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随着一声巨响,姜盈猝然睁开了眼睛,猛地一下坐起。
周遭是一片的漆黑,安静得可怕,唯有她剧烈的心跳声,砰砰作响,似乎在用力提醒她,刚刚看到的情景。
是车祸。
是上辈子,她接到顾子初电话,约她在孤儿院见面,她挂了电话就急急忙忙打车往那儿赶,不料却遭遇了车祸,车毁人亡。
再睁眼,她就来到了这里。
全身上下的骨头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她怔怔地低下头,伸手紧紧握住尚在颤抖的手腕。
莫名其妙的,她又想起了昨日,那个跳楼身亡的刺客。
想起了最后他望过来的那一眼。
悲戚,绝望,奋不顾身。
世界上有比死还可怕的事情吗?
姜盈不明白。
但显然是有的。
对于那些刺客来说,落到崔昭手里,似乎就是一件生不如死的事情。
姜盈光是设想到崔昭可能有的那些折磨拷问人的手段,便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样可怕的人物,以后还是离远些的好。
最好再也不见。
*
“小姐,您今日怎的起的这样早?”
寅时三刻,枇杷被里间的动静吵醒,揉着眼睛便进了门。
“我睡不着。”
都怪那该死的噩梦,姜盈醒来便便再也难以入眠,翻来覆去直到现在,干脆起身穿衣洗漱。
“噢,这样啊。”枇杷用力拍了拍脸颊,试图让自己迅速清醒过来,“那奴婢来帮您…”
“不必了。”
见枇杷就要过来,姜盈立刻摆摆手让她回去:“你再去睡会儿吧,我就出去走走,不必管我。”
“…那好。”
枇杷实在是困极了,没再多问,便迷迷糊糊地离开了。
为图方便,姜盈并没有穿上织染署送来的官服官靴,而是随意穿了一身粉色襦裙,为防春寒,外头还多披了一件狐皮大裘。
一切准备妥当后,在最后出门前,她还是将那妆盒里的银制狐狸面具给带在了身上。
不管怎样,多加小心总不是件坏事。
时候尚早,各路卖早点的摊贩还尚未出摊,姜盈走在荒无人烟的街道上,冰凉的面具紧贴着面中的皮肤,一阵凉风吹来,她不自觉裹紧了身上的狐裘。
她这一趟出来,一来是因为实在睡不着,二来,也是为了提前探探路。虽说她平日里出行都有香车宝马,可这人生哪有万无一失的,认清了路,将来就算有人追杀,也至少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
走着走着,天空透出一丝亮光,远处农户的家中隐隐传来公鸡的打鸣声,姜盈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转了个身,准备原路折返。
就在此刻,胡同巷口忽然窜出一个年轻男子,低着头,看不清楚容貌。
他似乎是在被人追杀,跑得飞快。等到姜盈听到动静回头时,一个不慎,竟刚好与他迎面相撞。
银质面具摔在地上,就连狐狸耳朵都缺了一小块。
姜盈猝然遭受了这无妄之灾,刚要发火,却在抬头看清那人容貌时,呼吸一窒。
一时间,周遭的景物都开始褪色,姜盈竟觉得有些恍惚,似乎都快要分不清,现在到底是哪个时代,而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姑娘?”
那锦衣少年将地上残缺的半块面具拾起,刚想还给她,余光中却瞥见,那举着武器的家丁已然追到了巷口。
“那小子在那儿呢!还不快给我追!”
“快追!”
情况实在危机,少年再也顾不上其他,咬紧牙关,一个转身后继续狂奔。
全然忘记,他手中还拿着那残缺的半块面具。
*
“小姐,疼不疼?”
冰冰凉凉的药膏随着按揉的动作慢慢化开,覆盖在了肩头那处可怖的青紫之上。
姜盈摇摇头。
脑海里却在不停地回想今日在街上见到的那名男子。
太像了。
浓黑的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微微上扬,泛着亮光,鼻梁挺直,唇线平直,总喜欢微微皱着眉,看上去十分不好相处。
要不是他眼里流露出的那种疑惑不解。
姜盈真的要以为,这就是她认识的那个顾子初。
她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庆幸。
或许二者皆有。
她想和他在这陌生的世界里重逢,却又害怕,害怕他迎来和她一样的命运。
比起相逢,她还是更希望他能够好好活着。
枇杷上好药后,小心翼翼地替她将里衣整理好,又拿来织染署送来的那套官服:“小姐,这…”
“替我换上吧。”
“是。”
常言道,人靠衣装马靠鞍。
姜盈也不例外。
换上这套深绿色官服之后,又让枇杷替她系好了配套的银带和九袴,穿好官靴,戴上官帽,再往那一站,整个人气质都沉稳了起来,颇有种芝兰玉树的清俊。
姜盈想,虽只是个七品小官,比不上那些真正的达官贵人,可她这也算是一步登天了吧?
