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五一晚会很快就到了,开幕式时,台下的学生难以压抑激动的心情,骚乱一团。
节目从高一开始,一班、二班、三班……这样轮下去。陈晓橙觉得这时间不用来再排练一次十分可惜,于是逮着需要表演的四人,先换好演出的衣服,然后回到教室里,让他们交错着自由排练。
“王一昕,陆时,你俩都给我大胆起来,别待会儿上台太紧张出丑知道不?”陈晓橙一脸严肃,“要是出什么岔子,你俩就给我等着吧。”说完眼神凶狠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王一昕被虎得一愣一愣的:“好、好的。”
程梓序眼神轻飘飘落到他身上,然后轻轻拍两下他的肩,安慰道,“别紧张,有我呢。”
陈晓橙:“对啊,有个人陪你在台上呢。上台了就当全世界只有你们俩人,无视台下的同学就好了。”
程梓序叹口气,“班长,你说起来轻巧,对他来说很难。”
“但是他得跨出这一步啊,不可能一辈子不经历这种情景的。”
王一昕:“……我尽量。”
082
陆时一开始排练,对上顾淮视线的时候就会脑子空白,忘记自己唱到哪儿了。陈晓橙因此气愤不已,骂了他不知道多少遍。
后来好点儿了,能记得自己唱到哪,也能接上,就是断的那一下特别明显。
陈晓橙气不打一处来,问陆时怎么回事,陆时只能胡诌说自己太紧张,不适应。
之后陆时询问自己能不能全程闭眼唱,被拒绝了,陈晓橙说得和台下的观众眼神交流,不然白瞎了陆时这张脸。
陆时又问能不能只看观众,陈晓橙依旧拒绝,说只看观众太单调,台上两人也得有互动,但是顾淮弹吉他,只能眼神互动。
陆时只觉得这是天要亡他,他不得不死。
陈晓橙找不到办法,只能让陆时多排练几遍,多和陆时对视几次,让他适应这种感觉。
可惜了,一直快到他们这一组上台,陆时还是一和顾淮对视就卡顿。
陈晓橙突然灵机一动,问顾淮会不会唱歌。顾淮点点头说会,一开始玩乐器就是搞弹唱的。
陈晓橙那个高兴啊,立马让顾淮唱两句听听。顾淮唱了一点副歌部分,音色很不错,比陆时低一点。
陆时以为陈晓橙打算把自己踢了,让顾淮自己一个人自弹自唱。结果被陈晓橙弹了一脑瓜崩,骂他是个笨蛋,她交上去的节目名字就是双人弹唱,怎么可能把人踢了,而且陆时都排练这么久了,不可能因为他的紧张就踢人,那她还是不是人了。
她问顾淮会不会唱,只是想在他们对视时让顾淮拯救一下陆时的卡顿。
陆时点点头,陈晓橙本想让他们按这个新办法排练一次试试,结果没来得及就到他们上场了。
083
听到主持人念他们名字的时候陆时突然就开始焦虑,怕自己真的搞砸了这场演出。
顾淮走在他旁边,看到他脸色不太好,想安慰安慰他,于是抬手摸了摸陆时的头。
陆时下意识主动伸头蹭了蹭顾淮的掌心,蹭完之后他自己都蒙了——真是当猫当得连自己是人是猫都分不清了!
顾淮看到他这一举动,放到陆时头上的手僵了一瞬,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时尬的耳尖通红,这怎么解释,说自己是属猫的行不行?
但到台上了,两人也没时间去管这个,只一心放在演出上。
因为台下的那个小插曲,陆时觉得自己可能在台上的表现还不如排练,羞愧难当,还很愧疚。
主持人拿了两只话筒过来,一只交给了陆时,一只用支架立起来,放到顾淮旁边。
主持人下台之际,顾淮轻声叫住了他,请他把自己的话筒调高一点,这样吉他的伴奏和自己的合唱都能够扩音了。
两人对观众席鞠了一躬,然后坐到各自的高脚凳上。
084
演出的衣服是陆时挑的,因为陈晓橙挑的太正式了,陆时觉得不太合适。于是他上网搜了不下几百个帖子,最终看上了一套休闲但又不是很随便的衣服。
本来决定买两套一样的,陈晓橙觉得一样的不好,理由依旧是‘太敷衍了,不行’。所以最后买了两套色系相配的。
因为两人差不多高,所以到货之后分别试穿,陈晓橙评价了一句陆时果然只合适穿白衣服,然后敲定陆时白衣黑裤,顾淮黑衣白裤。
陆时觉得两套穿起来看着没什么区别,陈晓橙偏要说他穿白色上衣更好看,黑色他驾驭不来,言下之意就是顾淮能驾驭喽。
现在两人穿着这身衣服,陆时这才反应过来,这好像那个什么……情侣装?是这么叫的吧。
这么一想,他又忍不住耳根发热。
085
前奏开始,陆时紧张地攥紧手里的话筒,瞟了一眼观众席,一眼看见自己的显眼包同桌。
原因无他,盛源手里举了个会发光的大牌子,左右晃动着,上面写着:同桌加油!
