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坤宁宫的朱元璋一宿未睡,为的就是等朱高煦进宫来向他汇报对吕氏的审问结果;
而朱高煦也不负自家亲爷爷的厚望,这天色还未泛白,他便手拿吕氏的供词披着一身晨露来向朱元璋复命了。
“禀皇爷爷,确实有结果了——皇奶奶与雄英堂哥的病症确系吕氏所为。
其中雄英堂哥之所以会感染天花,是因为吕氏在堂哥的水囊口沿涂抹了一层身患天花的病人的血液,致使其在饮水之后被传染了天花。
至于皇奶奶……
据吕氏交待,她本无意毒害皇奶奶,只是阴差阳错之下雄英堂哥将她为其特意准备的碧霞玺香炉赠与了皇奶奶。
那香炉看似是由碧霞玺制成,实则是吕氏与其父吕本花高价购得的一块毒石(铜铀云母)雕琢而来;
只要长期吸入此香炉释放出的香气,定会使人身体每况愈下,最终药石无医暴毙而亡……”
朱高煦稍稍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自家亲爷爷立刻的表情。
emmm……还行,虽然老爷子此刻面色黢黑,但总算还是能挺得住,于是朱高煦就放心的继续往下说道:
“吕氏说她在得知那香炉被雄英堂哥转赠给皇奶奶之后,本来是想着找个借口将其从皇奶奶那儿收回来的;
可后来她又转念一想,如果把皇奶奶的身子搞垮了,她岂不是更容易对雄英堂哥下手了~
于是她索性让那顶香炉留在皇奶奶的手中,之后便……”
朱元璋:“就是那碧绿色的小炉子,咱大孙前年送给咱妹子的那顶?!”
“不错。”朱高煦点头道。
“嘶——哈……果真是个毒妇!”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又将肺里的浊气尽数排出。
一呼一吸之间,朱元璋黢黑的脸色迅速恢复正常,只是眼中攒射出的杀意却是愈加浓厚。
“都听到了就别缩在那里面啦,出来和咱商讨一下该如何处理你的这位侧妃吧…太子!”
朱标:(ー ー゛)……
从听到朱元璋称呼自己为“太子”的时候朱标就知道…自家亲爹这是罕见的迁怒到自己头上了。
深呼吸,鼓足了勇气从被屏风遮挡的另一边迈步而出,朱标刚对着朱元璋行上一个礼,喊了一声“爹”,然后就……
啪——
马皇后亲手纳出的千层布鞋在空中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曲线,结结实实的砸在朱标的脑门上。
“瞧瞧你娶的好妃子!!!”
朱标:( ̄- ̄)……
听到这句话的太子标顿时就不高兴了,老父亲要这么说的话……那今儿他们父子俩就非得把吕氏这事给掰扯清楚了!
“爹,您老说话可得摸着良心!”
“想当年那吕氏可不是儿子愿意抬进门的,是您老非要儿子纳她为侧妃;
您老还说吕氏贤良淑德,抬进东宫儿子一定不会吃亏,而且还能借此敲打一下淮西集团日益嚣张的气焰……”
“住口!!!”
啪——
第二只千层底布鞋也精准无误的砸在朱标的脑门上,朱元璋光着两个大脚板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撩开下摆大步朝着朱标走去。
“翅膀硬了啊,都学会和你老子我翻旧账了是吧?!”
“爹,您这话说的就好没道理,啥叫翻旧账啊?!
明明是您老人家要因吕氏的所作所为迁怒到儿子身上,儿子气不过才替自己辩解两句罢了……您以为听到刚刚高煦说的那些之后就你一个人感到愤怒啊?!
吕氏这女人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儿子亦是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替娘和雄英报仇!”
朱标一边步步后退与自家亲爹拉开距离,一边吧嘚吧嘚的替自己叫屈。
“您老说是因为儿子要了吕氏才闹出这档子事来,可儿子还想说这一切的都是因为您老人家逼着儿子把吕氏抬进东宫呢……”
标哥委屈,但标哥真敢说!
标哥表示他不愿意受这种冤枉!
朱元璋:(?益?) !!!
“你就说她是不是你的女人吧?!”
“是,您老人家逼着娶的。”
“那个女人还是你的太子继妃!!!”
“没错,您老人家亲自下旨给封的嘛……”
朱元璋:(? ?皿?) 卧槽?!
朱标:( ′???`)…你就说儿子说的错没错吧~
朱高煦:(? ̄ ?  ̄?)~
果然咱老朱家代代相传的除了孝子基因,还有潜藏在血脉深处的逆子血统哇……
看着正在顶牛的亲爷爷和好大伯,朱高煦莫名的联想到他自己和朱老四,然后就……
“噗嗤~”
眼瞅着好大伯朱标被逼得退无可退,马上就要承受老父亲爱の铁拳……
千钧一发之际!
朱高煦实在是忍不住了,忽的“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朱元璋:(?益?) ?!!
朱标: (???ω?′?)?!!
“爹,这小子刚刚貌似是在笑咱俩啊~”
“……走,问问这孙贼是几个意思。”
上一秒看着还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的父子俩在此刻迅速统一阵线,大步上前呈前后包夹之势将朱高煦围在中间。
朱元璋:“孙贼,你最好给咱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
朱标:“你爷爷和大伯不介意联起手来,好好教教你何谓尊重长辈!”
朱高煦:@( ̄- ̄)@emmm…所以他究竟是这俩父子背后py交易的那一环?
“……您二位确定?”
朱高煦面色怪异,一只脚稍稍发力就踩碎了脚下的青砖。
朱元璋:“……”
朱标:“……”
“就算吕氏那女人是咱给封的太子继妃,可她归根究底也是你朱标的女人!
你老子我因为这个对你稍稍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难道不应该吗?!”
“天地良心啊爹~儿子麻烦您老人家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
“咱摸你娘个逑!!!”
“朱重八你敢骂我娘?!我朱标记下了!!!”
“放肆!谁允许你喊你老子我这个名字的?!不知道这名字只有咱妹子,也就是你娘才能随便喊的吗?!”
……
父子俩争执的越来越激烈,却又极为默契的朝着远离朱高煦的方向渐渐挪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