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观测窗时，荆烨猛地睁开眼。
后颈的灼痛感比昨夜更甚，像是有团火沿着脊椎一路烧下去。他撑起身子的瞬间，腰侧突然传来一阵酸软，昨夜被按在玻璃上的肩胛骨还残留着钝痛。殷璟不知何时醒了，正支着下巴看他，晨光在对方睫毛上镀了层金边，倒显得那双总是藏着**的眼睛柔和了些。
“醒了？”殷璟伸手想碰他的后颈，却被荆烨猛地躲开。
金属床架发出刺耳的碰撞声，荆烨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抓起散落的衬衫往身上套。布料摩擦过锁骨处的红痕时，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玻璃上的水雾早已散去，能清晰看见山下研究所的白色建筑，像块突兀的补丁缀在绿色山坳里。
“穿我的。”殷璟扔过来件黑色外套。雪松气息裹着阳光的味道扑面而来，荆烨攥着衬衫的手指骤然收紧，“不用。”
他动作僵硬地扣着纽扣，昨夜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上来——旋转楼梯上晃动的银河，观测窗玻璃上模糊的倒影，还有殷璟咬着他后颈说“只有我能让你好受”时的低沉嗓音。这些碎片像玻璃碴子，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的抑制剂在床头柜。”殷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荆烨回头时，看见对方正把玩着支蓝色针管，金属外壳在晨光里泛着冷光。那是他随身携带的强效抑制剂，不知何时被殷璟搜了去。他几步冲过去想抢，却被殷璟抬手避开。
“这种劣质品只会害了你。”殷璟捏着针管在指尖转了个圈，“上次在实验室就告诉你，依赖抑制剂不如找个合适的alpha。”
“我的事不用你管。”荆烨的声音发紧。他突然想起昨夜对方提到的实验室，那个雨夜的记忆碎片又翻涌上来——惨白的灯光，打翻的培养皿，还有自己不受控制扑进对方怀里时，那瞬间席卷全身的雪松气息。
殷璟突然抓住他手腕，将抑制剂塞进他掌心：“今天有场评审会。”他指尖划过荆烨手腕内侧的青色血管，“你的项目报告，准备好接受质询了？”
荆烨猛地抽回手。他差点忘了这事。关于新型信息素稳定剂的研究，他熬了三个月才做出初步成果，今天正是提交评审的日子。可现在后颈的咬痕还在发烫，只要稍微动一下，就会想起自己昨夜是如何在这人面前失控。
“不需要你提醒。”他将抑制剂揣进兜里，抓起裤子快步走向楼梯。金属台阶的凉意透过脚心往上窜，却压不住身体里残留的信息素反应。走到二楼时，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殷璟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他的皮鞋。
“穿好。”对方蹲下身，不由分说握住他脚踝。掌心的温度烫得荆烨想缩回脚，却被更用力地按住。殷璟替他穿鞋时，指尖有意无意擦过脚踝内侧的敏感点，引得他浑身一颤。
“别耍花样。”荆烨的声音发哑。
殷璟抬头看他，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怕我在评审会上说漏嘴？”他替荆烨系鞋带的动作很轻，呼吸却扫过对方膝盖内侧，“比如，某个研究员昨夜在天文台失控，还对着银河哭了？”
荆烨猛地抬脚，却被殷璟精准扣住膝盖后窝。他踉跄着差点摔倒，被对方顺势揽住腰。雪松气息突然变得浓郁，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乖乖听话，我就帮你。”殷璟的吻落在他耳尖，“毕竟，你的研究成功了，对我也有好处。”
荆烨推开他时，耳尖已经红透。他快步跑下楼梯，直到站在天文台门口的阳光下，才敢大口喘气。晨露打湿了裤脚，后颈的咬痕被阳光晒得隐隐作痛，像个无法磨灭的烙印。
研究所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荆烨走进电梯时，正好撞见实验组的林教授。对方打量他的目光带着探究：“小荆，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休息好。”荆烨下意识拉高衣领，遮住后颈的痕迹。
林教授却没放过他：“听说昨晚你没回宿舍？评审会九点开始，你的报告没问题吧？”电梯门缓缓合上，映出荆烨紧绷的侧脸。他突然想起昨夜殷璟说的话——实验室的那次意外，对方到底知道多少？
评审室里已经坐满了人。荆烨刚走到自己的位置，就看见主位上坐着个熟悉的身影。殷璟穿着银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正低头翻看文件。晨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身上，将那双手骨节分明的手照得格外清晰——就是这双手，昨夜将他按在玻璃上，指尖划过他每一寸敏感的皮肤。
心脏突然漏跳一拍。荆烨拉开椅子坐下时，金属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周围传来窃窃私语，他却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昨夜观测仪器的嗡鸣重叠在一起。
