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位传出一阴森笑声:“呵呵!”狰狞的脸,微侧向后,“我是谁?”,司机顿了顿,“你不用知道。”
司机瞥了一眼岑羿,猛踩油门,直冲过去。
前方红灯亮起,正在倒计时。这地方车辆较少,没有造成交通事故。
车子如失控般,在路上超速行驶,猛然拐弯,进入一偏僻道路,司机哼笑一声,说:“今天,你们都要死。”
岑羿微侧看了一眼司机,看他的神情,应该不认识自己和厉夜。寻死?岑羿猜想他估计是受了什么打击,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司机神情微变,偏头看了一眼岑羿,“呵呵!”弯唇,急打方向盘。
岑羿险些撞上车窗,一强有力的手稳稳拉住了他。
他轻点头说:“谢谢。”迅速抽回手,瞪了厉夜一眼,示意:再有下次,你就不要再跟着我!
“呵!”司机眼中带着不屑,“都这时候了,还这么讲礼貌。你们这些长得白白净净的人就是这样骗人的。”话语间戾气很重。
岑羿清秀的脸上,浮现一丝怒意,正声说:“我从不骗人。”
“是吗?”司机一脸不屑,再次猛打方向盘。
“滋滋!”车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险些侧翻。
“你车技很好。”厉夜边鼓掌边说,语气真诚,眉宇间带着欣赏之意。
司机情绪稍稍缓和,暼了一眼厉夜,挑了挑眉,饶有兴致,“说来听听。”
厉夜看了一眼岑羿,点头示意:交给我。
厉夜清清嗓子,一本正经,说:“每个转弯都十分精准,连变道都带着美感。别人开车那只是移动,你开车那是在绘制蓝图呀。”
司机轻笑一声,“别拍马屁,继续说。”
“坐你的车,让人如沐春风,实在是太享受了!”
厉夜一顿狂夸,岑羿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司机却是受用的很,嘴角微微上扬,眉间的戾气也消散不少。
厉夜继续夸,“像您这样优秀的人,应长命百岁,百百岁。”
司机的眼神骤然暴戾,猛拍打方向盘,厉声说:“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刺耳的喇叭声狂响,岑羿的耳膜生疼。
人一激动,脚就不禁用力。司机一踩油门,车速猛飚110。在这狭窄的盘山公路,这个速度,稍不留意,就会坠落山脚。
“你能有我惨吗?”厉夜抹了把眼泪,嚎哭道:“我被他睡了,钱也被他转走了。他还拍了我的裸照,说要威胁我一辈子,让我一辈子都听他使唤。”
厉夜肩膀颤抖,鼻尖抽了抽,继续说,“一个月前,我还被车撞了。医院的医药费都是借高利贷还的。”
司机的额头抖了抖,暼了一眼岑羿,“那他呢?不是你朋友?他不帮你?”
司机看来也不是傻,没那么好糊弄。
岑羿说:“我不是他朋友。”
这倒是真话,在岑羿心中,厉夜确实算不上朋友,至少目前来说还不是。
厉夜怔怔地看向岑羿,心像被针尖扎了一下,原来自己在他那轻飘飘的。但随即耸耸肩,抿嘴一笑,心中暗自说:没事,以后会是的。甚至有个更疯狂的想法:比朋友更亲密的关系。
车子时而来个漂移,岑羿紧紧握着车顶的把手,骨节泛白,双眼紧盯着前方,扫视着路上的环境。
一个急转弯后,司机侧脸问岑羿:“那你是他什么人?”
“追债的。”岑羿说。
厉夜点头说:“是的,他是来要债的。”
车内一片沉默。
“你这么惨,活得这么累。那正好,跟我一起死吧。哈哈哈!”司机狂笑说,神情癫狂,仿佛他就是个救世主,做了件伟大的事。
厉夜顿时傻眼,这司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呀!
车内导航忽然发出提示:警告!警告!前方是悬崖。警告!警告!前方是悬崖。
窗外的树飞速掠过。
厉夜轻轻拍了拍岑羿的肩膀,安慰说:“别怕。”
“谁怕了?”岑羿睨了他一眼。
“我看你刚才就是骗我的,你们这眉来眼去的,分明就是情侣!”司机突然咆哮说:“情侣都该死!”