真是破费了,陆时想。紧绷的神经也因此变得放松许多。
前奏结束,陆时把话筒拿到嘴边:
“对这个世界如果你有太多的抱怨
跌倒了就不敢继续往前走
为什么人要这么的脆弱堕落……”
陆时唱着,一直只敢把视线落到台下,或者没人的地方。
直到眼神扫向自己班级,和陈晓橙视线对接的那一秒,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和顾淮眼神交流一下,那么下台后班长一定不会放过他。
于是陆时做了几秒心理准备,才硬着头皮转过脸去看顾淮。
顾淮一直看着他,眼神很专注,很认真,似乎还带了些其他陆时看不懂的情绪。
不出所料,对上眼神的瞬间,陆时大脑宕机一下。
嘴里卡顿的歌词从身旁人的口中唱了出来,陆时立刻回过神,和顾淮一同唱起来。
台下的观众大声尖叫起来,大多数是女孩子,其中一些举起手机开始拍照录像。
“不要这么容易就想放弃
就像我说的
追不到的梦想换个梦不就得了
为自己的人生鲜艳上色
把爱涂上喜欢的颜色
笑一个吧功成名就不是目的
让自己快乐快乐这才叫做意义”
顾淮陪唱到这儿就没再继续,而是对陆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陆时有点脸热地垂眸,结束了这个对视。
086
结束之后陆时松了口气,下了台回到自己在观众席的位置。盛源特别激动:“同桌你太帅了,我要一辈子追随你!”
陆时撇一撇嘴角:“……不至于。”
“话说,班长太大胆了,在学校光明正大卖腐,知道台下这些人就爱看这种,故意给你俩搞这样!”
听到新名词,陆时不明白:“什么卖腐?”
“嗯?!你不知道吗?”盛源大惊失色,“哥们儿,你好单纯啊。”
不明所以不知道是被夸还是被骂的陆时:“啊?”
盛源解释道:“卖腐就是让两个男生故意暧昧吸引观众眼球。”
“暧昧?”
“对啊,就像刚才你和你后桌在台上一样,”盛源阴阳怪气地啧啧几声,“你俩那眼神拉丝的啊,不知道的以为你俩谈了呢。”
陆时:“……”
盛源意犹未尽地回忆了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发出一声“咦——”后,身子抖了抖,“顾淮这么有经验啊,视线从一开始就黏你身上,看来以前卖过不少次。”
“……”这陆时真不知道怎么回,心底里莫名冒出粉红泡泡,然后又被柠檬汁无情扎破。
087
晚会结束之后就是放学,天上突然下起大雨,给学生们打得措手不及。
好多学生没带伞,等班主任在群里通知家长之后,有一些选择在教室里等待,有一些选择在走廊远眺,有一些家离得近胆子又肥的干脆直接双手撑起书包挡在头上,冒着雨跑回家。
陆时是带了伞的,他习惯带两把伞。
因为高一的时候某次放学,他回家的路上突然下起雨来。不过他运气好,旁边就有个带棚子的公交站,人很多,于是他在棚下迅速撑开伞就走开了,不占用需要的人的位置。
他刚走两步,就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站在雨棚外边,好像是被挤出来的,有点儿狼狈。
陆时快步走过去,把伞递过去给人挡雨。
男生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陆时只好又靠近了一点儿:“别动,这雨这么大一时半会停不了,你难道要一直淋着?”
男生听完之后不动了,低声说了句谢谢。
等雨停的过程中陆时太过无聊,这看看那看看,最后找不到看的了就不礼貌地去看身旁的男生。
他和自己差不多高,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眉眼带笑,却有种阴郁之感。嗯……桃花面上盈盈色,鸦睫底中黯黯秋。
陆时越看越觉得眼熟,于是问了句:“同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垂眼看过来,几秒后,答道:“顾淮。”
哦,顾淮,好耳熟一名字。陆时沉思几秒,豁然开朗:“哦!是你啊,运动会在终点接我那个,谢谢你啊。”
顾淮弯弯唇角:“现在是我要谢谢你。”
那之后又有几次下雨,陆时再次遇到顾淮,他总是忘记带伞,陆时怕人淋感冒,每次都撑着伞过去给人挡雨。等雨停的时候就唠两句,雨停了就道个别。
陆时干脆直接买了把伞,打算再有下一次下雨遇到就把伞送给顾淮,让他每天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088
一直到现在,才再一次下雨。但是陆时的心境早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了,现在送伞他做不到。
但是他现在知道了顾淮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父母来接他,所以他只能等雨停了才能回去。
天色已晚,又加上这不知何时会停的大雨,空气温度不知道低了多少。陆时现在里面穿着演出的服装,外边裹着校服也觉得冷,顾淮应该也冷。
这么冷的天,顾淮要等到雨停,家离学校应该也不是很近,毕竟每次都坐公交。这样的话,顾淮很可能会感冒。
陆时想到这,心开始动摇了,伞……不一定要送吧,借也可以,退一步或许他就能做出行动了。
089
顾淮打算在教室写会儿作业等雨停,看着前桌收拾好书包准备要离开了,有一点遗憾。如果雨再下得早一点,更早一点,他们就可以多一段时间在同一把伞下独处。
顾淮正出神地转着笔,前座的人突然转过身来:“你、你还不收拾书包吗?”
顾淮抬起眼,视线若有若无落到陆时校服外套内那件白衬衫上,“雨大概很久才停,不急。”
“你是不是没、没有伞啊?”陆时眼神飘忽不定,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有两把伞,可以借、借你一把。”
“好啊。”顾淮站起身,向陆时摊开掌心。
陆时从背后拿下书包,翻出另一把伞,放到顾淮手里:“那,下周见。”
“嗯,下周见。”
090
陆时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神清气爽地呈大字型躺在床上。
想到自己下意识地蹭顾淮头这件事他就觉得羞耻害臊,心里把锅全部推给黑猫。然后又开始担心自己的马甲,本来这几天因为五一晚会把这事抛在脑后了,自己逐渐松懈下来,现在又不得不重视起这个问题来。
还好结束之后顾淮没有主动问起,不然他真的找不到什么借口合理解释自己的行为。
粘人精要颠倒喽[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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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part.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