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煜王府。
花园的凉亭内,顾承煜端着茶盏,指尖却微微发紧。
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入口甘醇,他却品不出什么滋味。
心,七上八下的,像是有只小鹿在里面横冲直撞。
一早传来的消息,如同在他平静的心湖投下了一颗巨石。
她,要到了。
那个让他牵肠挂肚,辗转反侧了一年多的女人,终于要踏入这皇城了。
顾承煜放下茶盏,思绪不由得飘回到一年多前。
那时,他眼疾日重,世界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片模糊的光影。
她,就是在那时出现的。
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记得她声音娇媚入骨,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像羽毛般轻轻撩刮着他的心。
她身上总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奇特香气,不是花香,也不是脂粉香,却格外勾人。
每日里,她为他施针,喂他汤药。
指尖的温软触感,轻柔的语调,都让他不受控制地沉溺其中。
他甚至会期待每日的诊治时间,只为能多听她说几句话,多感受片刻她的存在。
待他惊觉时,那份依赖,早已深植心底,拔不出来了。
他不是傻子。
太医院那么多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眼疾,她一个来历不明的游医,凭什么能治?
又为何迟迟不见好转?
他暗中派人去查,很快便摸清了她的底细,也知道了她潜入王府的真正目的——摄魂铃的炼制图谱。
呵,好大的胆子。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没有拆穿她,反而乐得陪她演这出戏。
他想看看,她究竟能装到何时。
更重要的,他舍不得。
舍不得那份虚假的温柔,舍不得那点虚幻的陪伴。
只要她还在,哪怕是演戏,他也认了。
他想,只要能留住她,图谱……给她又何妨?
然而,他终究是低估了她的无情。
眼疾痊愈的那一刻,他欣喜若狂。
他终于可以看清这个让他牵肠挂肚了一年多的女人,究竟是何模样了。
可当他视野中的模糊渐渐退去,世界变得清晰。
她,却不见了。
连同那张图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告而别!
好,很好!
顾承煜当时气得几乎要捏碎手中的茶杯。
他可以容忍她的欺骗,可以容忍她的利用,甚至可以容忍她偷走图谱。
但他无法容忍,在他即将看清她的那一刻,她就这么走了!
这算什么?
把他当傻子耍吗?!
这半年来,他动用了王府豢养的所有修士,天南海北地搜捕。
可那女人狡猾得像只狐狸,每次都能让她险之又险地逃脱。
最近一次,甚至还让他折损了一名化神境的大能!
真是好本事!
他不得不改变策略,用她身边那个傻护卫云山做饵。
他就不信,她能眼睁睁看着云山出事。
如今,她终于要来了。
顾承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
紧张,期待,还有一丝隐秘的……欢愉。
那个在他黑暗世界里,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女人。
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看清她的模样了。
***
晌午时分。
随着一串脚步声的响起,由远及近,顾承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她来了。
已经进了花园,正朝着他所在的凉亭走来。
他缓缓站直身子,背脊挺得笔直,逆着有些刺目的阳光,望着前方那道逐渐清晰的身影。
那身影窈窕,步履间自有一股风情。
果真与他曾经无数次在梦中勾勒的模样一般,娇媚动人,艳光四射。
只是这一次见面,与他记忆中,与他想象中,全然不同。
走近的女人,脸上没有半分平日里那勾魂摄魄的妩媚笑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冷得像淬了冰。
她说话的声音,更是冷若冰霜,再也不见往日的娇媚可人。
司徒鞠衣走到凉亭外,停下脚步。
她看也未看顾承煜一眼,只是从怀中摸出一卷兽皮图谱,动作干脆利落地朝着亭内的石桌上一扔。
“啪。”
图谱落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图纸还你,人还我。”
她终于抬眼,冰冷的目光直视着顾承煜,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我,任你处置。”
简短冰冷的几个字,不带任何情绪,曾经那份刻意营造的柔情似水,此刻荡然无存。
顾承煜看着那张熟悉的图谱,又看着眼前这个判若两人的司徒鞠衣,心中五味杂陈。
他努力按捺住心头的失落,面上维持着平静,只是淡淡开口道:“不急。”
司徒鞠衣闻言,秀眉狠狠一皱:“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顾承煜抬眼,对上她带着怒意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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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本王……想留你多住几日。”
司徒鞠衣只好在王府暂时住了下来。
说是暂住,其实与软禁无异。
她被安置在一处精致华美的独立小院,名曰“锦瑟居”。院内亭台楼阁,流水潺潺,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景致倒是雅极。
每日里,山珍海味流水般送来,绫罗绸缎任她挑选,熏香是顶级的凝神香,茶是雨前龙井。伺候的丫鬟仆妇也都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除了不让她踏出这锦瑟居半步,顾承煜倒也没怎么为难她。
可司徒鞠衣心里却越来越不安,七上八下的,根本静不下心来。
顾承煜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打算留她到什么时候?又打算如何处置她?
还有云山……云山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苦?
这些念头如同无数只蚂蚁,啃噬着她的耐心。
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窗外月色如水,静静洒在庭院中,却照不进司徒鞠衣心底的阴霾。
她躺在柔软的锦被中,翻来覆去,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顾承煜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云山呆傻却纯粹的眼神交替出现。
已经三天了。
顾承煜就像是彻底忘了她的存在。
这种被悬着的感觉,比直接给她一刀还要难受。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心口的烦闷几乎要将她淹没。
再这样下去,她会疯的!
她赤着脚走到窗边,一把推开雕花木窗。夜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却也吹散了她最后的一丝冷静。
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空,以及夜空中那轮孤寂的明月,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与绝望涌上心头。
她司徒鞠衣,何曾这般狼狈过?
她不怕顾承煜,但她怕牵连无辜。
此刻,她唯一能想到的,唯一能指望的,只有那个人了。
那个修为平平,却总能创造奇迹,总能看透一切的云苍苍。
一股冲动猛地攫住了她。
司徒鞠衣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外面空旷的夜空,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云苍苍——救我——!”
声音穿透夜幕,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在寂静的煜王府上空回荡。
喊完之后,她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颓然靠在窗棂上,大口喘息。
她不知道云苍苍能不能听到,不知道她会不会来,但这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她自嘲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