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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旧伤的诉说

作者:妮可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杜鹰那优雅而恐怖的“艺术评论”声,如同附骨之疽,在安全屋死寂的空气中阴魂不散。扭曲的《致爱丽丝》旋律混合着受虐者不成调的呜咽,像冰冷的毒蛇,钻进每个人的耳朵,啃噬着神经。


    “关掉!快关掉它!”赵阳第一个崩溃般吼道,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愤怒的嘶哑。


    苏沁脸色惨白,手指僵硬地移动鼠标,颤抖着点击了关闭按钮。屏幕瞬间陷入黑暗,那令人作呕的声音戛然而止。但房间里的压抑和寒意,却丝毫未减,反而更加沉重。


    苏沁猛地捂住嘴,冲向了卫生间,剧烈的干呕声隔着门板传来。赵阳双眼赤红,胸膛剧烈起伏,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坚硬的墙壁上,指关节很快渗出血迹,仿佛只有身体的疼痛才能稍微宣泄内心的愤怒和恐惧。


    周既明依旧站在原地,如同一座沉默的火山。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紧如刀锋,眼神死死盯着已经漆黑的屏幕,仿佛要将那画面彻底从记忆中烧毁。只有他紧握到指节发白、微微颤抖的拳头,泄露了内心翻腾的惊涛骇浪。那不是简单的愤怒,而是面对纯粹、**的邪恶时,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战栗和滔天杀意。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转向沙发。


    陈歌蜷缩在那里,像一只被遗弃在暴风雨中的幼兽。宽大的灰色毛衣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他低着头,黑色的额发垂落,遮住了眉眼。看不见表情,只能看到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死死地、用尽全力地攥着那个廉价的塑料魔方。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惨白,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正以那双手为中心,蔓延至他整个单薄的肩背。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痛苦,无声,却比任何尖叫都更具冲击力。


    周既明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陈歌身上那些累累伤痕背后的黑暗,究竟有多么粘稠、多么令人窒息。杜鹰不是敌人,是盘踞在陈歌灵魂深处的梦魇。


    “赵阳,”周既明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疲惫,“送苏法医回去休息。今天到此为止。”


    赵阳喘着粗气,停下砸墙的动作,看了一眼卫生间方向,又狠狠瞪了沙发上的陈歌一眼,才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去敲卫生间的门。


    苏沁脸色苍白地走出来,脚步有些虚浮,对着周既明勉强点了点头,没再看任何人,在赵阳的陪同下匆匆离开了安全屋。


    门关上,隔绝了外界。


    安全屋里只剩下周既明和陈歌两个人。死寂重新笼罩,比之前更加沉重。只有仪器运行时细微的嗡鸣,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


    周既明走到沙发前,站定。他沉默了几秒,看着陈歌依旧颤抖紧攥的双手,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厨房。不一会儿,他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走过来,轻轻放在陈歌面前的茶几上。


    水杯落下的轻微声响,似乎惊动了陈歌。他身体猛地一颤,攥着魔方的手指关节又收紧了几分,指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周既明没有试图安慰,也没有追问。他只是在离沙发不远的地板上,靠着墙壁,缓缓坐了下来。他曲起一条腿,手臂随意地搭在膝盖上,目光低垂,落在自己沾了些灰尘的靴尖上。像一个沉默的守卫,又像一个无言的陪伴者。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缓慢流淌。窗外的天色彻底暗沉下来,城市的霓虹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冰冷的、扭曲的光带。


    陈歌紧绷的身体和颤抖的双手,在漫长的、只有两人呼吸声的寂静中,极其缓慢地、一点点松懈下来。攥着魔方的力道终于松开,那个被捏得有些变形的塑料方块“啪嗒”一声掉落在木地板上,滚了几圈,停在周既明的脚边。


    陈歌抬起头。


    周既明也恰在此时抬眼看向他。


    四目相对。


    陈歌的脸上没有任何泪痕,只有一种极致的疲惫和空洞。那双总是带着戏谑或警觉的眼睛,此刻像是两口枯井,深不见底,映不出一丝光亮。苍白的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透明。


