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鸟很小巧,阮清殊把它放在荷包之中,带在身上,连去私塾都要带上。
或许是江阮两家定了亲,又或许是江不辞私下里主动说了话,阮清殊便单方面把他当成了好朋友,话也多了起来。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腰间的荷包,笑着问江不辞:“你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江不辞很头疼,他根本不想知道荷包里面装了什么。
一个荷包,里面能装什么呢,左不过是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
他淡声道:“不知。”
阮清殊将木鸟拿出来,收在手掌心上:“看,是你送给我的木鸟。”
江不辞抿了抿嘴,只道:“小先生看过来了。”
阮清殊慌张抬眼,就见杜渊正眯着眼睛看过来,她赶紧将小木鸟又放回到荷包之中。
下学后,阮清殊又忍不住拿出小木鸟们把玩。
小娘子们瞧着新鲜,纷纷围了过来。
她们轮流摸小木鸟的翅膀,试着让它飞起来,喜欢极了:“清殊,这是你在市集上买的么,真有意思。”
阮清殊扬起脸来:“不是,是江不辞做的,厉害吧?”
“啪嗒!”小娘子一个没拿住,小木鸟摔到了地上。又听她说这是江不辞做的,没有敢捡。
阮清殊有些生气了,推开旁边的小娘子,弯腰让小木鸟捡起来,扫去它翅膀上的灰尘。好在小木鸟比较结实,并没有摔坏。
“你怎么还要他的东西啊?”一个小娘子惊恐地用帕子捂住嘴,“我娘说了,金瞳儿的东西都晦气,染上是要倒大霉的。”
此言一出,其余的小娘子都慌了。小木鸟她们刚刚都碰过了,会不会倒大霉啊?
“无稽之谈!”阮清殊将木鸟小心翼翼地收进菏包里,“他只是与我们眼睛长得不一样,我觉得他的眼睛更漂亮。”
她看了一眼,江不辞的位置已经空了。
继续道:“你们知道,在话本子里,有这种眼睛的是什么人吗?”
几个小娘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向阮清殊,摇摇头。
阮清殊郑重道:“是神仙啊,说不定我们摸了神仙的东西,会保佑咱们长命百岁呢。”
说罢,她便一脸骄傲地背着书箱走了。
几个小娘子愣在原地,手掌还虚虚张着,好似上面沾了什么脏兮兮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娘子开口问:“怎么办,碰都碰了,我娘要知道了得打死我。”
她说完都快要哭了。
“我听说,邪祟都怕水,我们多洗几遍水,应该就没事了。”一个人出言安慰。
“好,那咱们现在就去吧。”
生怕晚了一步,就有邪祟要上身了。
那边江不辞背着书箱出来往家走,被张忠他们几个给拦下了。
今日潘阿毛不在,张忠便是“猴子称了霸王”,带着秦贵和吴坚,要给江不辞一点颜色瞧瞧。
三人将他围住,张忠笑道:“江不辞,你看到的所有东西,是不是都是黄色的啊?”
江不辞不想理他们,低头绕开,只当他们不存在。
三个人又挡了上来,这回说话的是秦贵:“看什么都是黄色的,这可真新鲜……哎,吴坚,你知道什么东西是黄色的吗?”
吴坚耸着鼻子,怪笑一声:“我当然知道了,是屎。”
三个人笑成一团:“哈哈哈,江不辞,看来你看什么东西都是屎啊,哈哈哈。”
江不辞慢慢攥紧了拳头,每次出门,刘玉娥都要好生嘱咐他一番:凡事要多加忍让,现在江家就剩了他们孤儿寡母,经不起任何风波了。”
他抿着唇,将话咽了又咽,再次绕开他们,往家走。
三个人追上来,不依不饶:“你不仅是个金瞳儿,还是个哑巴呢。看来阿毛哥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缩头王八!”
江不辞依旧不理他们,沉默着往家去。
三个人对视一眼,扯开嗓子喊:“江不辞,江不辞,眼里看到的都是屎!”
他们成了江不辞的“跟屁虫”,一直跟在他身后,越喊越起劲儿,甚至还手舞足蹈起来:“江不辞,江不辞,眼里看到的都是屎!”
直到,张忠突然捂着屁股大叫了一声:“啊!谁扔我?!”
三人同时回头去看,看到了不远处弯腰捡石子的阮清殊。
她才赶上来,发髻都跑乱了,微微喘着气,凶巴巴地瞪着他们。
“你干什么?!”张忠气呼呼地朝她喊。
阮清殊走过来,扬脸道:“你说他眼里看到的都是屎,那他看你的时候,你就是屎喽?”
江不辞猛地顿住脚步,却没有转身。
此言粗鄙不堪,他没想到阮清殊会借力打力,反将他们一军,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了。
“你——你——”张忠脸都黑了,可一时又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来,只好道,“你一个小娘子,竟说出这么不堪入耳的话来,夫子要知道了颜面何在。”
竟然还搬出了爹爹。
阮清殊丝毫不慌:“你也知道这话不堪入耳,还说出来去脏大家的耳朵。其实在我看来,最可怕的不是烂言臭语,而是一个人的心脏了,整个人也就脏了。”
江不辞咬了咬嘴唇。
那三人平日里就没怎么用功读过书,根本论不过阮清殊,只得败下阵来。
嘴上却依旧要找回场子:“姓江的,你给我等着!”
