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几天了她第一次走出天酬系统覆盖的安全距离
夏玲眯着眼睛眺望,跟她在超市附近看到的景色一样,一望无际的焦土平原,一点绿意都没有
走了半个时辰了,甚至连干枯的草都没看到一撮,只偶尔能见到沙土或石子堆起来的小山丘
像一条条不会动的波浪,绝望的绵延
“高大,这儿之前也是这样吗?”
跟夏玲保持两个身位距离的高大,闻言向前大跨了一步,佝偻的腰
“仙人,原也不是这样的,原来树木成排,小溪一条一条向东聚拢成河”
高大指着东边一条干枯的河床
“仙人你看那河,现在还能看出些痕迹,十年前天空还没有出现紫色漩涡的时候,那河床比现在还要宽三倍不止”
“紫色漩涡?”夏玲疑惑
“您不知道仙罚之事?”
高大惊疑出声,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试图让夏玲直观的感受到那一场仙罚有多么恐怖
“那紫色的洞洞一个一个的有大有小,在天空上挂了一个月嘞,就是在这个月都城里开始出现兽人,树木啊,花草啊全都一寸寸枯萎了,那庄稼像是人被妖精吸了精气一样,哗的一下全化成灰了”
高大心中忐忑,声音越来越低,她是仙人啊,怎么会对这场仙罚毫无所知
高大看夏玲疑惑的神情不似装出来的,喃喃的补充道
“国师说的呀~国师发的通告,说这是仙罚,说他有控制兽人狂化的仙丹,还说仙都是人类最后的桃园之地”
这个朝代有国号却没从高大口中听到过皇帝或丞相一系列的尊称,只有国师......
夏玲打断高大的呢喃,开口道
“天启的皇帝是谁?”
“没有皇帝,十年前兽人打上都城,将皇宫里的人撕吃到看不出人的模样,是国师从天而降带着一小支神兽军团制服了狂化的兽人”
高大又指了指河床的对面
“原来那边是胡国,我们在的地方,是天启国的边境,这里原来常年驻守着天启大军,胡国那边的兽人狂化后撕吃完自己家的子民后便要越过国境来我们天启,司徒老将军带着天启军死守城门,最终天启军几乎全部丧命在兽人口中,国师派来使者下令烧了所有的军人尸体并就地掩埋,那时候庄稼全都没了,村民们没有了口粮,国师又下令埋一人尸骨可得一升粮食,不过半月时间三万大军全部就地掩埋。”
高大没说的是当年他们家也买了很多尸体凭着埋尸的粮食一直撑到了新播种的庄稼重新有了收成。
夏玲感觉一个一个的迷雾扑面而来
呵,还是真是复杂的实习地点啊!
紫色漩涡,夏玲想到了地府通道,不知高大口中的紫色漩涡是否跟地府通道一样。
夏玲朝着高大点了点头,勉强的忽悠了一句
“我近日才闭关醒来,对以往的事情并不知晓。”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夏玲并不打算向这里的人解释自己的来历,实习城隍也算是半仙吧,就是闭关什么的借口着实有些羞耻
她们对自己有敬畏之心,对她的人身安全也是另一种保障。
夏玲的耳朵动了动,
有人!
拉着高大迅速的躲在最近的丘陵之下。
手指比出“嘘”的姿势
高大双手紧紧的捂住口鼻,生怕露出一丝声响。
夏玲从身前的挎包了拿出镜子,斜放在丘陵边缘,映出后面赶路的身影。
是一大波人,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形状奇怪的背囊,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什么,队伍里还有一个奇怪造型的人推着一辆板车,板车上两个小孩在上面东张西望。
这一行人的模样跟李娘子她们一家几乎一样,破烂到不成样的衣裳,瘦成骷髅骨子般的身形,不同的是车上的两个小孩,还有点人类幼崽的样子,虽说也是很瘦,但没有瘦到骨头的轮廓也能看出来的样子
“爹,我饿了”官儿恹恹的开口
推着板车的男人慌忙的应了一声
“哎~官儿乖,再忍忍,等找到歇脚的地方爹就出去给你找吃的”
高大也看到了,松开手向夏玲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兽人”
夏玲更加仔细的看着镜面里的人,是普通人的模样,一条尾巴自腰间垂直而下在膝盖处延伸而上形成一个半圆尾巴尖松松的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圆圆的囊袋肿胀如熟透的浆果,半透明的表皮下涌动着墨绿色的液体,囊袋上的尖刺泛着寒光,幽浮着如蛛网般的青筋,仿佛感受到一丝危险便会爆裂炸开,一击致命!
