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乔盯着被挂断的电话，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林星晚愤怒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进她的心脏。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她喃喃重复着自己刚才的话，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恶心。父亲竟然背着她去找林星晚的母亲？还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威胁一个尽职尽责的护士？
顾南乔抓起外套冲出家门，电梯下行的几十秒里，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一排月牙形的红痕。
顾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顾父的办公室被猛地推开，顾南乔面色苍白地站在门口，胸口剧烈起伏。
“南乔？”顾父从文件中抬起头，眉头微皱，“怎么不敲门？”
“你去找过林星晚的母亲？”顾南乔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威胁一个普通护士？”
顾父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他缓缓摘下眼镜，用丝质手帕擦拭镜片：“我只是让她明白，有些界限不该逾越。”
“你凭什么——”
“凭我是你父亲！”顾父突然提高音量，将眼镜重重拍在桌上，“凭顾氏需要的是周家这样的盟友！凭你作为顾家女儿的责任！”
顾南乔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门框才没有跌倒：“所以你就不惜毁掉一个无辜人的职业生涯？”
“不过是个小护士。”顾父冷笑，“南乔，别天真了，商场如战场，为了达到目的，手段并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顾南乔看着父亲冷漠的脸，突然感到一阵陌生。很难和那个在她小时候会把她扛在肩头看烟花的父亲重合。
“我以为...至少你会有底线。”她轻声说，声音里满是失望。
顾父的表情微微松动，他绕过办公桌走向女儿：“南乔，爸爸做这些都是为了你。总有一天你会明白，门当户对不是封建思想，而是保护。”
顾南乔后退一步，躲开父亲伸来的手：“不，你是为了顾氏，为了你的权力和地位。”
她转身离开，身后传来父亲的怒吼：“别忘了订婚宴在下个月！整个商界都会到场，你别给我丢脸！”
顾南乔没有回头，径直走向电梯。当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终于允许自己滑坐在地上，将脸埋进掌心。
回到自己的公寓，顾南乔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城市的灯火通明。她想起林星晚曾经说过，每盏灯背后都有一个故事，有欢笑也有泪水。
手机震动起来，是周景川发来的消息：「听说你去找你父亲了？还好吗？」
顾南乔犹豫了一下，回复：「我们需要谈谈。」
半小时后，周景川出现在她家门口，手里还拿着一瓶红酒：“看起来你需要这个。”
顾南乔接过酒瓶，苦笑道：“恐怕一瓶不够。”
他们坐在客厅里，顾南乔将事情原委告诉了周景川。出乎意料的是，周景川并没有表现出惊讶。
“我父亲也做过类似的事。”他晃着酒杯，眼神阴郁，“他派人调查我女朋友的家庭，发现她父亲有赌博史后，直接找上门威胁要曝光。”
顾南乔震惊地看着他：“她父亲真的赌博？”
“十年前的事了，早就戒了。”周景川苦笑，“但在他们眼里，这些污点，足以毁掉一个人。”
两人沉默地喝着酒。
“我们不能就这样受他们摆布。”顾南乔突然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周景川挑眉：“你有什么计划？”
“表面我们配合他们，完成订婚甚至结婚。”顾南乔压低声音，“但私下里，我们要开始转移资产，建立自己的资本网络。等时机成熟——”
“一举摆脱家族控制。”周景川接上她的话，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认识几个投资人，他们对摆脱家族控制的‘二代’很感兴趣。”
顾南乔点点头：“我需要时间。首先得保证林星晚和她母亲的安全。”
“我女朋友那边也是。”周景川叹了口气，“也许我们应该送她们暂时离开。”
“林星晚已经走了。”顾南乔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低落，“回她老家了。”
周景川拍拍她的肩膀：“暂时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那晚以后，顾南乔开始了双重生活，白天，她是好女儿，认真筹备着与周家的联姻；夜晚，她通过加密通讯与周景川联系，悄悄转移着资产。
订婚宴如期举行，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里觥筹交错。顾南乔穿着特制的礼服，挽着周景川的手臂，向每一位来宾微笑致意。没有人知道，她藏在手套下的手指已经掐出了血痕。
“笑一笑，媒体在拍照。”周景川在她耳边低语，同时绅士地为她调整了一下项链的位置。
顾南乔强迫自己勾起嘴角，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过人群。明知不可能，但还是希望看到熟悉的身影。
宴会进行到一半，顾父满面红光地宣布两家合作的新项目正式启动。顾南乔站在台上，镁光灯刺得她眼镜发疼。就在这时，苏雯正焦急的站在下面朝她使眼色。
顾南乔借口去洗手间溜了出来，苏雯立刻跟上去：“顾总，出事了！”
“怎么了？”顾南乔的心猛地一沉。
“星晚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要去曝光懂事长威胁医务人员。”
顾南乔听完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她现在在哪？”
“她说要去《财经日报》...”苏雯急得快哭了，“顾总，如果这事曝光，顾氏的股价会暴跌，董事会...”
