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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10章

作者:泱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昨日阮清殊的哭喊声,到底隔着街墙传到了江家。


    郭氏倚着木门磕瓜子,听到动静笑出了声来:“我本以为阮秀才家都是斯文人,这打起孩子来也是够狠的了。”


    江窈洗了衣服,将水泼在地上,看着这好吃懒做不干活儿的郭氏就来气,估算着让水溅到她的下裙上。


    “你,倒水不长眼睛的啊?!”郭氏跳开,对着她吐了一个瓜子皮。


    江窈向来不在口舌上吃亏:“我长了眼睛可惜水没长,它光往闲出屁来的人那里跑,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将空盆往地上一放:“婶婶是长辈,该给小辈们做好表率,不然小辈出去惹了事,乡亲们也会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丢的也是你的人。”


    郭氏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气得直喘粗气:“我就说娘儿们家家的念什么书,识什么字,本事都用在自家人身上了。”


    江窈笑道:“不及婶婶,人还在家里,舌头却已经议论到墙外去了。”


    郭氏听出来了她的嘲讽,不甘示弱道:“我就算是论及这阮家的长短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这还没嫁过去呢,胳膊肘就已经往外拐了?”


    江窈刚想开口反驳,就见江不辞满脸颓然地进来。


    “你怎么了?”江窈急忙过去。


    江不辞摇摇头,阮家的哭声已经停了。他沉默着进了屋,脱掉了外裳,和衣躺在床上,晚上什么也没吃。


    今日一早,他来到私塾,看到阮清殊在和一个小娘子聊天。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心上,被刺了一下,猛地收了回来。


    阮清殊不自觉地挠了挠,疼是不怎么疼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痒,她总是忍不住想去抓,然后被疼刺激得清醒过来。


    那个小娘子自然也看到了,惊讶地问:“清殊,你的手怎么了,是被谁打了么?”


    阮清殊突然将手背到了身后:“才……才不是呢,我不小心跌到了草丛里,被草叶子划的。”


    那小娘子也没多想,安慰她道:“还好伤口不深,过个几日也就好了。”


    阮清殊点点头,默默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江不辞发现,今日的阮清殊对自己疏远了不少。以往他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总喜欢在他身边凑。


    他咬着嘴唇,将头偏向了一边,熟悉的失落感又扑面而来:她终于还是像其他人一般,觉得自己是个黄眼睛怪物了。


    私塾里乱糟糟的,杜渊站在上面,正打算发作,门轻响,阮秀才站在外面。


    他只能忍了,往后退了一小步,恭敬行礼:“先生。”


    所有人站起来,朝阮秀才行礼:“阮秀才好。”


    阮清殊眨着大眼睛,心中诧异。


    今日爹爹怎么过来这边了?


    阮秀才挥了挥手:“不必多礼,是有件事,需要你们出把力。”


    人们一听,议论起来。杜渊沉着脸声喊:“肃静,噤声,听先生说。”


    可杜渊的话谁会去听,最后还是潘阿毛说了一句:“谁再说话,我便拔了谁的舌头。”


    这下,屋子里真的是寂静无声了。


    阮秀才无奈地扶了扶额,说起了正事。


    “铜迎镇大水冲堤,不少百姓受难受灾,官老爷捐了五百担大米送往铜迎镇。可人手不够,无法将这五百担大米送至渡口。”


    后面的话不用说,大家都懂了。


    杜渊最先表态:“我的本事不大,但出力气绝不含乎,先生放心便是。”


    这种事情大家不会推脱,阮秀才道:“在此替铜迎镇的百姓谢过大家,只是你们年纪小,那米又重,一个人恐费力,不如就两个人为一组,你们意下如何?”


    “自然是极好。”杜渊道,“这么多人,抽签吧。”


    大家都没有反对。


    阮清殊站在人群中,见他们一个一个走上前去,摸出一个纸条来,然后叫一个同窗的名字。


    她与谁一组都无所谓,只要能够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受难的百姓,她心里高兴。


    秦贵取了字条,展开一看,挑了挑眉毛,走到阮清殊身边。


    “阮姑娘,你的运气可真不错,遇到我这么一个得力干将。”


    秦贵的确是长得高些,身子也算壮实,可与阮清武比起来就差远了。


    阮清殊轻哼了一声,笑道:“我觉得你运气也很好,我经常干活,力气很大呢。”


    秦贵努努嘴:“吹牛吧你。”


    阮清殊扬了扬下巴:“那你一会儿就看好吧。”


    这边的谈论还算和谐,可那边一个小娘子已经跑到阮秀才面前哭诉了:“先生,我不想和江不辞一组。”


    阮秀才沉了脸,还没出声,就听杜渊随口道:“为何?”


    小娘子扯扯嘴角:“还能为何?他那么瘦,肯定没什么力气。再者,他是金瞳儿,身上都是霉运,我和他一组,会倒大霉的。”


    人们听得此话,看向角落里的江不辞。


    只见他垂头而立,脸上的表情十分淡漠,仿佛是早就想到了会是这样一个局面。


    “无稽之谈!”阮秀才有些生气,“平日里教你们要友爱同窗,书都读到什么地方去了?!”


    众人都不言不语,阮秀才看向那个小娘子:“你还坚持不跟江不辞一组么?”