“蝎子!”
根据尾巴的形状,夏玲判断这应该是一只分化出蝎子特征的兽人。
很危险,蝎子大多都是有毒的,这应该是一个家族的人,看她们的方向必定会经过超市所在的地方。
夏玲心中凝重,要快点找到豹尾赶回超市。
夏玲跟高大在丘陵下躲了一刻钟,知道彻底看不到蝎形兽人他们的身影才从丘陵后出来。
神情凝重道
“我感受到豹尾的气息在z字的土堆下面,除了豹尾还有一个人类的气息和两只兽”
夏玲大概的向高大形容了一下方向。
高大心中越发清明,一张地图在他心中如有实质
“我知道,我们一家在平原游荡的时候在那块过夜!离这儿不远。”
z字形的土堆下,梨花斜靠在马背上,将半人马拖到这里用掉了她全部的力气,不过百丈的距离,她硬生生拖了一夜才将半人马拖到了这略有些遮挡的地方,现在她浑身瘫软,天空大地在眼中转圈,梨花死死的咬着腮肉,刺痛感和血腥味让她勉强保持着清醒。
“欸!你叫什么名字?”
“李途!”李途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她看着梨花疲惫不堪模样,眼中充满愧疚和感激
“你也姓李啊,我娘也姓李”
梨花没头没尾的说着,小腿的不停的打抖,身体里有不受控制的力量扯着肌肉痉挛打结。
腹部不断传来绞榨般的抽搐,干裂的嘴唇结着血痂,连吞咽口水都牵扯出尖锐的疼痛
细条哼哼的在梨花面前打转,显得十分焦躁不安。
梨花知道她一闭上眼睛定是再醒不过来了
强撑着自己大着舌头
“细条,别怕”
李途看着梨花逐渐涣散的瞳孔,心中的愧疚越发重了,他颤抖的用力私下腿上已经结痂的伤口,暗红色的血痂连皮带肉被撕扯下来,强烈的痛感让李途心中一窒,神智却也更加清明,伤口瞬间涌出新鲜的血泉
温热的血珠滴落在梨花干裂的唇缝,铁锈味混合着甜腥味冲进她的喉咙,梨花本能的瑟缩,却被李途颤抖的手掌硬托着脑袋“吞下去”
指甲用力按压伤口,强迫更多的血液涌出,大量的失血让李途眼前白光阵阵,他却紧紧的咬着牙关,强撑的清明,他这条命是这个姑娘救的,他不能看着恩人饿死在他面前。
血腥味在梨花的口中炸开,肠胃翻滚着抗拒这滚烫的液体,梨花靠着强大的毅力强睁开千斤重的眼皮,蠕动着喉咙,她想开口,想开口让李途停下来,却加速了吞咽血液的速度
豹尾循着味道找到时,李途还保持着喂食的状态,大腿处凝固的血痂与梨花嘴角暗红的痕迹连成诡异的脉络,像朵腐烂的曼陀罗花
颤动着鼻翼细细的嗅过,味道不是从面前这两人身上发出的 ,豹尾尾巴烦躁的扫动着,喉间溢出不满的咕噜声,找了一夜,不对!