“现在开始评审。”主持人清了清嗓子，“首先请荆烨研究员汇报新型信息素稳定剂的研究成果。”
荆烨站起身的瞬间，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眼前发黑，差点栽倒在地。殷璟的目光隔着长桌射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荆烨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清醒。
PPT在大屏幕上切换，他的声音却有些发飘。当讲到信息素稳定性数据时，评审席突然有人发问：“荆研究员，这份数据和你上次提交的中期报告偏差很大，能解释一下吗？”
荆烨抬头，看见发问的是来自总部的张评审。对方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审视：“尤其是alpha信息素抑制率，提升了近三十个百分点，这在理论上几乎不可能。”
手心瞬间冒出冷汗。荆烨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发紧。他确实在数据上做了手脚，因为真正的稳定效果，是在昨夜与殷璟的信息素碰撞后才显现的——那个禁忌的、不能说出口的实验过程。
“我……”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后颈的咬痕突然开始发烫，像是在嘲笑他的狼狈。
“张评审可能有所不知。”殷璟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身体前倾，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荆研究员采用了新的催化剂配比，我看过他的实验记录，数据是可信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殷璟。作为项目合作方代表，他的话分量不轻。张评审皱了皱眉，却没再追问。荆烨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看向殷璟，对方却正低头翻看文件，仿佛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提。
评审会继续进行，荆烨却心不在焉。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昨夜天文台穹顶的星图。他能清晰地闻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雪松气息，与实验室消毒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和谐。
散会时，殷璟走在他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晚上七点，老地方见。”
荆烨猛地停下脚步：“我不去。”
殷璟回头看他，眼底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幽暗：“你以为评审会就这么结束了？”他抬手，指尖几乎要碰到荆烨的后颈，“张评审和林教授，早就怀疑你的数据了。”
周围有人经过，荆烨下意识往后退。殷璟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不想被他们发现秘密，就乖乖过来。”他转身离开，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记得带上你的实验记录，我帮你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荆烨站在原地，看着对方消失在走廊尽头。后颈的咬痕又开始发烫，像个定时炸弹。他掏出兜里的抑制剂，金属外壳冰凉刺骨，却无法驱散身体里残留的雪松气息。
傍晚的实验室格外安静，只剩下仪器运行的低鸣。荆烨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可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殷璟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照片——天文台顶层的观测窗，玻璃上还残留着模糊的手印。
心脏骤然缩紧。他关掉聊天窗口，却忍不住点开了实验日志。最新的一条记录停留在三天前，而真正的突破，发生在昨夜那个失控的夜晚。当殷璟的信息素侵入他的腺体时，监测仪上的波动曲线突然变得平稳，那是他研究了三年都没能达到的稳定状态。
敲门声突然响起，吓了他一跳。
“请进。”
林教授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小荆，这是总部刚发来的补充材料，需要你签字确认。”她将文件放在桌上，目光却在荆烨脖子上停留了一瞬，“你的衣领好像歪了。”
