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流水般悄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从窗帘缝隙中渗入的晨曦。
那一缕微弱的光线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温暖而耀眼,最终将整个房间染成了淡金色。
日向明澈皱了皱眉,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瞳孔中还残留着睡意,像是蒙着一层薄雾的湖水,清澈却朦胧。
大脑缓慢地运转着,记忆如同拼图般一片片归位——他已经逃离了那个地狱般的地方,现在正身处一个陌生的安全屋。
“真的...逃出来了吗?”
他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这一切美好得像是梦境,让他不敢轻易相信。
右手下意识地向身旁摸索,床单上残留的温度早已消散,只剩下微凉的触感。
日向明澈猛地坐起身,赤足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凉意让他彻底清醒。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
他拉开窗帘,刹那间,刺眼的阳光如潮水般倾泻而入,将他整个人包裹在金色的光晕中。
日向明澈不由得眯起眼睛,抬手遮挡这突如其来的光明。
就在这时,梳妆台上一个反光的物体吸引了他的注意。
走近一看,是一个玻璃花瓶下压着的纸条,花瓶里插着几朵新鲜的野花,花瓣上还带着晨露。
“是零留下的吗?”
日向明澈的指尖微微颤抖着拿起纸条。
纸面上是工整却略显稚嫩的笔迹,每个字都写得一丝不苟,却又在某些笔画处透露出少年特有的活泼。
这字迹让他胸口泛起一阵暖意——确实是零留下的。
纸条上详细记录了别墅里的各项生活事项:热水器的使用方法、备用钥匙的位置、紧急联系电话...
字里行间透露着与年龄不符的细心。
最后一行写着:“我去上学了,白天会有保姆照顾你。冰箱里有布丁,记得吃。——零”
日向明澈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降谷零的身影。
阳光下泛着金色光泽的柔软发丝,总是带着温暖笑意的紫灰色眼睛,还有那双总能给人安全感的手...
明明看起来没比自己大多少,却像个大人一样可靠。
他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指尖在纸面上轻轻摩挲,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留下字迹之人的温度。
最终,他把纸条放进了睡衣胸前的口袋。
赤足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每一步都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这声音在安静的早晨显得格外清晰。
厨房里飘来煎蛋和烤鱼的香气,混合着新鲜味增汤的醇厚。
一位约莫五十岁的和蔼女性正在灶台前忙碌,她穿着素雅的格子围裙,围裙边缘绣着几朵淡雅的樱花。
“您醒了?”
听到脚步声,保姆转过身来,眼角泛起温柔的细纹。
“降谷少爷天没亮就出门了,临走前特意嘱咐我准备好早餐。”
她将冒着热气的米饭盛进印有青竹图案的碗中,“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准备了和式早餐。”
日向明澈在餐桌前坐下,阳光透过格子窗洒在深褐色的桌面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他注意到餐垫下压着一张便条,上面用略显稚气的笔迹写着“多吃点”三个字,旁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这个小小的细节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零他...经常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日向明澈夹起一块烤得恰到好处的鲑鱼,轻声问道。鱼肉外酥里嫩,表面泛着诱人的金黄色泽。
佐藤阿姨正在擦拭餐具的手突然停住了。
她望向窗外那片郁郁葱葱的山林,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自从三年前夫人去世后,老爷就把少爷送到这里来了。”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围裙边缘,“对外说是...乡下空气好,适合养病。”
她叹了口气,眼角泛起湿润,“其实我们都明白,是为了保护少爷。老爷的身份...总归是个麻烦。”
佐藤阿姨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但少爷的肤色和发色...你应该也明白...”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日向明澈已经懂了。
他想起了昨晚月光下降谷零那双紫灰色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整个夜空的星辰;还有那头在黑暗中依然闪耀的金发,如同阳光的碎片落在了黑夜中。
等等……
这样的外貌特征,在这个排外的年代,确实会带来不少麻烦。
用完早餐后,日向明澈决定到庭院散步。
推开那扇略显老旧的木门时,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初夏的风裹挟着草木清香扑面而来,让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庭院里种满了不知名的野花,五彩缤纷地点缀在翠绿的草地上。
几只白色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翅膀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远处,一条清澈的小溪潺潺流过,水面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像是撒了一把碎钻。
他沿着石子小径慢慢走着,脚下的石子被阳光晒得温热。
突然,溪边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吸引了他的注意。
走近一看,石头上放着几本被翻得卷边的教科书和一根简易的钓鱼竿。
石面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字迹——“零的秘密基地”,旁边还画了一个小小的太阳图案。
日向明澈不禁莞尔,想象着金发少年独自在这里读书、钓鱼的样子。
他轻轻抚摸着那些字迹,仿佛能透过它们看到降谷零刻字时的专注神情。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一阵异常的窸窣声。
日向明澈浑身一僵,本能地蹲下身子。透过茂密的枝叶,他看到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正在溪对岸的树林中搜寻着什么。
其中一人抬起手臂擦汗时,露出手臂上那个熟悉的蜘蛛纹身——正是追杀他的组织成员的标记。
溪对岸的松树枝叶突然不自然地晃动,三个黑衣男子拨开灌木走了出来。
为首的男人左眼有一道狰狞的疤痕,正用对讲机说着什么。
他们腰间鼓起的形状明显是——
