弥为了空气不那么悲伤，打开音响发起了dj，爆炸的节奏燃烧的旋律却没人嗨得起来，炸裂的声响中隐隐有几声抽泣声。
“川儿。”肖弥握着孟阅川的肩膀轻摇，“哎呦，我的祖宗！”
“别哭了，行不行？说话啊。”
孟阅川弯腰脸埋进掌心，肩膀颤动两下，抬头看他，双眼通红，眼泪糊了满脸。
“哎呦！”肖弥又叫一声。
孟阅川没理他，拿过茶几上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酒，端起来灌了几大口。
而后呛了一下，咳起来，酒全流进脖子上流进衣领里。
“慢点喝。”赵江斯真看不下去了，给他拍背，“你到底要怎样？”
“她…她好过分。”孟阅川说着，眼泪又淌下来，抽噎着，话都说不清:“我、我很不好吗？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呜呜哭，赵江斯叹气:“所以你表白被拒了。”
孟阅川憋着气瞪他。
“靠！真失恋了啊。”肖弥跑去把音响关了，回来忙问:“哪个姑娘？”
一个小时前，孟阅川在他们三个的群里打了个电话，把他和赵江斯叫出来喝酒，语气阴沉沉的，他们一惊，预感某人又要作。但没办法，还是定在了在赵江斯家会面。
孟阅川一到就让赵江斯把酒拿出来，坐下来就闷头喝，他酒量一般，几杯下去就高了，莫名其妙开始哭，那架势，好像全世界把他抛弃了。
他们问他怎么了也不说，他自己哭了一会儿就要手机，抱着手机躲在沙发角落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手挡着不让看，犹犹豫豫，好不容易发完又哭起来。
“你知道是谁吗？”孟阅川不说，肖弥就抓着赵江斯问。
“我…嗯…”赵江斯看孟阅川一眼，摇摇头。
肖弥看他这样子，抬手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你知道！你肯定知道，就我不知道，还是不是好朋友了。”
赵江斯掰掉他的手:“谁让你是大漏勺。”
“告诉我吧。”肖弥求他，指着孟阅川:“他都这样了。”
“能说吗？”赵江斯问抽纸要擦脸的孟阅川。
得到一声轻哼，他才在肖弥肩上拍了拍说:“你认识。”
“我认识？”肖弥瞪大眼睛，摸着下巴开始想，几秒后一拍手:“宋响啊？”
“准。”赵江斯看着他肯定，注意到孟阅川也盯着肖弥，他就替他问:“明显吗？”
肖弥真仔细想了想，说:“还…挺明显的吧。”
他就说孟阅川当时在酒吧里怎么总往宋响那边看，在日料店那次喝醉也是，直勾勾的盯着人家。
“真的？”孟阅川喃喃，“所以她觉得我很烦？”
赵江斯看他:“这是怎么因果联系上的？”
“宋响真把你拒了啊？”肖弥把赵江斯扯开，坐在孟阅川旁边，“为什么？我感觉你俩相处还挺好的。”
“不喜欢我吧。”孟阅川垂着眼看酒杯里的酒。
“你怎么表的白？你会吗？”赵江斯迟疑问。
“没表白。”孟阅川又喝一口酒，不说话了，把肖弥和赵江斯急个半死。
在他旁边撬了半天他才说了一句:“她自己发现的。”
“你也太明显了。”肖弥说。
“那你之后怎么办？”赵江斯问，“还找她吗？”
孟阅川又沉默，往沙发背上一靠:“我不想放弃。”
“那就继续。”肖弥拍他大腿:“用你美色勾引她。”
*
宋响一夜都没睡好，睡着了又醒来，断断续续，到了早上八点她干脆不睡了，摸着手机又点开和孟阅川的聊天框。
昨晚那边消息发过来后，她在床上滚着想了好久，神经地也回了一个表情包。
【双手合十认错.jpg】
发完她就给了自己的手一下，纠结了一会还是没撤回。
这样发是不是显得俏皮一点？他们还是朋友…的吧？
他到底为什么突然发一个这样的表情包过来？那他都这样发了，她那样回也没事吧。
想得心累，宋响丢了手机，爬起来去洗漱。
一出房门，苏秀英坐在餐桌看过来，惊讶:“今天起这么早。”
“昨天白天睡久了。”宋响坐到她旁边拿了个包子啃。
苏秀英:“锅里有粥。”
“嗯。”宋响咬着包子起身去厨房裝粥。
吃完早饭她回了房间，拿起被子上的手机又控制不住点进微信，还是没消息，刷新了好几次，她干脆把手机关机了。
躺在床上闭眼过了好久还没睡着，她烦躁挠头，还是把手机开机了，点进短视频平台把脑子丢了。
正刷到个视频被逗笑，舒汶依打了电话过来。
“响儿。”
“怎么了？”宋响问:“不是去探望你的作家了？”
“对啊，我现在就在医院外面。”舒汶依默了片刻，“你看到你爸了。”
“嗯。”宋响倒不意外:“上次不是跟你说了，他得癌了现在在医院。”
“他也看见我了。”舒汶依说:“他还记得我，叫出了我的名字，我们说了会儿话。”
