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位身穿墨绿色官服,头插浅碧色玉簪的青年男子从门外走进来。
酒楼掌柜慌忙跪下:“陆大人,陆大人你要为小的做主啊。”
那名男子环顾四周,看了看蜷缩在地上那姓刘的:“这不是刘公子吗,好端端的怎么躺在地上。”
只听众人噗嗤一笑,谁没事喜欢躺地上,简直就是丢脸。她站了许久有些累,慢慢下了台阶在椅子上坐下。
她可是公主,要时刻维持自己尊贵的身份,以免落人口舌。
那男子了解前因后果便朝她看来,开口询问:“姑娘你在我管辖的范围内打了人,请同我走一趟吧。”
听雨一听就气愤:“你说什么?我们做了好事反而还要被抓吗?”
那男子忽视听雨的暴躁,低头对上姜池的目光:“我乃兵部主事陆子桉,今日闹事参与人员都要随我去一趟兵部,多有得罪,还请姑娘配合。”
姜池睫毛轻颤,从听雨手中拿来几锭银子丢给酒楼掌柜:“掌柜的,楼上消费的酒钱,收好了。”
这才转身对着陆子桉轻笑:“既然是带走参与之人,与我有何关系,我与婢女从楼上下来脚不甚滑了一跤,说到底还要感谢这位刘公子用脸扶了我们一把,”便对着姓刘的哂笑,“小女子在这谢过了。”
对于姜池的一番巧言善辩,在座的人都佩服她的机智,就连陆子桉都有一瞬间的愣神,从未见到如此聪慧且不要脸的女子。
“既然如此,那姑娘就走吧。”说罢,陆子桉便命人将闹事的一行人以及酒楼掌柜一起带走。
方踏出酒楼,姜池身后就传来陆子桉急切的声音:“姑娘,请留步。”
她面色冷清许多,回眸中带着疑惑:“陆公子还有何事?”
陆子桉挠挠头,脸色竟然有一丝羞红:“还不知姑娘芳名?家住何处?”
姜池一愣,随即笑道:“公子可唤我池姑娘。”
“池,很好听的名字,我常在这一带巡逻,希望能有机会再见到姑娘。”陆子桉喃喃一笑,说完便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听雨在一旁摇摇头:“真是羡慕小姐啊,这陆公子虽然长得不如谢公子,但他长了一张好嘴啊,谢公子都不同小姐说一句好话。”
“你呀,竟然敢编排我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姜池盯着陆子桉离开的背影思索良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个陆子桉表面正义凛然,眉宇之间却又充满煞气,不熟悉的人还是尽量少接触的好。
谢家有三个庭院,谢成是当家主人在主院,谢时清是世子在左院,而右院是谢安一家居住,若要找到皇城图,只会在主院或者左院。
姜池穿过花园径直走到谢时清的书房外,门口有一书童守着,忙问:“谢时清在里面吗?”
“回公主,世子还在刑部当值。”
“那他还挺辛苦啊,对了,我想进去找点笔墨,你能帮我开一下门。”
那门童有些犹豫,不敢轻易开门:“这可能要等世子回来才行。”
小小书童还挺忠心,她也不恼笑着道:“本公主和你家世子成亲,便是你家夫人,这院里一切大小事宜我都有权处置,当然也包括变卖小厮,谁让本公主不悦我便卖了他出去,你说是吧小书童。”
书童吓得直哆嗦,连忙跪地求饶:“求公主恕罪,小的这就开门。”
恐吓结束,拍了拍书童肩膀说:“这不就行了,本公主用点笔墨还能把这书房烧了不成。”
推开房门,故意开口:“听雨你就门口守着吧,本公主都担心别人把我锁在书房里面。”
“好的,公主。”
听雨推了一下小书童:“唉,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如果敢上锁,我就打的你满地找牙。”
“不敢不敢。”
书房内,姜池拿出事先写好的书信,再将墨汁调好、毛笔浸润,一切痕迹充分这才开始研究书房构造。
一张案板、两行书柜,很简单的陈设,但是根据书房的占地大小来看,绝对不止所能看到的这么一点点小。
这里面有暗室!而且书房正好挨着主院的围墙,想必是相通的。
东摸摸,西看看,所有可能是暗室开关的地方都找了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本还在冥思苦想的时候,门外传来声响:“公主,你写好了吗?”