豹尾背上的毛发根根竖起,若有若无的暗纹穿连在黑色斑点之间,那条瘦骨嶙峋的细狗分明有着冥府使者才有的印记,可又混合着腐肉气息的微弱波动,像风中残烛般即将熄灭。
猫尾僵硬的竖直,弓着脊背缓步靠近,萦绕在它的身周的镇魂香,地府使者才有的能力,鼻尖颤动捕捉到若隐若现的臭味,眉心皱起,它在压制恶灵的味道。
细狗浑浊的眼珠机械的转动,喉咙间溢出的呜咽声里竟然夹杂着一丝不属于畜生的叹息
豹尾突然炸毛跃起吗,利爪精准的按在细狗后颈,想象中的反击并未出现,掌下只传来犬类特有的体温与嶙峋瘦骨,它低头对上那双灰白翳膜的眼睛
“皮囊是细狗,灵魂是残片......”
豹尾发出疑惑的低吼,爪子下意识的收紧,细狗突然裂开腐烂的嘴角,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人言
“求你......救...救她......”
话音落下,周身散发出的镇魂气息突然剧烈震颤,化作无数细碎光点消失在空中,只留下几缕若有若无的檀香,缠绕在豹尾颤抖的胡须间。
细狗轰然倒地的刹那,最后一丝镇魂香化作星屑消散。空气瞬间凝结成块,浓稠的腥臭味如潮水般涌来,混合着腐肉与铁锈的气息,令人作呕。原本寂静的四周,隐隐传来阴森的低笑,仿佛无数冤魂在暗处窥视。
李途的脸色愈发苍白,宛如浸泡在寒潭中的白布。他的脸上,青色纹路如同活过来的小蛇,沿着脸颊、脖颈疯狂游走,所到之处,皮肤泛起诡异的青紫。染血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时而蜷成利爪状,时而又无力地摊开,指缝间滴落的鲜血,在地上晕染出诡异的图案。
他的喉间不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挣扎。随着低吼,一缕缕漆黑如墨的雾气从他的口鼻中溢出,在空中盘旋凝聚。豹尾瞳孔骤缩,琉璃般的竖瞳中,幽蓝的鬼火剧烈跳动。它终于明白,这些恶灵竟如同附骨之疽,深藏在血肉之中,借着半人马失血虚弱之际,妄图彻底占据这具躯体。
“好狡猾的手段!”豹尾弓起脊背,周身毛发炸立,喉咙里发出警惕的嘶鸣,“藏在血肉里韬光养晦,待宿主虚弱便伺机而动...”
李途突然暴起,染血的马蹄重重踏在豹尾身侧,地面轰然龟裂。豹尾灵活地跃上半空,却见半人马脖颈暴起的青筋里,隐约浮现出狰狞的鬼脸轮廓。那些恶灵像是寄生在血管里的水蛭,每吸一口生机便膨胀一分,将宿主的皮肉当成与阴帅对抗的盾牌。
“不能再拖了!”豹尾周身炸开的黑雾突然凝成漩涡,猫瞳深处燃起三重鬼火。它俯冲而下,毛茸茸的肉垫重重按在李图眉心,口中念念有词间,九条锁链虚影穿透皮肤没入血肉。半人马痛苦地仰天长啸,喷出的黑雾里混杂着怨灵尖啸,但被锁链绞碎的恶灵残片刚溢出伤口,就被重新拽回体内。
“先把你们封在血脉里!”尾巴死死缠住李图脖颈,防止他挣断锁链
嘶.....嗬......
虚空中传来痛苦的嘶鸣声
李途眼底闪过妖异红光,身躯痛苦的抽动,片刻后眸中红光渐渐消失,慢慢瘫倒在地。
豹尾瘫软在焦土上,琉璃竖瞳里的幽光几近熄灭
每喘一口气都伴随着胸腔里的闷响,仿佛残破风箱发出的哀鸣。
方才强行镇压恶灵耗尽了所有灵力,此刻连竖起耳朵的力气都没有,尾巴无力地垂在身侧,偶尔才颤抖着抽搐一下。
豹尾强撑着转头看了看昏迷的三人,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
“真是蠢狗,为了救别人用光自生微薄的灵力”最终也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倦意,眼前一黑,栽倒在李图染血的马鬃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