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国事毕,天佑帝请孙首辅在御花园用膳。·2?芭^墈?书+蛧? \唔_错+内!容?
正值盛夏,御花园里百花齐放,蝶舞翩然。
风景是好的。
就是热得厉害,没坐一会,孙首辅背上就全是汗水。
天佑帝瞥了他一眼,“王茂,让人再送几个冰盆过来,摆到孙爱卿身后。”
“多谢陛下体恤。”
孙曦嘴上感谢,心里白眼翻上了天。
要不是想尝尝近来御膳房的新菜,他早就回家了。
这么热的天,偏生陛下还要搞情调,说什么百花园中喝百花酿,品花糕,吃花馔。
不嫌热?
“爱卿莫要谢朕,你年纪大了的确不如朕耐热,一会回家朕再多赏你几盆冰。”
“比不得陛下春秋鼎盛。”
“没事,你年纪大了,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天佑帝笑容和煦。
让你一天天的拿年纪大了当借口,不合心意就提告老还乡,朕也是有脾气的!
孙曦竭力控制住翻白眼的冲动。
等了一会,御膳房的人便将今日的午膳送到了御花园的亭子里。
“爱卿,来尝尝,这些都是小五在信上写的新菜,说是南边嘉安府一带正流行着,好些百姓家中都做。”
说着,天佑帝端起碗筷尝了一口。
孙曦毫不客气,一口吞下碗里的炸木槿花饼。+二,8\看,书/徃^ \免.肺·岳+黩,
酥酥脆脆的,还挺好吃。
菜一道道上来,却是偏清淡小吃居多。
类似烤鸭,姜母鸭这些的完全没有。
孙曦有一种上当受骗之感。
眼看着御膳房停了送菜,他终是忍不住道,“明王在嘉安府就吃这些?也不知在东海水师如何操练?”
顿顿吃这些个花花草草菜叶子,有力气吗?
天佑帝轻笑一声,问王茂,“最后一道菜好了没?怎的还不上?”
“奴才这就去催一催。”
他走下凉亭,转过花树拐角,低声朝后面的人吩咐几句。
不一会儿,一个健壮的太监便端着一个大食盒上来。
将食盒放在桌上,此人解开上头的盖子,将里面的大托盘捧了出来。
孙曦睁着眼望着,迎面就是一团烟雾似的水汽。
清清凉凉,心头舒畅。
将食盒内众物一一摆上桌,此人快速退到凉亭外。
冰块被雕刻成山势,上头铺着一块块晶莹剔透薄如蝉翼的鱼片。
最顶端则是几片炸的金黄的鱼皮。
山下挖了几个眼,放了特制的料汁。
“鱼脍。”孙曦喃喃。
天佑帝笑着颔首,“天气热,这一道琼山金鳞,爱卿可满意?”
说着,亲自给孙曦夹了一片。/求?书*帮_ ¨追?蕞?薪*彰-劫.
又道,“小五写信回来,说是安流云的弟子想出来一个叫火锅的吃法,肉片都要切成薄薄的一片,再用料汁蘸着。
还说锅也得新样式,等他让人打造个合适的,就送上盛都来。
朕瞧着,这有什么稀奇的?不就是鱼脍吗?咱们先尝尝,这是朕命御厨特意想的新菜品,你给品鉴品鉴,回头朕写到信里。”
“滋味甚佳。”
孙曦面不改色吃着。
似乎,陛下对明王的态度越来越好。
难不成,经常与儿子交流家长里短日常起居,也能增进父子间感情?
吃完午膳。
天佑帝让人上了兴越府的茶。
揭开碗盖,只觉茶香西溢,香味扑鼻。
孙曦赞了一句,“好茶。”
看来陛下今日不止是要找他陪用膳这么简单,是有话要说,有话要问?
吃鱼脍吃的开心,孙曦主动递上台阶,“这茶臣还是头一次喝。”
果然,天佑帝闻言立刻兴致高昂,笑道,“豫王在兴越府寻摸到的,叫什么古月茶,种在寺庙周围的山头。”
孙曦笑道,“豫王孝心可嘉。”
“嗯,老二不犯蠢的时候,还成。”
这时,宫人又端上了一盆黄澄澄的蟠桃。
“这果子是青其府的,顺着永和江送来,挺鲜,与刚摘下的无异,你也尝尝。”
孙曦接过果子,望着天佑帝笑容满面的脸,忽然明白对方今日的目的。
于是乎,年迈的老臣坐姿越发松散,端着的架子尽数歇下。
望着天佑帝的眼神,大有一种“你说吧,老夫听着的”意思。
天佑帝摸了摸鼻子,命所有宫人退下,就是王茂都离开亭子,停在了十丈外。
君臣这么多年,彼此什么性子都清楚。
天佑帝铺垫这么久,自觉够用,便道,“朕打算南巡,盛都要事就麻烦爱卿监国了。”
孙曦恨不得将刚才吃进去的都吐了。
近来朝臣们旧事重提,希望陛下能够早立太子。
他还以为,天佑帝找他
来是想私下聊聊人选的问题。
谁知道,陛下不立太子就算了,还想出去南巡,将烂摊子留给他?
想得美?
孙曦实在控制不住,翻了个白眼。
天佑帝有求于他,只将头往边上偏了偏,当做没看见。
“近来朝中请立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多,陛下心中可有人选?”
赶紧立太子!
立了太子,这监国的活就是太子的!
天佑帝苦笑一声,“和光,你也要逼我?”
他用了“我”,还喊了自己的字。
孙曦也长叹一声,“人,总该选出来。带在身边教着,您也放心不是?”
作为好友,他才说出这句苦口婆心。
天佑帝明白。
“在身边,他们的眼睛看到的只有盛都的天地,去了外头,才能看见大盛的山河。”
“曾经,我有这样一个好儿子,但......”
天佑帝将桌上的百花酿一饮而尽。
酒液甘醇,入喉却是半嗓子的苦涩。
“往事不堪顾。”
天佑帝沉默良久,“他们各自去了封地,这些年三处地方的消息不断。但你也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趁着我还能动,去看看,瞧一瞧,心里才有数。”
孙曦望着他,“早知如此......”
“我后悔了。”天佑帝道,“但世上无悔药,这几年也算天下太平,地方上偶有些天灾,至于是不是人祸......我现在不会乱下定论,总要查证清楚才好。”
他,再也不想失去任何一个儿子。
他是天子,也是父亲。
孙曦望着他,跟着叹了一口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作为臣子,对于天子的决定,他无话可说。
可作为好友,他是不赞同天佑帝这些年的所为。
一念之差。
顿了顿,孙曦问道,“臣想问问陛下,南巡过后,是否就定下太子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