宋响握着手机翻了个身:“说什么了？”
舒汶依:“他跟我问起你，问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宋响知道舒汶依有分寸，没问她答了什么:“然后呢？”
“他想让你去看看他。”舒汶依说。
宋响“呵”了一声。
为什么？这多年不闻不问，现在想起她了？
很多人说人死前会重新审视自己的行为、关系和选择，想要通过道歉和补偿减轻自己的痛苦，达到“自我疗愈”。所以宋城峰也是吗？他觉得自己当年是做错了，这么多年是对不起她，现在想见她让她原谅？
“你要去吗？”舒汶依问。
“要不要去。”宋响低声自语，而后坐起来说:“去啊。”
“去看看他现在怎么样。”
去听听他想说什么让自己心安。
“嗯，看你自己。”舒汶依说。
“呜。”
有消息进来，宋响看一眼屏幕上面的弹窗，顿了一下，跟舒汶依说:“好了，不说了，孟阅川给我发消息了。”
“好～”舒汶依拉长声音，“那等有时间我们详说。”
“嗯嗯嗯。”挂了电话，宋响呼出一口气点进微信，孟阅川的聊天栏挂了两个红点。
【抱歉，昨晚喝多了。】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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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时间聊聊吗？】
喝多了？宋响手指悬在键盘上。
【可以，还是周六好吗？我工作日晚上可能要加班。】她说。
孟阅川:【好。】
宋响一语成谶，五天工作日她每晚都加班，整个人都是晕的，连送苏秀英去机场时间都没有，只好让她落地后给自己发个消息。
终于到周六，宋响不委屈自己，狠狠睡到中午给觉补回大半，下午没过多给自己打扮，穿了件白T配黄色碎花半裙，头发用抓夹一抓就出门了。
她打车去了医院，路上让谢良把宋城峰的病房号发过来，对方说自己也在医院，要来门口接她，宋响就随便了。
车一停，宋响出去就看到谢良站在医院那个电子屏前，金丝眼镜黑衬衫，永远一个大写的装字。
她朝他走去:“走吧。”
“嗯。”谢良看了她一眼，往医院走，路上他问:“怎么突然决定要来看宋叔叔？”
宋响侧身给坐轮椅的老人让路:“好奇他要说什么？”
“什么？”谢良没懂。
宋响瞥他:“没什么。”
“反正不是关怀。”
“你……”谢良叹口气:“你别再刺激他了。”
“不会。”宋响笑了下:“就听他说话的。”
进了电梯上四楼，两人没再说话，到了病房前，谢良要敲门，宋响直接推门进了。
宋城峰靠在床头，旁边的椅子上谢荷在给他削苹果，听到开门声，两人回头，宋响没什么表情地走进来，谢荷哐的一声站起身，椅子被她带得摔在地上。
宋城峰也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宋响。
她的威力还挺大，宋响出神地想，她走到床边，扫了眼谢荷，视线一转落到宋城峰身上。
“身体怎么样？”她问。
“闹闹。”宋城峰叫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长这么大了。”
说了句梦话，宋响蹙眉。
“妈，我们出去走走，让他们说说话。”谢良把倒下的椅子扶起来，拉着谢荷的胳膊。
谢荷没动，看着宋响的表情，又去看宋城峰。
宋响注意到她担心的眼神，冷冷地想他们感情还真好。
“没事，你们去吧，我和闹闹说会儿话。”宋城峰说。
谢荷点了点头，犹豫着走出去。
“你想说什么？”宋响看着宋城峰直接问。
宋城峰:“坐吧。”
她没动:“不用，我就来听你想说什么？”
“你和你妈性子也像。”宋城峰枯瘦的脸上笑了笑。
宋响没搭腔:“你昨天见到舒汶依了，她说你想来让我来看看你，我现在来了。”
宋城峰现在总爱说一些废话，她重复了好几遍。
“闹闹，这些年我一直想去看你。”宋城峰说:“但你妈拦着，一面都没让我见着，我甚至不知道你在哪里上大学，学什么专业。”
“嗯。”宋响淡淡:“应该的。”
“毕竟你做的不是什么好事。”
宋城峰咳了两声，见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摇摇头，说:“其实我认识你谢阿姨比认识你妈要早。”
宋响眯起眼，看神经病一样看他:“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