怒气直冲脑门,踩下一脚油门,车子如脱缰的烈马,不受控制猛冲出去。
不能再等下去了。
厉夜快速起身,一掌劈晕司机。随即操控方向盘,轻调方向。
刚离边上仅有一厘米差的车子,眨眼间回到了路中间。
岑羿挪动司机到副驾驶。
厉夜从后面跨上前,坐在驾驶座。
岑羿强压胃里的翻腾,看向前方,“你到前面停下,我来开。”
厉夜微侧脸,轻声说:“有我在,怎么能让你开呢?”
岑羿冷声说:“信不过我?”
“不是。”厉夜缓缓踩住刹车,车子停靠路边。
岑羿一下车,蹲在地上狂吐,吐了半天,缓了缓,才坐上驾驶座。
厉夜小心翼翼问:“要不,还是我来吧。”
“闭嘴。上车。”
家里不放心岑羿开车,驾照也是偷偷考的。岑羿很少开车,但是一路开得很平稳,像个老司机。
车子停在景荷小区楼下。
岑羿看向那晕过去的司机,轻点下巴,问:“这个人怎么处理?”
“找他家里人来。”
厉夜在司机身上找了一遍,什么都没找到。
“送派出所。”
将司机交给派出所,厉夜洗了几次手,他不是有洁癖,而是岑羿有。
在医院,那个‘讨人嫌’碰了厉夜的手。岑羿把他扶回去后,洗了几遍手。
警察给两人录口供,他们谎称自己打车,司机突然犯病,刚好在这附近,就给送过来了。
派出所的人一脸诧异,“怎么不送医院?”
厉夜哭丧着:“我要回去见我家女朋友的最后一面。”
声泪俱下,不得不让人动容。
录完口供后,岑羿两人回到景荷小区,已是傍晚。
还是那么热,还是那样的晚霞,只不过,多了一个人。
希望这不是引狼入室,岑羿心想。
岑羿打开门,屋内一阵淡淡的兰花香飘来,沁人心脾。
“你这是什么香,好闻。”厉夜像一只小狗,到处嗅嗅。
“换鞋。”
“你这有两双拖鞋?”厉夜眼神闪过一丝失落,既害怕问但又忍不住问:“你里面住人了?”
“那我是不是不合适住?”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一头棕黑色短发垂下,害怕岑羿回答是。
刚两人经历一场生死,岑羿对厉夜的讨厌少了一点点。
他没有听见厉夜的碎碎念,换上拖鞋,说:“你进不进来?我数到3,不进,就不要进了。”
“1……”
“哦哦,”厉夜一机灵,换上拖鞋,乖巧跟着进门。
岑羿住的房子是复合楼,一楼是卫生间和厨房,二楼是卧室。卧室那还有个飘窗。
房子不大,但是东西摆放很整齐,窗帘是鹅黄色的,家具的色调偏黄色。
“他这么拒人千里之外的一个人,想不到住的地方是这样暖人心房。”厉夜打量着四周,笑眯着眼。
穿着合脚的拖鞋,跟在岑羿后面,犹豫半天,才敢问:“我今晚睡……哪?”
“沙发。”
厉夜瞅了一眼沙发,只有1米5长,这对于1米9的他,睡下实在有些困难。他腆着脸,“能不能……”
岑羿打断了他,冷着脸说:“不行。”
“好……吧。”厉夜摸了摸肚子,“我饿了,我们今晚吃什么?”
他不是真的饿,只是不想岑羿饿。
岑羿随手一指,“吃那个。”
厉夜跑过去一看,泡面!还是各种口味都有的泡面,选择还是多样的,很好。
“你就吃这个??”语气重带着一丝嗔怪怪与心疼。
厉夜摇摇头,像个长辈似的,开始叨叨:“你呀,就是仗着年轻,使劲折腾,一点都不爱惜身体。”
他走到冰箱,边说边拉开冰箱,“我给你露一手。”笑容渐渐消失,冰箱里除了几瓶水,什么都没有。
岑羿这人怕冷,竟然喜欢吃冷饮?!