    周既明的心再次被狠狠撞击。他见过陈歌的玩世不恭,见过他技术天才的锐利锋芒,也见过他偶尔流露的脆弱。但此刻这种被彻底抽空了灵魂般的空洞和死寂,比任何表情都更令人心惊。


    陈歌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其微弱的弧度。他移开目光,疲惫地重新靠回沙发深处,闭上了眼睛,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周既明依旧沉默地坐着。他没有去捡那个魔方,也没有起身。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个扎根在地板上的影子。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陈歌需要的不是同情或追问,也许仅仅只是…一个不会打扰他的、存在于此的证明。


    夜色深沉。


    监控室。


    赵阳将苏沁送回家后,立刻返回了安全屋外围的监控指挥点——一间位于对面楼层的安全屋。他心绪依旧无法平静,杜鹰那非人的画面和陈歌最后颤抖的样子在脑海里反复交替。他烦躁地灌了一大口冰水,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占据一整面墙的监控屏幕。


    安全屋客厅的主画面里,周既明靠着墙坐在地板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陈歌则蜷缩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赵阳皱皱眉,正准备切到其他画面看看,突然——


    沙发上的陈歌猛地弹坐起来!


    动作之大,牵扯到腹部的伤口,他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但他似乎毫无所觉,双眼在黑暗中惊恐地圆睁,瞳孔涣散,没有焦点。他急促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像一条被抛上岸濒死的鱼。


    “不…不要…别过来…妈…妈妈…” 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呓语从他颤抖的唇间溢出,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


    他好似陷入了某种无法挣脱的梦魇,双手胡乱地在身前挥舞、抓挠,仿佛要推开无形的、恐怖的东西。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沙发角落缩去,将自己紧紧蜷成一团,头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剧烈地耸动,发出压抑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呜咽。


    “不要弹琴了…求求你…停下…停下啊!” 他猛地抬起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嘶喊,声音凄厉而绝望,泪水终于无法控制地汹涌而出,混着冷汗,浸湿了苍白的脸颊和凌乱的黑发。那眼神中的恐惧,比看到杜鹰的视频时更甚百倍!


    周既明在陈歌弹坐起来的瞬间就惊醒了。他迅速起身,打开一盏光线柔和的壁灯,快步走向沙发,试图唤醒他:“陈歌!醒醒!是噩梦!”


    “别碰我!” 陈歌的反应却如同被烙铁烫到!在周既明的手即将碰到他肩膀的刹那,他猛地抬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凶光!那不是清醒的愤怒,而是被极端恐惧激发出的、源自求生本能的疯狂!


    电光火石间,陈歌的身体爆发出与其虚弱状态完全不符的速度和力量!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右手五指如钩,带着撕裂空气的厉风,狠辣无比地直插周既明的咽喉!角度刁钻,动作狠戾,完全是□□生死斗中磨炼出的杀人技!


    周既明瞳孔骤缩!千钧一发之际,他丰富的格斗经验和刻入骨髓的反应力救了他!他上身猛地后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一爪!同时左手闪电般格挡,精准地架住了陈歌紧随而至、扫向他太阳穴的左肘!


    砰!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陈歌!是我!周既明!醒过来!” 周既明低喝,试图用声音唤醒他。


    但陷入深度梦魇和PTSD爆发的陈歌,仿佛被恶魔附体,根本听不进任何声音!他眼中只有无边的恐惧和杀戮的本能!一击不中,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蛇,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从沙发上滑下,避开周既明的钳制,双腿如同钢鞭,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扫向周既明的下盘!目标明确——废掉对方的行动能力!


    周既明眼神一冷,不再留手!他深知此刻的陈歌极度危险,任何迟疑都可能造成严重后果!他脚步一错,不退反进,硬生生用小腿胫骨格挡住陈歌的扫腿,剧痛传来,但他身形稳如磐石!借着前冲的势头,他右臂如同铁箍,闪电般环住陈歌的腰腹,将他整个人狠狠掼向旁边的地毯!同时身体下压,利用体重和技巧,瞬间锁住陈歌的双臂和上身!


