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间事件之后,许昭意黏上了江晚。
明天是市里科技创新实践大赛,桌子上的小火箭是江晚熬了无数个夜晚的成果。
流线型的锥体在灯光下反射出高级的银灰色光泽,它凝聚着江晚三个月的心血。
此刻,只差最后一步——将那个用透明亚克力做的学校校徽的LOGO,贴合在箭体侧面。
江晚屏住呼吸,左手稳稳托着火箭底座,右手捏着细小的镊子,镊子尖上蘸着少量的强力模型胶。
胶水的气味有些刺鼻。距离目标位置还有不到一厘米……
“江晚!原来你在这儿!”
实验室虚掩的门被“砰”地一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江晚的手像是被突然烫到了一般猛地一颤。
镊子尖端那滴微小的胶水倏然滴落。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江晚眼睁睁看着那滴透明的粘稠液体,在重力的牵引下,划出一道短促的直线,不偏不倚,正正地砸向火箭推进器外露的、最脆弱的电路连接处!
“滋——”
一声极其细微、却足以让人心脏骤停的轻响。一股极淡的、带着焦糊味的青烟,从那个连接点袅袅升起。
江晚整个人僵在原地,脑子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哇!这就是你明天比赛用的火箭吗?好酷!”此刻,罪魁祸首毫无察觉,几步就冲到了实验台前。
“别靠近它!”江晚的声音冲口而出,带着一种陌生的尖锐。
许昭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厉喝惊得浑身一颤。
江晚没心思看她,眼睛死死钉在火箭推进器那一点微小的焦痕上。
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轻微地碰了碰那处烧灼点。
指尖传来微微的凹陷感。
完了!
电路板烧了!
里面的芯片……恐怕也凶多吉少。这意味着过去几个月的心血,全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化成了眼前这缕青烟!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猛地从江晚的心底窜起。
“你进来干什么?”江晚猛地转过头,目光狠狠钉在许昭意那张写满无辜的脸上。
“谁让你进来的?没看见门上挂着‘实验中’的牌子吗?你眼睛长着是摆设吗?”
许昭意被江晚的质问砸懵了。她的嘴唇微微张了几下,似乎想辩解什么。
“我…我只是看你一个人…想帮你……”她的声音又轻又急,带着明显的颤抖。
“帮我?”江晚几乎是冷笑出声,“你帮我?你毁了我几个月的心血!明天就是比赛,现在电路板烧了,你告诉我怎么修?拿什么修?拿你那没轻没重的大嗓门修吗?还是拿你这点所谓的‘好心’修?”
“好心……”江晚重复着这个词,“你的‘好心’可真值钱!值钱到毁掉别人重要的东西连眼睛都不用眨一下!”
“对不起……”许昭意的声音带上了浓重的哭腔,眼圈迅速泛红,晶莹的泪水在里面打转,“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想……”
“想什么?想显示你班长大人无处不在的关怀?”江晚打断她,刻薄的话语不受控制地往外涌,“许昭意,收起你那些没用的‘好心’!离我远点!离我的东西远点!行吗?!”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在许昭意的耳朵里嗡嗡回响。
许昭意彻底僵住了。她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殆尽,变得一片惨白。
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终于决堤,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滑过她苍白的脸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她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实验室。深蓝色的裙角在门框边消失不见。
实验室里骤然死寂。
江晚站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刚才那阵失控的咆哮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目光缓缓移回实验台。
那个凝聚着所有希望的小火箭,此刻失去所有的光芒。推进器接口处那一点刺眼的焦黑,是它无法愈合的致命伤。
冰冷的绝望感如同潮水,无声无息地把江晚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