姜池赶紧坐在案板前,佯装写字,下一秒谢时清就推门而入。
她不慌不忙把毛笔放下,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终于写完了,真累啊。”
抬头一瞧:“借你笔墨一用,改日买来还你。”
见她出现在书房,谢时清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不悦的情绪。
发现她桌子上未干的墨汁又恢复了平静:“区区笔墨,何足挂齿,你若想用我便让书童给你送去。”
那可不行,她还需要理由再次来书房一探究竟。
“我可不喜欢贪别人便宜,授他人以炳,”姜池越过谢时清,将书信交给听雨,“传回去吧,报个平安。”
“嗯。”
书房里只剩她和谢时清,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大叫一声:“啊呀,怎么染上墨汁了,我才做的新衣服。”
说着,竟然当着谢时清的面脱下了一层外衫,惊得他赶紧背对着姜池,脸色多了几分尴尬。
他这些年每日学文习武,偶尔参加宫里的游园会,除了秦渝和自家堂妹,便甚少接触女眷,哪里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姜池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会因为女人脱掉一件外衫紧张得身体都有些僵硬,谢时清还真是呆子。
姜池在人前时刻保持好贵矜持的公主形象,在闺房则是调侃郎君的浪荡娘子,偶尔调戏谢时清也是一种乐趣。
她戏谑道:“不就是一件衣服吗,我又不是全脱了,那我要是当你面全脱掉你不得流鼻血。”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谢时清耳根迅速红温,说话都有些不知所云:“不会流鼻血,啊,不对,你别说话了,赶紧穿上出去吧。”
姜池刚准备穿上出去,下一秒谢时清像一阵风从她身边穿过,就这样水灵灵地跑出去了。
她喃喃自语:“真是的,我都还没有上手段呢,这就承受不住,没用的男人。”
如果她没有入姜国为质,现在她和谢时清应该也是一对神仙眷侣吧。
和谢时清的婚约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感情,但是久了便成了一种执念,只是把她一个人囚禁在了这执念里面。
窗外明月照亮大地,床下的谢时清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一盏明灯,一把长剑,一个影子。
腾空指月,剑鸣长啸,白天的情绪都化作一股剑气宣泄而出。
看着皎洁的月光,眼神迷茫又困惑。
姜池的一颦一笑突然出现在脑海中,聪慧、理智,时而骄傲、时而狡黠,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有趣的女子。
该怎么办才好,因为姜池的出现让他不再想着秦汤,可是责任又使他永远忘不掉秦汤。
谢家书房内,谢时清的贴身守卫轻扬掏出一封书信:“世子,信没有问题。”
毫无疑问,这是姜池传回姜国的信件,内容很简单,写了近况和问好,一切正常。
谢时清敛了敛情绪:“姜池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现在也不能断定她是否真的没有多余的心思,注意暗中观察。”
“卖糖葫芦!”“给大伙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客官来玩呀。”
市集里充满喧闹、各种叫卖,热闹非凡。
姜池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提着一个花篮,不远处还有一场抛绣球招亲。
从早到晚不是吃喝就是玩乐,一点正事没办成让听雨有些着急:“小姐,我们要加快速度找东西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呀,我都怕公子怪罪下来不让我们回去。”
姜池充耳未闻:“耍开心了再说。”
“可是我根本耍不开心。”
“你看看那个卖糖葫芦的老爷爷旁边。”她让听雨假装回头看看。
“有一个穿蓝色衣服的男人。”
姜池轻笑:“我们早就被跟踪了,而且还不止一个,我怀疑不是一伙人。”
听雨有些惊讶:“啊,小姐是怎么发现的?”
“因为秘密!”因为从小就经历了各种痛苦的学习,要学会在任一环境中掌握全局。
“所以呀,同我一起去看那边的绣球招亲吧。”
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中,姜池发现她的糖葫芦沾了别人一身糖浆,四周无人发现,她赶紧挪了几步偷偷把糖葫芦丢掉。
左边一个大哥大脸盘子,右边一个大哥尖嘴猴腮,也不知道楼上小姐运气如何。
一男子问:“这位仁兄,为何在这里抛绣球招亲?”
大脸盘子大哥龇起大牙说道:“你外地来的吧,红绸楼是城内最大的女子姻缘线楼阁,只要有钱就能安排自家的闺女上去抛绣球招亲。”
“是这样啊。”
姜池皱眉,女子姻缘楼,怎么没有男子啊,她也问一问:“大哥,今日是哪家姑娘。”
“听说是太子太傅林调的嫡孙女林宝娇。”
此话一出,旁边的人很是愕然:“什么!就是那个脾气暴躁,当街打人的林宝娇?”
“是啊,就是她。”
“晦气,那我不接了,那种恶女人我可不敢娶回家。”
这话成功让她又多了几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配上如此骂名。
锣鼓三响,媒婆从楼里走了出来。
“红绸带,姻缘系,今日才子来把佳人取,大家说好不好啊。”
“好!”众人齐笑。
“今日,我们的佳人长得那叫一个如花似玉,大家想不想看啊。”
“想!”
“既然大家都想,我就不卖关子了,那就让我们的林大小姐出来吧。”
一颗泪痣醉眼眸,剑眉星目显英气,姜池第一次遇见如此有风范的女子。
林宝娇一声吼:“各位仁兄,我是林宝娇,今天被我砸中的就要当我林家的上门女婿!”
姜池第一次觉得有些人不开口比开口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