    “呃啊!” 被摔在地毯上的陈歌发出一声痛呼,腹部的伤口受到剧烈撞击,剧痛似乎短暂地刺破了梦魇的迷雾。他奋力挣扎,像一条离水的鱼,双腿胡乱蹬踢,力量大得惊人。


    “冷静!陈歌!看着我!看着我!” 周既明死死压制着他,膝盖顶住他的后腰,双臂如同钢浇铁铸般锁住他的肩膀和手臂,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一遍遍在他耳边响起。


    激烈的搏斗和拉扯中,周既明的手无意中猛地扯开了陈歌身上那件宽大的灰色毛衣领口!


    嘶啦——


    劣质的毛衣经不住大力撕扯,从领口到肩膀处裂开一道大口子。


    灯光下,陈歌暴露出的左肩和一部分后背的皮肤,瞬间暴露在周既明眼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周既明所有的动作和声音都戛然而止。他死死地盯着那片皮肤,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剧烈收缩!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皮肤!


    那是一片被各种狰狞伤痕彻底覆盖、几乎找不到一寸完好的修罗场!


    深褐色的、凸起的、如同蜈蚣般爬满肩胛和后背的旧疤,层层叠叠,显然是在不同时期留下的,有些已经淡化,有些依旧狰狞可怖。可以想象当初鞭子落下时,皮开肉绽的惨状。


    一个硬币大小、边缘模糊的深色圆形疤痕,赫然烙印在靠近锁骨的位置!疤痕组织扭曲挛缩,形成一个丑陋的肉瘤。周既明一眼就认出,那是高温金属直接烫在皮肉上留下的永久印记!


    一道从肩胛骨斜向下,几乎贯穿整个后背的、狭长而深刻的刀疤!疤痕呈现出一种惨白的色泽,边缘像锯齿一样不平整,诉说着当时刀刃的锋利和下手的狠辣。这道伤疤,距离脊椎只有毫厘之差!


    除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淤青褪色后的痕迹、抓挠留下的浅疤、以及…一些形状怪异、难以名状的损伤印记。这些新旧伤痕交织在一起,覆盖了他暴露出来的所有肌肤,形成一幅触目惊心、无声控诉着无尽暴力的残酷画卷!


    每一道疤痕,都是一个血淋淋的故事,一段被强行烙印在身体上的痛苦记忆。它们无声地诉说着陈歌曾经历过怎样非人的地狱!


    周既明就像一道惊雷劈中,大脑一片空白。他之前在医院只看到过陈歌腹部的开放性伤口和手腕上的咬痕,从未想过,在那件宽大的衣服下面,竟然隐藏着如此惨烈的过往!这远比杜鹰的视频更加直观、更加令人心胆俱裂!一股混杂着强烈愤怒、深切怜悯和巨大震撼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一直以来的冷静防线,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不…不要看…” 身下,陈歌挣扎的力量陡然消失。他停止了反抗,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比之前更加厉害。他努力想蜷缩起来,想遮住那片暴露的伤痕,喉咙里发出小动物般的、绝望的呜咽。“别看…脏…很脏…” 他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极致的羞耻和痛苦。


    周既明猛地回过神。他看着陈歌剧烈颤抖、试图将自己缩成一团的背影,看着他后颈暴露出的、同样带着旧伤痕的脆弱线条,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闷痛得无以复加。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极其迅速地松开了钳制陈歌的手臂,并且立刻脱下了自己的警服外套,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急切,将带着体温的外套,严严实实地盖在了陈歌暴露着伤痕和剧烈颤抖的后背上。


    然后,他迅速退开几步,拉开了一个安全的距离。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坐回刚才靠墙的位置,背对着陈歌。


    安全屋里只剩下陈歌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和他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


    周既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他需要消化这巨大的冲击。那些狰狞的伤痕,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理解了陈歌口中的“地狱”意味着什么。那些伤,不仅仅是□□的痛苦,更是灵魂被一次次撕裂的证明。杜鹰…他攥紧了拳头,骨节再次发出咯咯的声响,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杀意在他胸腔里凝聚。


    不知过了多久,陈歌的啜泣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轻微的抽噎,身体的颤抖也慢慢平息。他依旧蜷缩在地毯上,用周既明宽大的警服外套紧紧包裹着自己,像一个躲在盔甲里的蜗牛。


