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馨到工作室准备排练。
蓝轩写了首新歌,要大家一起合一下,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修改或调整的地方。
蓝轩爱好唱歌,从大厂辞职组建“逆光fly”乐队,没事的时候就自己写词编曲,喜欢在咖啡店里遇有缘人,用咖啡换故事,能更大程度激发他的创作灵感,梦想是自己写的歌能红遍大江南北。
虽然现在成就没多大,别人总笑他是自娱自乐,但蓝轩就是喜欢,努力坚持并乐此不疲,他觉得总是唱别人的歌没意思,每个月都会出一首新歌,下周日打算举办live活动,庆祝乐队成立一周年。
光馨有邀请陈希南来,陈希南没有明确回答是否会来,毕竟有两个孩子要带,不是很能抽出时间,光馨也理解。
乐队是菱形站位,架子鼓大件在最后,前面左右分别站着贝斯和电吉他,主唱在最前。
平时光馨都会和贝斯手裴舟凑在一起讨论和声搭配,避免音域冲突。
但不久前意外撞见他和男人接吻,不好意思和裴舟说话,对视也慌忙瞥开,怪尴尬的。
裴舟比光馨早进乐队一个月,比光馨高一些,一米七五,长着一张清秀的娃娃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很多。
除了蓝轩,乐队里都和光馨一样是兼职。
光馨本职是学生,找工作的时候看到了招募信息,每场活动能分到1.5k~1.8k,又能弹吉他又能赚生活费,一举两得。
盛磊憨憨胖胖,主业是高中化学教师,乐队工资倒是其次,主要是喜欢音乐,敲鼓能释放工作压力。
裴舟说他在自家企业上班。某次一起吃宵夜的时候问过裴舟,他说家里是做电缆生意的,说出企业名字后蓝轩瞪大眼睛,这在榕市一家独大,全国排行也是前三名,有钱的小少爷竟然会跟他们混乐队,裴舟说是兴趣使然,让他们别在意身份,正常相处就好。
之前乐队有过不少人,有矛盾有意见不合……种种原因,来来去去一年前定下了他们四个人,缘分将他们聚到了一起,一年相处下来也都挺合拍的。
排练结束后,裴舟绞着手指踱步到光馨身前。
裴舟说,“你看到的那个是我哥哥……”
光馨愣住了,骨科啊?
看出了光馨眼中的震惊,裴舟解释说,“不是亲的,我是养子。”
光馨咽了口唾沫,这么劲爆的消息是她能听的么?
她把一口气顺下去问,“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不怕我说出去么?”
“看得出来我们是同类,而且我就是相信你不会说出去才跟你说的。”裴舟坐在光馨旁边,看得出他被养得很好,快三十岁了比她还像大学生,“既然被你撞见了,我也不想隐瞒,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是同性恋而厌恶我、疏远我,我也相信你不会告诉磊哥和轩哥,我真的很喜欢这个乐队,弹贝斯很放松,和你们在一起很开心,我不想因歧视再被赶走。”
光馨失笑,摸头不好,她拍了拍裴舟的肩膀说,“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也要相信轩哥磊哥,他们都是好人,不会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不过排练室可不是什么亲热的好地方。”
裴舟脸颊羞红,“下次我会注意的。”
周年活动这天,光馨早早来帮忙,活动就开在咖啡店门口,摆了几张露营椅,连置景搭个kt板都没有,蓝轩就拉了一条横幅——逆光fly乐队一周年纪念专场演出
非常简洁明了。
很蓝轩。
傍晚六点活动开始,来来往往人还挺多,有少量粉丝,也有平时光顾咖啡店的顾客,还有周围的居民,以及被吸引停住脚步的路人……
光馨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很像陈希南的身影,她定睛一看,真的是陈希南。
“砰砰——砰砰——”
节奏不对,磊哥敲错了吧?