顾南乔已经顾不上听完，提起裙摆就往外跑。高跟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打滑，她干脆踢掉鞋子，赤脚冲向电梯。
司机以最快速度赶到《财经日报》大楼，顾南乔顾不得自己只穿着礼服，冲进大厅，前台告诉她确实有位林小姐刚上去，在15楼的编辑部。
电梯上升的每一秒都是煎熬。当电梯门打开，顾南乔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接待处的林星晚。她瘦了很多，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星晚！”顾南乔喊道，声音嘶哑。
林星晚转过身，看到顾南乔的瞬间明显怔住了。她的目光从顾南乔精致的妆容滑到奢华的礼服，最后定格在她无名指的订婚戒指上，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恭喜顾总订婚。”林星晚冷冷地说，“不过我今天来不是为了祝福你的。”
顾南乔上去抓住她的手腕：“我们谈谈，就五分钟。”
“没什么好谈的。”林星晚甩开她的手，“我妈因为压力过大住院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父亲！”
顾南乔这才注意到林星晚眼下的青黑和泛红的眼眶：“伯母住院了？严重吗？”
“现在装关心是不是太晚了？”林星晚冷笑道。
“不是那样的！”顾南乔急切地说，“我从来都没有——”
“南乔！”一个声音打断了她。两人同时转头，看到周景川匆匆走来，西装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好，“伯父发现你不见了，正在大发雷霆。”
林星晚看着周景川，眼中的受伤更加明显：“看来你的未婚夫很关心你。”
“星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顾南乔绝望地说。
“够了。”林星晚后退一步，“我已经将材料交给了记者。”
周景川突然开口：“林小姐，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曝光这件事不仅会影响顾氏，你母亲的清白可能也会彻底不保。”
“周景川！”顾南乔厉声制止他。
林星晚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果然是一丘之貉。”她转身要走，顾南乔再次拉住她。
“给我24小时。”顾南乔几乎是哀求地说，“24小时后，如果你还不满意，我亲自帮你联系媒体。”
林星晚审视她的眼睛，似乎在判断这话的真实性。最终，她微微点头：“24小时。但材料我会先留着。”
回到订婚宴上，顾父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顾南乔编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搪塞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顾南乔直接去了父亲办公室，将一叠文件摔在他桌上。
“两件事。”她冷声说，“第一，立刻撤销对林护士的所有指控，恢复她的名誉。第二，从今天起，我要实际掌控公司30%的股份投票权。”
顾父怒极反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顾南乔打开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正是昨天顾父承认威胁林星晚母亲的对话。
“就凭这个。如果曝光，不仅是你个人声誉，顾氏股价至少跌20%”顾南乔冷静地说：“而且我已经联系了几位大股东，他们支持我的提议。”
顾父的脸色变得铁青：“你什么时候...”
“从你威胁我那天起。”顾南乔直视父亲的眼睛，“爸，我不想与你为敌，但我也不能让你控制我的人生。”
经过几小时激烈的谈判，顾父最终妥协了。当天下午，林星晚接到医院通知，对她母亲的调查已经撤销，还附上一封正式的道歉信。
林星晚坐在母亲病床边，看着熟睡的母亲，手机里是顾南乔刚发来的消息：「处理好了。你母亲不会再有麻烦。对不起。」
林星晚犹豫了很久，最终回复道：「谢谢，我想开始新的生活了，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