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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心疾(三)

作者:愤怒的卷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掌门也说了,这段时间你不宜下山,就在我这休养吧,待会去给你换个房间……”


    华明带着张献回到院中,看见桑蕴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头倚在怀中扫帚长柄,手中翻着本厚书,看起来颇为眼熟。


    他登时不悦道:“是不是拿我东西了?”


    桑蕴从厚毛线斗篷中抬起头,她今天没梳发,随便一扎的马尾垂在颊边,几缕碎发后的一双眸子分外无辜:“我都没出你的门,东西还在你房间里,怎么算拿?”


    华明看她这毛茸茸的样子就不太满意:“能不能好好打扮下,你在我院子里,好歹和那些药童一个水准吧?”


    “我不是你院子里的,我是你的临时工。”


    没完了。一句错处被翻来覆去揪小辫子。


    张献沉默站在华明身后,一向压在背上不离身的碎星剑不见踪影,整个人顿时轻泛起来,风中衣袍微微朝外翻飞,显得他模模糊糊,仿佛随时要化雾散去。


    桑蕴又想到那批语中的“夭折”两个字,于是看向他的脸,发觉是有些苍白,垂着的睫毛在眼下漆黑成一线。


    也可能他本来就白,她想。


    左右挑不出她的错处,华明质问:“药田水可浇了?三日一轮,晚一会它马上死给你看。”


    桑蕴没抬头:“昨天就浇完了。”


    华明心里一怵——难道硬撑着一夜没睡把活干了?


    是不是他太苛刻了?


    “算了,随你看吧。”他一拂袖,从桑蕴身旁跨过门槛,“阿献,进来扎针。”


    闻言桑蕴让了让,往边上挤了不少,留出偌大一个能通行三人的大小。


    张献入内后,华明投来警惕视线,同时将门关了个严实。


    防谁呢。


    桑蕴四下看了看,没看到其他人。


    门里有低声交谈,话语简短,又有抽屉拉动、瓷瓶碰撞、布料摩挲。


    桑蕴看书速度慢了下来。


    不过拢共也不剩多少内容,跳过那些水文报技能统计财产和把妹章节,她一目十行翻完一本书。


    后期的内容比较沉重,讲到了科技世界最终面临人口爆炸而能源不足的问题,同时自然灾害频发,生物变异,战争不再单纯属于人和人之间,而是物种和物种之间,人们开始试图往外太空寻找新的家园。


    可是想去太空的前提是有足够能源,于是地球资源开始严重透支,财富向少数人倾斜,数十亿普通人的基本生活和权利得不到保障。


    男主龙傲天在这样的情况下韬光养晦,搜集天材地宝一步步修炼提升,然后依仗修为对那些富豪高官一通剥削打压,渐渐富可敌国手握重兵,当上了新的国家领导人,文武齐上统一全球,最后集合几百个国家之力,带领子民和他的宫殿财宝一起上了太空。


    ……她就知道。


    反正就是得当皇帝。


    而且现在这个修仙世界的皇帝他还不稀罕,要回老家地球当皇帝。


    蜉蝣仙人是吧,我记住你了。


    小说内容没给她太多帮助,反而华明也拥有这本小说这件事,说明这本书发行量应该不少,传播率蛮广的。


    会不会是作者有意为之,想找同道中人?


    说不准已经找到了,这个世界既然有两个穿越者,怎么会没有第三个?


    这种感觉还真有些奇妙。


    她推门而入。


    大家的衣服都好好穿在身上。


    华明对她怒目而视。


    桑蕴晃了晃书,径直放回书架:“还你了哈。”


    望着桑蕴远去的背影,华明替张献打抱不平:“她分明是想吃你豆腐。”


    张献不知道怎么作答,可若不解释,反而不好。


    “没什么要紧的。”他说。


    想到那日早晨,二人在大殿里的闹剧,以及张献那句“灭了玄清门”,华明忽然神色复杂了起来:“你挺慷慨。”


    更让他感到复杂的是,张献竟然点了点头。


    华明怀疑张献到底听没听出来这句话是内涵他。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道经络忘记看了,继续治疗吧。”华明重新摊开系好的针灸包。


    再扎两针方能解气。


    这边桑蕴也见缝插针,接了两个临时任务。


    她爱加班。


    从凡间送粮来的一队车马被忽然落下的山石堵在了半路。


    他们几个弟子接了任务过去帮忙清路,顺便护送粮队上山。


    桑蕴不太懂玄清门明明可以自给自足,为什么还要从山下采购。


    “山下的村民也要生活。”身旁一位师姐说,“如今买得起粮的地方不多了。”


    他们砸开了挡路的巨石,又和村民一起将碎石从路中间搬开,一队骡车人力车慢慢往山上走去。


    到山门后,桑蕴和同门打了招呼,又往回走去,她还有其他事要做。


    太阳已经往西边去。


    她接的任务是替一位姓何的管事往家里送家书和银钱,需要去往山下的驿站,花费凡间的铜币寄去。


    一、二、三……


    六枚铜子,看来这位管事的老家不远。


    桑蕴脚步轻松,心情尚可,偶尔看到路两边的秋花,还想得起来凑过去闻一闻。


    和之前运粮的路线不同,她自己一个人,走的是抄近道的小路,地面是坚硬的山石,或者被人踩踏出来的草地。


    当天黑下去那一秒,她听到身后响起脚步。


    凭空的。


    这诡异得像深夜关闭的黑色显示器屏幕突然爬出长发鬼。


    桑蕴都来不及反应,已经弯腰抄起石头往后一砸——


    黑夜的风都被她砸散了。


    寒凉秋露潮湿下落,空气中隐约的水雾尖泠泠地凝出一道似陌生似熟悉的动听嗓音:


