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在危险异常的临界点,对方果断撤出了舌刀,倪絮得救,逃出生天,眼珠泛白,侧脸歪向一边,大口大口喘息着,好像濒死了一场,她失焦的眼神恢复了几分力气,逐渐凝聚,混沌的,错乱的,大片黑橄榄光影扑打在面部。
令她舌底的肿胀感又隐隐浮起来。
可对方若隐若现的唇,即便是进攻者,仍旧被她摩擦得肿红,视野里的形状要命的涩情。
泛滥在边角的一丝清亮的唇液滴下来。
倪絮的锁骨被男孩的口津濡湿,脸红了,她后知后觉,在这黑/帮墙边,自己是被这街头男孩怎样的顶开,在潮水中灭顶,毛孔既颤栗,又舒张!
居然被个小孩亲得流泪腿软!
实在是太丢脸了!
她挣扎得要逃开,但腰腹被男孩那手掌鲜红绷带压住了。
“不够。你还欠我,舌吻十八秒。”
是伯明翰当地的口音,缓慢地输出,却很有力。
梁文勋却不爽起来,他猛地抓住少年的兜帽,连带着头发一把薅起,“臭小子,你是真吃爽了啊,你真当这里是免费自助餐啊?!”
冲锋衣的链子本就是坏的,梁文勋这么一粗暴勾扯,防备帽子就被团到了掌后。
极其夺目的一头金发跳进了倪絮的眼底。
她愕然。
那金色浓密又纯正,是灿烂到冬日深处的,毫无温度的太阳,正如少年全然裸露出的下眼白,煞气极重,冰冷切割出梁文勋的面孔,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骨骼爆响,肘击的巨大冲劲顶着他的下颌横摔了出去。
“嘭!!!”
梁文勋养尊处优惯了,平日里即便是目中无人的臭脾气,也有倪絮给他收拾烂摊子,化解了大部分冲突,少部分的是对方不愿意多事,主动息事宁人,梁文勋被人肘摔还是第一回,久久没撑起来。
手机也滑出了三米远,又被捞起来,对方轻车熟路取出了内置的sim芯片。
咔哒。
在嘴里生生咬碎,嚼烂。
这他妈还是个人?!
梁文勋破口大骂。
还冲着倪絮喊,“你傻坐在那里干什么啊?没看见我摔了吗?这小子使用暴力!还盗窃财物!快报警!”
可倪絮只是惊了下,就漠然坐在地上,眼底有着一片荒寂,若不是脸颊还晕着淡淡的粉,梁文勋几乎以为她被那小子撞得耳聋了。
须臾,她极轻地笑,“梁少,您在说什么呢?是您大冬天的要穿皮鞋,滑倒了,自己摔的呀。”
忍到极致是需要爆发的。
梁少爷是真不知,泥菩萨都有三分的火气。
何况倪絮只是性子软。
听从梁文勋的话,也是受到胁迫后不得不做出的应急措施,她能从一个有爸有妈的孤儿苟延残喘活到现在,骨子里也藏着几分狠,只是她表现得过于温吞软弱,让梁文勋的割裂感重到难以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所以梁文勋难以置信,“……婊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的头颅被五指抓起。
刺眼的金发如战刀一样插进了他的瞳孔,戾气不加掩饰。
惊恐浮现面部,梁文勋仍然有着没有被教训过的嘴硬,“你他妈敢动我试试……”
骤然,对方指骨抓紧,梁文勋感觉头皮像是一块草地,被暴力狂整片连根拔起,黑色拳套轰然落下!
“砰!砰!砰!”
野兽般的攻势悍然无比,又游刃有余,精准击打在了眼角,鼻梁,下颌侧翼等有效得分部位!
梁文勋热爱健身,有着一身观赏性的肌肉,把妹相当在行,但在猛烈的拳击面前,花架子一击即碎,才一分钟,鼻管流出血,当场昏迷过去。那鼻血滴滴答答的,少年嫌脏了拳套,丢开了这死狗般的东西,又转身落到了倪絮的身边。
他弯腰,没戴拳套的手指又轻巧弹出来,去抓握她的后颈——
讨赏。
这小子不知何时成立了一套亲前礼仪!
那种濒死的快感又一次刺激太阳穴,密集得血管都要炸了,倪絮又羞又气,啪的一声打开他的手掌。
竟然真的打开了?
她愣了下。
对方也呆住了,迷惑看着自己杠铃卧推197公斤的臂力。
少年没有多想,又讨赏似地凑过来。
夜色里毛茸茸的金发招摇着无害的流毛感,弱化了那股锤死梁文勋的戾气,也许是接了吻,尝到了对方里头的味道,倪絮原本那种畏惧感消失大半,还隐隐迁怒他,“你是饿了几天没吃饭吗?我舌头都要被你吮烂了!小狗吃奶也没你那么使劲——”
倪絮生生刹住话头。
她自己从头红到脚,别过脸不敢看他。
老天!