下一秒光馨才反应过来,那不是鼓点的声音。
是她的心跳乱了。
陈希南把两个孩子都安顿好出来的。
圆圆交给隔壁邻居阿姨,有时候赶着接满满放学就会把睡觉的圆圆拜托邻居帮忙照看一会儿,满满正好有同学今天晚上过生日,现在在同学家玩,晚一点去接她。
看见陈希南,光馨嘴角不禁上扬,演奏得更加投入,换歌的空档,裴舟喝了一口水问,“你干什么突然这么卖力?”
“你不也是。”光馨挑眉往向台下,“突然加入双跳slap,不是在吸引谁的注意力?”
裴舟口中的那个哥哥裴骁也在台下,与裴舟如沐春风的帅不同,男人五官凌厉,帅得极具攻击性,身材高大,西装革履,露营椅被他坐的像超市门口投一块钱硬币会唱歌的摇摇车。
光馨回忆起来,好像几乎裴舟的每场演出男人都有到场,就坐在台下看裴舟演奏,做一个安静的听众。
光馨和裴舟合奏了一曲《Another One Bites the Dust》,贝斯的标志性funk律动和吉他的切分和弦配合默契。
两人背对着,偶尔转向的对视没有丝毫暧昧,全是炫技和想要弹赢对方的决心。
一曲结束,光馨放下吉他,转头看见有男人在跟陈希南搭讪,光馨心里有点不舒服,眉头微微蹙起。
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蓝轩正让在场听众关注他的各社交软件账号,时不时他会上传新歌或翻唱,还会分享乐队日常,偶尔直播,妥妥的网络红人。
现场有他和盛磊说相声似的插科打诨,气氛不会差。
光馨穿过人群,挤到陈希南和男人中间,挤走男人后露出个乖巧的笑,“希南姐,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
陈希南称赞道,“你弹得太棒了,闭上眼睛仿佛身临在皇后乐队现场,演奏时的你很耀眼,整个人像在闪闪发光,让人不自觉地把目光放在你身上。”
光馨调皮地眨眼,试探地问,“希南姐刚才一直在看着我么?”
陈希南伸手,温柔拨开光馨被汗水打湿的额发,“当然了,我还录了视频,回去的时候给满满看,她一定会以你为榜样,做到这么优秀也很辛苦吧?”
陈希南一句话便让光馨酸了鼻尖。
当然很辛苦了。
小小的肩膀背着吉他很辛苦,手弹得破皮流血很辛苦,一边看琴谱一边流泪很辛苦,剥夺玩乐时间练琴很辛苦……
外人随口赞叹一句弹得好,母亲只在意她取得的成就,陈希南是第一个关心她辛苦不辛苦的人。
卢丽燕对光馨的“爱”带有强烈的目的性与条件性,为了培养她有个特长,不输在与他人的起跑线上,擅自为她选择了吉他。
督促她每天练习,吃完饭写完作业就坐在椅子上弹吉他,《爱的罗曼史》练习了不下一百遍,周末没空出去玩,奔波在考级、演出、比赛的路上。
光馨小时候最大的反抗,就是哭闹地不想去上课,被强硬送到琴行门口后,逃课走了七公里路回家。
卢丽燕发现后用晾衣架抽她,光馨就老实了。
她让自己喜欢弹吉他,因为不喜欢的话,她就会很痛苦。
无论是比赛获奖还是完成演出,都没有听到母亲的鼓励或表扬,认为她的努力是理所应当,自己教育的成功,失利的话倒会听见她恨铁不成钢的抱怨几句。
陈希南被光馨微红的眼眶吓了一跳,“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么?”
光馨摇摇头,官方的回答道,“辛苦是有的,但也能收获到知识与快乐,每一次进步都会感受到成就感……况且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
陈希南不能待太久,要先回去了,她一脸歉意地和光馨道别。
陈希南能来光馨已经很开心了,让她回去注意安全。
反正明天满满要来学尤克里里,她又能见到陈希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