荆烨猛地抬手扶正衣领，指尖触到后颈的咬痕，烫得像要烧起来。“谢谢教授。”他低下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林教授却没立刻离开，而是绕到他身后，语气带着惋惜：“我知道你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很多，但科研容不得半点虚假。”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敲在荆烨心上，“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没必要……”
“我没有！”荆烨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转身时，看见林教授手里拿着一支用过的抑制剂针管——那是他今早匆忙间掉在楼梯间的。
空气瞬间凝固。林教授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角，又移到他紧攥的拳头上，最终叹了口气：“明天把真实的数据交给我，我帮你想想办法。”
门关上的瞬间，荆烨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实验室的灯光惨白刺眼，照得他指尖的颤抖无所遁形。手机又亮了一下，殷璟发来新的消息：“再不来，你的研究就彻底完了。”
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直到实验室的时钟敲响七点。后颈的咬痕还在隐隐作痛，身体里的信息素像被唤醒的野兽，在理智的边缘徘徊。荆烨抓起桌上的实验记录，快步冲出实验室。
夜色中的天文台像头蛰伏的巨兽，隐在茂密的树林里。荆烨推开铁门时，金属合页发出生锈的呻吟，和昨夜的声音一模一样。旋转楼梯在脚下吱呀作响，他扶着冰冷的栏杆往上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顶层的观测窗透出暖黄的灯光。荆烨推开门，看见殷璟正坐在桌前翻看他的实验记录。对方抬头看他，嘴角噙着熟悉的笑：“比我预想的要晚。”
荆烨将文件摔在桌上：“你到底想干什么？”
殷璟站起身，一步步逼近。雪松气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帮你完成研究。”他伸手，指尖抚过荆烨颤抖的唇，“就像昨夜那样，用我们的信息素碰撞，得到最精准的数据。”
荆烨偏头躲开，却被对方捏住下巴。殷璟的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落下，舌尖撬开他的牙关，掠夺着他的呼吸。后颈的咬痕被轻轻咬住时，荆烨浑身一颤，理智像被冲垮的堤坝，瞬间崩塌。
“看着我。”殷璟抬起他的脸，迫使他与自己对视，“只有我能帮你，也只有我知道怎么让你的研究成功。”他的指尖划过荆烨锁骨处的红痕，“就像三年前在实验室那个雨夜，我救了你一样。”
记忆突然翻涌而上。荆烨看见那个浑身滚烫的自己，看见殷璟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看见对方将抑制剂注射进他血管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占有欲。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已经落入了这张精心编织的网。
观测仪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荆烨转头，看见屏幕上的波动曲线正在剧烈起伏——那是他随身携带的信息素监测器，正在记录着两人信息素碰撞产生的数据流。
“这才是你真正需要的数据。”殷璟咬住他的耳垂，声音低沉而诱惑，“承认吧，你需要我，就像我需要你一样。”
窗外的夜空又升起了星星，银河在观测窗上流淌。荆烨在对方的吻里闭上眼，听见自己压抑的喘息混着仪器的蜂鸣，在星空下再次响起。他不知道这是救赎还是更深的沉沦，只知道当殷璟的信息素涌入腺体时，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与难以言喻的快感交织在一起，像极了他追逐了三年的科研真理——危险，却让人无法抗拒。
当监测仪的蜂鸣渐渐平稳时，荆烨瘫软在殷璟怀里，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屏幕上的曲线终于变成了理想中的平滑状态，在夜色里泛着幽蓝的光。殷璟拿起记录板，在上面写下一串数据，然后塞进他手里：“明天交给林教授，就说是新做的补充实验。”
荆烨攥着那张纸，指尖抖得厉害。后颈的咬痕已经结痂，却比之前更痛了。
“这只是开始。”殷璟的吻落在他汗湿的额头上，带着冰冷的承诺，“我们的共鸣，才刚刚开始。”
窗外的银河缓缓转动，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荆烨看着屏幕上稳定的曲线，突然分不清自己追求的到底是科研的突破，还是这禁忌的、令人上瘾的沉沦。而天文台的指针，正悄悄滑向午夜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