    “师妹。”


    桑蕴再次握起石头的手松了松。


    白衣如云从墨绿色草植中飘来,身后冰色长剑寒气滚落,和发簪流下的云气一起浮在周身,在夜中莹莹白色流光,像仙人。他脸上是一派仙气淡然,声音也缥缈:


    “师妹,你在这里做什么?”


    桑蕴答道:“我在做任务,明早天亮之前回杜衡院。”


    “山中寒凉,随我来,我先带你找个地方歇脚。”


    张献微微靠近,朝她伸出手,白色袖袍状似无意滑开,露出一截骨相清俊的手腕,在黑夜里泛着玉石似的光。


    “哦……”桑蕴懵懂点头,想了想,将手放进他手心,“我们不回去?”


    话音刚落,她听见头顶一声轻笑。


    他落下的话语宛如天降陨石,将她砸得七荤八素——


    “我们去山下成亲。”


    他有病吗?


    确实有。


    这是发病了?


    月亮藏在薄薄云雾中,晦暗不明,桑蕴就着这点月光看了他好一会。


    心中莫名不安起来。


    “我们还是先杜衡院吧,让华神医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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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看。”


    然而手被人愈发紧握,不走也得走。


    难道真的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跟他下山成亲去?


    桑蕴很难理清自己想法,她好像乱乱的。


    脑子里有一片雾。


    “怎么了?”张献回头,漆黑的眼珠里一点微亮,“当初不是你说,想要成亲?”


    是的。


    两人牵着手,走得很快,仿佛能看见两侧风景模糊后退。


    桑蕴反应迟钝,被石头跘了一脚,重重朝前方压去,一把抱上张献的腰,带着他一起栽倒在山腰陡峭的小路。


    失重感袭来,他们一齐沿着陡坡向下滚去。


    静谧的黑夜只有一阵簌簌的草叶响,和偶尔碰撞到身体的痛呼,没多久便有大树剧烈摇晃一阵。


    两人抱成麻花撞上树干,停下了。


    桑蕴昏得眼冒金星,可能脑袋被砸到了,尖锐的疼,厚重的疼,七荤八素地混到一会,她甚至出现了短暂失忆症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来的。


    感觉到张献慢慢起身,压力骤减,她睁开眼。


    眼皮上湿润的汗意在冷风中冰得眼球都寒凉得很,稍微转转眼睛,能感觉到眼珠子像块冰球,在脑子里乱动。


    接着又看见一双碎着薄冰般的眼眸。


    黑发与长袍一起从上面流下来,罩在她身侧,形成独立的一片空间。


    正上方是张献的脸。


    像被猝不及防地塞进了民国老式相机的黑色布套里,眼睛只能看得到镜头里那个人。


    互相是互相的唯一画面。


    不知道对视了多久。


    张献从她身上脱开,站直后便来扶她。


    看着那只重新递来的手掌,桑蕴先自己慢慢坐起,在原地缓了缓。


    然后将右手从背后抽出来,然后猛地朝对方迎面一撒!


    “敢装张献,病得不轻吧你!”


    拜托,模仿秀不做背调的吗?


    张献这几天病歪歪的,剑都拿不动,无缘无故来这荒郊野岭找她结婚?


    他是心脏病,又不是精神病。


    “你!”


    被红的白的黄的粉末迎头撒了一脸,“张献”眼鼻一顿酸辣刺痛,捂着脸便朝后跌倒。


    桑蕴看也没看他一眼,埋头狂奔。


    自从知道可能有人会偷袭她,她可是连夜狠狠地搓了几包秘制无敌狠辣爆裂防狼粉啊!牛来了都给你炫得狂耕三亩地。


    可那人竟然比牛还厉害几分,没跑多远,身后便传来猎猎风声,以及愤怒的破口大骂,大概用的是当地方言俗语,桑蕴没能听懂。


    攻击力-99


    越过水沟,猛冲一段,桑蕴揪起一截长藤,身形一矮闪向树后。


    气急败坏的白色身影如期而至,桑蕴甩出粗藤,重重缠上那双长腿。


    “张献”急速冲刺中被这么一绑,顿时滚倒在地,当他拂开脸上落叶,看到的是桑蕴坐在他身上,高高屈起手肘。


    “等等……”


    这人似乎还想说什么,桑蕴听都没听,面无表情一肘击向他颈动脉。


    男人眼一闭昏了过去。


    看着那张漂亮的脸,桑蕴气急败坏,月光下抬起手,想给他两巴掌。


    敢耍我。


    敢用这种事耍我!


    偏偏还又上当了!再一次!


    荒郊野岭的风刮过一阵又一阵,巴掌最终没有落下。


    她看着自己收回的手,更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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