厉夜关上冰箱,换上鞋子,“刚才进小区时,我见不远处有菜市场,我去去就回。”
岑羿正坐在沙发上,喝着冷饮,不眨眼地看着手中的书,沉浸在书的海洋,没作声。
半个小时后
手机响了几次,岑羿看着那陌生的号码,想了想,接通,“喂。”
电话那端传来好听有磁性的男声,“麻烦你帮我开一下门。”说话的人并没有因为岑羿的多次不接电话而生气。
岑羿在的小区,每栋楼下都有门锁,可刷脸也可手机解锁。
岑羿哦的一声,点开小程序,开了锁。
“扣扣!”
岑羿打开门,见厉夜手里提着满满一袋菜。他瞅了一眼,竟然都是他爱吃的,脑海中闪过一念头:厉夜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失忆??
“你还会做饭?”岑羿依靠在厨房门上,看着厉夜在那洗洗刷刷。
厉夜抬头笑着说:“我会的可多了。你先出去,这里油烟大。”
厉夜收拾了半个小时,厨房才能勉强能用。
上面的积灰有一节手指厚,水龙头流出的水是黄的。
岑羿本来就不喜欢做饭,厉夜这一说,他没多停留,去沙发上继续看他的书。
墙上的中式挂钟,“叮!”晚上7点。
厉夜将饭菜摆好,给岑羿好盛饭,小声喊:“洗手吃饭啦,不然,你的胃又不舒服了。”
“要你管。”
岑羿合上书,镂空的丹青色书签夹在13页。
厉夜嘿嘿笑道:“尝尝。”
“我虽然不记得那些谁谁,但是做饭还是记得的。”
“你好吵。”
厉夜瞬间关了麦,闭上嘴,用公筷夹了一片笋放到岑羿碗里。
岑羿放入嘴里,轻轻咀嚼,眼微颤,这小笋炒酸菜的味道和大学时那条美食街的味道一模一样。
大学时,岑羿酷爱他家的小笋炒酸菜,酸苦酸苦的。后来,他家搬走了,岑羿胃口难受了好一阵。
厉夜为了哄他开心,找到那老板,求了老板好久,给了老板一笔钱,老板才肯教他。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厉夜,为了学这个菜,十个手指没有不受伤的。
岑羿吃了小半碗饭,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你吃那么少,猫都比你吃得多。”
“要你管。”
岑羿转身离开,洗漱后,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个比他还大的毛绒熊猫。
“你抱着这个,不热吗?”
厉夜刚收拾好,走上二楼,轻声问:“能不能……。”
岑羿黑着脸,厉声说:“谁让你上来的?!”
他正穿着宽敞的睡衣,锁骨可见。
岑羿蹭地跳起,拿薄被将他自己团团围住,只露出一个头。
这不能怪岑羿。
大三时,岑羿有一次醒来,发现自己被厉夜搂在怀里,检查一遍后,有惊无险,但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岑羿去找辅导员换宿舍,却被辅导员说教一番:厉夜同学来跟我说了,那是他喝醉了,上错床了。以为你是他床上的布偶。你们都是男生,抱一下也没有什么。再说他跟我保证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岑羿警告厉夜,再有下次,就废了他。
厉夜从那以后,竟离岑羿远了些,也不像以前那样在岑羿跟前晃。
“我只是想问问,”厉夜转过身去,“你这有多余的换洗衣服吗?”
岑羿下床,拿了一套睡衣扔过去,“送你了。滚。”
“唉哟!”厉夜伸手去拿衣服时,惨叫一声,右肩膀的白色布料红的醒目。
岑羿侧脸一看,迟疑道:“他的伤口……难道是刚在抢方向盘时,伤口拉开了?
岑羿掀开被子,换了件上衣,拿起床上的刚扔给厉夜的那套睡衣,走到厉夜边上,叹了一口气,“走,我给你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