怎么会有这么糟糕的对话!她真是被亲到大脑缺氧都疯了!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倪絮调整好了自己,这少年本就是被梁文勋的恶意牵扯进来的,她付了钱,索取他的吻,他也没有义务为她的情绪买单。
倪絮便又转过头,“不管怎样,谢谢你,你快走吧,今天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剩下的交给我,只要你不说出去,不被他找到,你就不会有事,听明白了吗?最近不要来这里晃了,避避风头。”
炽热的指尖烫到了她的破损唇角。
倪絮以为他又要来,吓得往后一个挪动,满眼警惕盯着他。
少年定定凝视她许久,捡起散落在地的半只拳头,翻回冲锋衣的帽子,那张淤青肿胀的脸被盖住了,重新变得模糊晦涩。
20:00。
附近的曲球棍俱乐部还灯火通明地营业,最中心的哈伯恩区享受着金钱与阶层带来的静谧之夜。
少年步入爬满常青藤的雕花大门,随手丢下沾血的拳套,冲锋衣,身后是菲佣们恭敬捡拾,整齐一律的口号。
“欢迎Mirko少爷回家!”
其中一个菲佣从冲锋衣里捡出一张纸币,才20英镑,都不够她在豪宅里吃一顿海鲜餐,面额小到她不屑撇了撇嘴,不过抬起头后,她仍旧软着厚嗓讨好小主人。
“好开心!谢谢Mirko少爷的赏赐!”
哗啦!
那张纸币她还没抓稳,就被小主人夺了去,“不要乱碰我的东西,如果你不想——死得很难看。”
眼瞳底下是毫无温度的瓷白色。
Mirko背过身,数团浓重的黑影扑过来,菲佣们本想救主,可那张开的獠牙实在是太密集,也太阴森可怖了!
她们尖叫着逃开!
“——嘭!嘭嘭!!!”
接连不断的沉闷的落地声,数条黑影被踹飞,在灌木里痛苦嚎叫,其中一只体型略微娇小的苍白色杜宾犬很不服气,接连缠斗,被新主人握住颅部!
恶狠狠压在身下猛揍!
拳拳到肉的声响,吓得小弟们都不敢救援。
“少爷!少爷!别打了!”
老管家连忙跑出来提醒道,“这是大少的礼物!贺您新居乔迁的!”
少年充耳不闻,生生把白犬揍得痛晕过去才卸劲,“从伦敦到伯明翰,远离西区老家族,确定是乔迁不是流放?我的好哥哥尽心挑选了这么多杂交的狗,不就是想骂我杂种,私生子就该有自知之明,不要跟他抢家业吗?“
“喔,还有这条——”
球鞋踢了踢纯白杜宾,“基因缺陷的白色杂种,死得也早啊。”
他大哥处处提点,对他可真是用心良苦。
老管家讪笑。
纯白杜宾仿佛听懂了,表情凶恶,冲上来要咬他。
“啊呜!”
恶犬的嘴筒子被少年的手掌暴力合拢,险些扭曲变形,涎水滴滴答答淌了一地,“杂种,继续叫啊,得亏少爷今天心情好,没空活活咬死你。”
老管家生生打了一个寒颤,Mirko少爷的话并不是随便说说的,他被领到夫人面前那天,夫人就给他了个下马威——
饿了整整极限15天的皇家猎犬!
老管家是当时的目睹者之一,他至今都不敢回想起那天的惨状,男孩站在灯光明亮的厅堂里,浑身沾着红白奶油似的血液脑浆,脚下瘫着奄奄一息的猎犬。
冲着众人笑得甜蜜可爱。
Mirko舌尖顶了顶腮内的一块残损,是被她慌乱之间咬破的。
他自言自语道,“真可惜,嘴里有伤口呢,咬死狗可能会感染,好不容易来到Birmmingham找到我的玩具,怎么能轻易死掉,要死也是别人去死啊。”
老管家余光瞥见那相似的甜蜜笑容,不禁浑身一颤。
“啊呜,呜,呜……”
纯白杜宾屡次挣脱不开少年的手劲,似乎服软了,低下头哀哀地叫。
Mirko刚放开嘴筒子,它就迫不及待舔起了他的手心。
其余的小弟杜宾们察觉到了老大的臣服信号,也犹豫着,一瘸一拐从掩护地跑出来,小心翼翼绕着Mirko转动,咬衣角的,扯鞋带的,还有的直接放飞天性,躺在地上露出皮毛滑亮的肚皮。
Mirko漫不经心捏着浅粉色的小狗咪咪,“唔?比我的小,真逊。”
众恶们哪里受过这种屈辱的对待,都是敢怒不敢言。
Mirko歪着头想,比起四年前,他的玩具看起来更加敏感了,好像本能恐惧着侵略性极强的肉食动物。
所以……
“适当伪装,或者,装乖吗?”
老管家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恕我直言,您是忘记了您在伦敦宅邸……那挂满了两面墙的猎枪和狼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