日向明澈的血液瞬间凝固。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后退,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生疼。
一片落叶飘下,擦过他的脸颊,他几乎以为自己的心跳声会暴露行踪。
直到退到别墅后门,他才发现自己的睡衣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佐藤阿姨见他脸色惨白地冲进厨房,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关切地问道,温暖的手掌贴上他的额头。
日向明澈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只是...有点累了。”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很久没有喝水。
不等对方再问什么,他已经快步上楼,将房门反锁,整个人蜷缩在窗边的角落里,双臂紧紧抱住膝盖。
窗外,阳光依旧明媚,鸟鸣依旧悦耳,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他死死盯着庭院入口,既希望降谷零快点回来,又害怕那些黑衣人会发现这里。
矛盾的情绪撕扯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当时钟的指针划过一格又一格,日向明澈的焦虑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不断扩散。
夕阳将房间染成橘红色,又渐渐褪去色彩。
暮色四合时,庭院的小路依然空荡荡的,只有几只晚归的蜻蜓在低空盘旋,翅膀在余晖中泛着微光。
当时钟指向八点,楼下终于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日向明澈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却在玄关处猛地刹住脚步——
降谷零的校服沾满尘土和草屑,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不翼而飞,露出锁骨处的一片淤青。
嘴角带着新鲜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额前的金发被汗水黏成一绺一绺的,凌乱地贴在额头上。
但奇怪的是,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点燃了两簇小小的火焰,与狼狈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
“明澈!”
降谷零兴奋地抓住他的手臂,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日向明澈心头一颤,“今天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少年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他一边脱鞋一边继续说着,完全没注意到日向明澈复杂的表情。
“放学后那群人又来找麻烦,这次人特别多,我本来已经快撑不住了...”
降谷零因为激动而微微喘息,紫灰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流转着异样的光彩。
“就在这时候,一个叫宫野明美的女生突然冲了过来!”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她明明比我还矮半个头,却敢挡在我前面大声呵斥那些人。”
降谷零的眼中闪烁着钦佩的光芒,“后来她的父母也来了,那位宫野先生只用几句话就把那些人吓跑了。”
降谷零拉着日向明澈在客厅坐下,手舞足蹈地继续讲述。
“他们带我去了诊所,明美的妈妈是医生哦!”
降谷零的眼睛亮得惊人,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自己包扎好的伤口,“艾莲娜医生...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少年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珍贵的回忆:“她的手特别温暖,动作又轻又柔。”
他的指尖轻轻描摹着纱布的边缘。
“她用的消毒水有淡淡的薰衣草香,一点都不刺鼻。包扎的时候,她还哼着一首外国的摇篮曲...”
降谷零的眼中浮现出一种日向明澈从未见过的光彩:“当我说抱歉给您添麻烦了的时候,艾莲娜医生摇了摇头。”
他模仿着对方的动作,金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说‘这不是你的错,不需要道歉’,然后...”
少年的声音微微发颤,“然后她摸了摸我的头发,说...”
“说我的发色很特别,像是阳光的碎片落在了人间。”
降谷零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金发,指尖微微发抖,“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我的头发。其他人要么指指点点,要么说像外国人...但是艾莲娜医生说...”
“她说这是上天赐予的礼物,说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壁钟的滴答声。
降谷零低着头,日向明澈看见一滴水珠落在少年交握的手上。
“她包扎完还给了我一颗糖。”
降谷零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小心翼翼地展开。
那是一颗包装精美的水果糖,透明的糖纸在灯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是草莓味的,她说...说每个勇敢的孩子都应该有糖吃。”
日向明澈呆立在原地,伸出的手举在半空,僵在空中。
日向明澈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心口蔓延开来。
他看着降谷零说起艾莲娜医生时发亮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这个总是对他微笑的少年,或许从未在别人那里得到过如此温柔的对待。
而这份认知,让他的嫉妒里又掺杂了某种酸楚的心疼。
好嫉妒...好嫉妒啊!
明明是自己先遇到的零!
为什么零说起别人时眼睛会那么亮?为什么他的笑容要为别人绽放?
看看我啊...看看我好不好?
这种陌生的情绪来得如此汹涌,让日向明澈不知所措地按住心口。
他困惑地皱起眉,指尖不自觉地揪紧了胸前的衣料,那里还装着降谷零留下的纸条。
明明...明明昨天才相遇的...这种心情到底...
窗外,暮色四合。
最后一缕夕阳将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独地投映在墙上,与房间里的欢声笑语形成鲜明对比。
嘻嘻,日向君其实也是个预备阴暗批,虽然人家才七岁半。
如果你问我原因?大概是家族的劣性根吧(沧桑点烟)
搞不懂柯南的时间线,就这样吧[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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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谁嫉妒了,我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