果然是皇权至上的时代…
她晃晃脑袋,将脑中纷乱的思绪抛开,走出了芳华苑。
近日,整个姜府最高兴的人,便要属姜松明了。
当了一辈子主簿的姜老爹也算是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见她出来,立刻眉笑眼开,还煞有其事地拍着她的肩膀告诉她,让她一定好好建功立业,为百姓做实事。
“孩儿明白。”
姜盈敷衍了两句,便要爬上马车,谁料姜主簿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竟直接在这人口密集的姜府门口,给她上起了思想政治教育课。
“父亲。”
姜盈耐心告罄,隐晦提醒道:“今日是孩儿第一天到任…”
“也是也是。”姜松明笑道,“不好让其他大人多等,阿流,既如此,你这便去吧。”
姜盈微微颔首,由下人扶着,登上了马车。
姜盈靠在枇杷特地为她备好的软垫上,或许是因为今日她起的实在太早,此时此刻困意上涌,马车一晃一荡,她竟也毫无影响,慢慢合上了眼。
直到前座传来一声喊:“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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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廨到了。”
“…知道了。”
姜盈终于从睡梦中转醒,揉着酸痛的肩膀,慢慢下了车。
刚才那个说话的小厮提步追了上来。
他叫富贵,原先只是前院一个做杂活的小厮,长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做事很机灵,偶然一次被姜松明瞧见,便做主让他跟着姜盈打打下手。
姜府现在真正知道姜盈现在女子身份的人不多,除了姜松明夫妇,林管家,以及贴身侍候的枇杷外,也就只剩下眼前这人了。
富贵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老爷让他跟着二小姐,她便跟着,至于二小姐为何装扮成大少爷的模样,这就不是他一个下人能够多嘴的了。
他只管做好他的分内之事。
姜盈远远便瞧见那公廨门口站着的男子,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同样穿着一身深绿官服,眉眼含笑。
“敢问这位便是新上任的员外郎,姜流,姜大人吧?”
“正是。”姜盈微微颔首,拱手道,“敢问上官是?”
“在下刑部主事梁昆。”
“原来是梁大人,幸会幸会。”
“往后大家都是同僚,不必如此多礼。”梁昆摆摆手,笑声爽朗,“我比你年长几岁,字静书,你便唤我一声静书兄吧。”
姜盈求之不得,笑了笑:“远之见过兄长。”
梁昆哈哈大笑,拍着她的肩膀:“好好好,你且随我来,我这就带你参观一下我们公廨。”
这刑部公廨,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走走停停,约莫花了半刻钟。
等参观得差不多了,梁昆带着她又回到了最开始看的正堂。
“这里便是以后我们要一起办公的地方了。”
梁昆还颇有些不好意思:“今日真不凑巧,张大人和崔大人还未下朝,沈郎中去大理寺了,另一名赵员外郎年纪到了,前不久才刚刚致仕归家…等改日,改日大家都在的时候,为兄必定为你好好接风…”
“等等!”
姜盈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僵硬地扭头,面色煞白:“兄长刚刚所说的崔大人,可是崔昭,崔大人?”
“那是自然。”
梁昆觉得有些好笑:“我们刑部就不就只有这么一个崔大人么?再说了,放眼整个大周,又有几个像我们崔昭大人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
“想当初,我们崔大人十七岁高中探花,一入仕就入了陛下的眼,被破格提拔进了刑部…”
“静书兄。”
姜盈及时出声,打断了梁昆源源不断的彩虹屁,笑容勉强:“你刚刚不是说还有要事要忙吗?快去吧,不要耽误了正事。”
“哎呦,瞧我这记性…幸亏远之提醒我,我这就去,这就去…”
梁昆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步履匆匆地离开了正堂。
姜盈跌坐在椅子上。
满心的懊恼。
她怎么就能给忘了呢?
那煞神也是刑部的,更别说现如今还成了她的上司,之后他要是想蹂躏摧残她,不是来的更容易了?
得了。
她是真的有点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