    小娘子红着脸,又很无奈:“先生莫气,也不是我不友爱同窗,只是江不辞实在特殊。爹娘天天叮嘱我远离他,毕竟我家做小本生意,忌讳比较多。”


    阮秀才懒得与她掰扯这些,扬声道:“谁愿意和江不辞一组?”


    众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江不辞向阮秀才行了一礼:“多谢先生,但我想自己一组。”


    阮秀才皱眉:“不可,壮汉扛一袋米都十分费力,何况稚子,不可逞强。”


    这时,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清脆的声音:“爹爹,我想跟江不辞一组。”


    又是一样的场景。


    江不辞猛地回头,就见阮清殊举着白嫩的小手,眼睛亮亮的,倒是十分坚定。


    他其实很意外,毕竟搬米是个体力活,而自己看上去确实像个花架子。再者,经过昨天的事,他以为阮清殊再也不会和自己亲近了。


    阮秀才赞许地看她一眼,刚想点头,阮清殊身边的秦贵先不干了。


    他梗着脖子道:“不行,明明是我们两个一组,你怎么变卦了?”


    阮清殊很抱歉地看着他:“对不住,下次给你带酥糖,好不好?”


    秦贵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你为什么要换组?”


    阮清殊道:“不然江不辞就要一个人了。”


    秦贵有些激动:“我比江不辞高,比他有力气,最重要的是,我不会给你带来危险。他是个金瞳儿,他是个妖怪!”


    “他不是,他是我们的同窗,是一个很普通的人。”阮清殊不想再理他了,走到阮秀才身边,又重复了一遍:“爹爹,我和江不辞一组吧。”


    阮秀才叹了口气:“好,那秦贵和顾小娘子一组,咱们现在就去米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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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众人四散,两两成队,往米仓方向去。


    阮清殊蹦蹦跳跳走在江不辞身边,问:“江不辞,我们两个一组,你开心吗?”


    江不辞抿唇:“为什么同我一组,是因为怜悯么?”


    “自然不是,你怎么会这样想。”阮清殊正色道,“我们是朋友,而且你那日送了我木鸟,我特别喜欢;还有,你陪我念书,虽然我没背下来多少,但还是要感谢你……可我又什么都不会做,就用这种方式来报答吧。”


    江不辞脚步顿了顿,声音很轻:“原来,是报答啊。”


    阮清殊没听懂,但看他脸上的表情,倒是格外丰富。


    像笑,却带着略微的苦涩。


    像哭,又掩饰住了悲伤的情绪。


    阮清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让他不高兴了,反正一路上,江不辞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但他干起活来还是挺麻利的,手臂上青筋鼓起,扛起一袋米就往桥头走,阮清殊只能边跑边喊他。


    “江不辞,你,你等等我呀,我同你一起搬。”


    同路的学子们都目瞪口呆地望着,没想到这江不辞看上去瘦瘦巴巴的,力气是真不小,但那脸色看上去有些奇怪,不知是因为累着了还是因为别的。


    阮清殊终于赶上来,托着米袋的边缘,喘了几口气:“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啊,不是说好了咱们一起吗?”


    江不辞看她一眼,垂眸:“不用。”


    “什么不用?”阮清殊道,“我们是一个组,要一起,你这样会显得我很没用。”


    江不辞没说话,但是把肩上的米袋放了下来。


    一人托一边,走得又快又稳,倒是都省了不少力气。


    阮清殊高兴地笑了笑:“你看,咱俩多默契呀,今日肯定是搬米最多的小组。”


    运米的船就停在渡口岸边,两人踏着木板走过,将米堆放在船仓的角落里。


    里面有一个船夫打扮的人,朝他们作揖:“多谢多谢。”


    江不辞自然是不会说什么,倒是阮清殊道:“能帮到铜迎镇的百姓,我们心里高兴着呢。”


    两人说了几句,江不辞就沉默地站在一边,不参与,但也没有催促。


    船夫递来两块干帕子:“二位辛苦了,擦擦汗吧。”


    阮清殊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笑道:“不过是搬一袋米,又不累,哪里有汗,我们还得继续搬呢。”


    船夫看了看旁边的江不辞,他不善言辞,后背却洇着一片汗渍,看来运米的时候是出了大力气,没让小娘子累着。


    可当他对上他的眼睛,心头着实是一惊。阳光下,他那双金黄色的眼睛就更加明显,像是镶了金子一般,却让人感慨万千。


    船夫笑道:“坐下歇一歇吧,你们人多,两人一趟也就足够了,一会儿我给你们讲讲铜迎镇的事。”


    阮清殊最喜欢听故事了,她悄悄拉了一下江不辞,却被他默默避开。


    阮清殊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正好有两个同窗同她打招呼:“阮同窗,快坐到这边来。”


    船夫还为他们准备了小墩子。


    阮清殊道:“江不辞,咱们过去坐吧。”


    江不辞点点头,却道:“我坐那边。”


    他指了一个最远的墩子。


    阮清殊有些失落,绞了绞手指:“江不辞,我们是一个小组的,要坐在一起吧?”


    江不辞道:“这无妨。”


    说罢便走,阮清殊抬眼看他,这才发现他背上的衣服湿了好大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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