    周既明站起身,走到厨房,重新倒了一杯温水。他走回来,将水杯轻轻放在陈歌蜷缩的身体旁边,然后沉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目光低垂,仿佛入定。他没有试图靠近,也没有任何安慰的话语。只是安静地、像一个沉默的影子般,守在那里。


    无声的陪伴,在冰冷的灯光下蔓延。隔在两人之间那道厚重的、由猜疑和身份筑成的墙,在这一晚,被**裸的痛苦和沉默的守护,撞开了一道细微却无法忽视的裂缝。


    监控指挥点。


    赵阳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上发生的一切。激烈的搏斗、陈歌瞬间爆发的狠厉、周既明将他制服、然后…那惊鸿一瞥的、布满恐怖伤痕的后背!以及最后周既明脱下警服盖住陈歌、沉默守护的画面…


    冲击力太大,让他一时失去了反应。陈歌那如同野兽般的攻击姿态和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让他后背发凉。而周队…周队最后那个沉默守护的动作…那眼神…赵阳的心头莫名地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和困惑。


    他立刻拿起加密电话,拨通了林毅的私人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林毅的声音带着被惊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什么事,赵阳?这么晚。”


    “林局!安全屋…安全屋出事了!”赵阳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那个陈歌!他刚才突然发疯了一样攻击周队!像…像条疯狗!力气大得吓人!周队差点被他伤到!”


    “什么?!”林毅的声音瞬间拔高,睡意全无,“周既明怎么样?陈歌呢?控制住了吗?他是不是想逃跑?” 一连串的问题透露出他内心的紧张。


    “周队没事,把他制服了。但是…”赵阳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林局,您绝对想不到…那个陈歌,他背上…全是伤!吓死人的伤!鞭子抽的,烙铁烫的,还有好长好深的刀疤!简直…简直不像人身上该有的!”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过了好几秒,林毅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异常低沉,带着一种压抑的、难以名状的情绪:“…伤疤?你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监控拍得很清楚!太吓人了!他刚才就是做噩梦发疯,嘴里喊着‘妈妈’、‘不要弹琴了’,然后就攻击周队!”赵阳急切地说,“林局,这个人太危险了!精神绝对有问题!他留在周队身边就是个定时炸弹!而且周队他…他制服陈歌后,把自己的警服脱下来盖在他身上了,就…就那么守着他…我觉得周队的态度有点…有点不对劲!”


    “…做噩梦?喊‘妈妈’和‘不要弹琴了’?” 林毅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带着一种古怪的颤抖。电话那头传来什么东西被碰倒的声音,像是杯子。


    “林局?您没事吧?”赵阳疑惑地问。


    “…我没事。”林毅的声音迅速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仔细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赵阳,你做得很好。继续密切监视!尤其是周既明和陈歌之间的任何互动!任何异常,哪怕是最细微的,都要立刻向我报告!记住,你的任务就是盯紧他们!其他的,不要多问,不要多想!” 最后几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警告。


    “是!林局!”赵阳连忙应道。


    挂断电话,赵阳看着监控屏幕上,依旧背对着陈歌、沉默坐在地上的周既明,以及那个蜷缩在警服外套下、微微颤抖的身影,心中的不安和困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浓重了。林局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周队和陈歌之间…到底会发生什么?


    而电话的另一端。


    林毅独自站在黑暗的书房里,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昂贵的地毯上。窗外惨淡的月光勾勒出他僵硬的身影。他背对着月光,脸色在阴影中一片灰败,眼神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和一种…仿佛被恶鬼攫住喉咙般的窒息感。


    “不要弹琴了…” 他失神地喃喃自语,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想起了十年前那个同样下着暴雨的夜晚。想起了那个代号“白鸽”的女人,被杜鹰“邀请”去“欣赏”一场私人音乐会前,最后看向他时,那双充满信任和托付的眼睛。


    而音乐会的“乐器”…他猛地闭上眼,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睡衣。


    陈歌…白鸽…噩梦…琴声…


    一个可怕的、他极力想否认的猜想,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难道…难道陈歌他…是…?!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踉跄一步,扶住书桌才勉强站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中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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