阮清殊拿着石头朝他们比划了几下,三人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阮清殊。”江不辞终于转过身来,眉宇间多了些说不明的情绪,“把石头扔掉,走了。”
阮清殊反应了一下,见江不辞已转身走出去一段,可速度却要比平日里慢上许多,心里有了主意,将石头一扔,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
“江不辞,咱们同路,以后一起回来吧?”
江不辞冷漠拒绝:“不必。”
阮清殊有些失望,却也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在他旁边慢吞吞地跟着走,江不辞不得不再减小步子。
她的思绪比较活跃,突然找了一个话题:“再过段时间,我阿兄就要娶阿窈姐姐入门了吧,到时候,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随便。”江不辞只看着前方,突然,他脚步一停,发现阮清殊没有跟上来。
江不辞蹙了蹙眉,站在原地等她,可阮清殊不知道较什么劲儿,干脆不走了。那委屈的表情,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你怎么了?”江不辞心想:小娘子就是麻烦,好在刚刚没有应她以后一同回来,这个决定实在是太明智了。
阮清殊真的哭了,她用袖子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控诉道:“你这个人有没有心啊,今日是我帮了你,可你对我总是这么爱搭不理的,回答那么敷衍,你分明就没有把我当成朋友!”
江不辞垂眸,慢慢吐出几个字:“我们不是朋友。”
这下,阮清殊哭得更伤心了,反问他,语调上扬:“我们不是朋友?”
江不辞不说话了,他配做她的朋友么?
她真的愿意和一个千人嫌弃万人厌恶的金瞳儿做朋友么?
他没有问出口,却也知道,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的确让她伤心了。
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哄人,想来想去,他终于还是走了过来,声音依旧平平淡淡的,不显什么情绪:“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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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千字文》背下来了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阮清殊刚抹干了眼泪,这一下又想哭了。
江不辞咬着嘴唇:“你要愿意,今夜戌时三刻,到老槐树下,我陪着你背。”
阮清殊不喜欢背书,可她想看江不辞做机巧。除了木鸟,她还想再要个别的。
于是她厚着脸皮提要求:“要是我来了,你再送我一个机巧好不好?”
江不辞一怔,想了想:“背两页书,送你一个。”
“好耶,一言为定啊!”阮清殊突然激动地跳了起来,吓了江不辞一大跳。
她又缠着他拉勾:“来,我们拉勾,谁也不许反悔,谁反悔就是……”
江不辞没伸手,不自然地将头转向一边:“无聊。”
阮清殊对着他的后脑勺吐了吐舌头。
江不辞这个人真无趣啊。
*
今夜无星无月,空气有些闷。
殷如兰让阮清殊跟着自己学绣花,可她心神不宁的,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扭来扭去,像是凳子上长了钉子,来来回回扎她的屁股。
终于,殷氏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瞪她一眼:“清殊,你怎么了?”
阮清殊嗫嚅道:“阿娘,我……我想如厕。”
殷氏叹了口气:“去吧。”
反正是怎么也坐不住。
阮清殊提着裙子就往院子里跑,殷氏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解:这么急么?
阮清殊是很急,她可不想做那个失约的人。
刚跑到门口,大门突然被从外推开,阮清武一脸懵地与自家妹妹对视:“清殊,这么晚了,你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阮清殊脸都憋红了,可还要继续演:“我……我去茅厕,太着急了,走错了路。”
阮清武看她的样子是挺急的,也不敢再耽误她:“你快去吧。”
阮清殊只好认命般地往院子的另一头跑。
阮清武掀帘进去,问了一句:“娘,爹呢?”
殷氏叹了一声:“又让犬娃给叫走了,说是村长那边托他办事。”
犬娃现在已经改了名字,叫王通海,但乡亲们还是习惯叫他犬娃。
阮清武喝了口水,眉头锁住一丝愁色:“连天秋雨,听说镇南边上的几个村全被淹了。有幸逃出来的,现在也无家可归,朝廷下了救济金,各地也在纷纷出粮应急。村长将爹爹叫去,应该就是因这件事。”
殷氏手上动作不停,只道:“天灾降祸,无可避免,我们不过市井百姓,能帮上什么忙。”
正说着,阮清殊回来了。她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直接跑掉,又乖乖坐到了凳子上。
阮清武笑道:“小妹还会绣花呢。”
阮清殊抿抿嘴,想到那条被自己缝得奇奇怪怪的裤子,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也不知道潘阿毛还穿不穿了。
过了一会儿,阮秀才回来了,果真如阮清武所料,村长托办的事与救灾有关。
他们便聊了起来,阮清殊听不懂,又想着与江不辞的约定,心里焦燥不安。
她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阮清殊悄悄将针线放下,双手托腮,对着阿兄打起了哈欠。
哈欠极有传染性,阮清武跟着打了一个,又传上了阮秀才和殷氏。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回房熄灯歇了吧。”阮秀才发了话。
阮清殊最积极,“颠颠颠”回了自己屋子。
殷氏笑道:“这孩子今日是怎么了,以往让她去休息,总要磨上好一阵。”
“随她去吧,许是今日课业繁重,累着了。”阮秀才没往他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