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开启了栾予汀惬意的一天,书房里看看书,院子里透透气,客厅里追追剧,总之怎么舒服怎么来。
而桑叙那边就截然不同了。
为了不不引起注意,他没有发动汽车,不发动汽车就没法儿开空调,七月的天闷在铁皮车里堪比人间酷刑。
方便透气他把车窗全部打开,不过吹来的不是风而是饥肠辘辘的蚊虫。
又热又痒,已经连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了,不停地喝水、出汗,反反复复。
难熬的白天基本过去了,太阳开始西下,桑叙走下车来活动身子,他茫然的盯着眼前的大门,嘀咕道:“还真就不出门,难道她家里有全套的存储仓库吗?”
话音刚落他反应过来,自嘲说:“还真有可能。”
同一时间栾予汀正在吃晚饭,张管家来报告桑叙的情况。
“还没走?”她夹着菜,头也不抬的问。
“是的,还在大门口。”
她向张管家吩咐:“那就还是麻烦宋师傅从后门离开了。”宋师傅是她的专用厨师,从她父母去世开始就是他在负责一日三餐。
管家和厨师是唯二她一直没有换过人的工种,要找到一个了解她生活、口味的人实在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来了小姐!最后一道菜,你喜欢的清蒸鲈鱼!”宋师傅笑盈盈的把鱼端到了餐桌中间。
“辛苦了。”
“害,小姐你是雇主,付钱的,没必要跟我这么客气!”宋师傅摆摆手不好意思道。
宋师傅总是这样热情纯粹,即使是栾予汀一句没什么起伏的“辛苦了”也能把他高兴好一阵儿。
栾予汀假装不经意的指了指厨房门口的营养品,说:“不小心买多了,宋师傅你拿回去吃吧。”
“哎呀!这多贵重,小姐你自己留着吃就好。”不出所料宋师傅拒绝了。
“我就一个人吃不完,放过期就浪费了。”栾予汀随便找了个借口。
宋师傅又拒绝了几轮,几经苦口婆心劝说后他终于拎着营养品离开了。
张管家看事情解决了也想退下,却被栾予汀叫住:“张管家,你也有,在东楼门口放着了。”
因为敬业一向不苟言笑的张管家欣慰的笑了,了然于心:“好的小姐。”哪是什么多买的,是专门买来送他们两人的。
桑叙活动完身体回到车上才发现电话一直在响,刚伸手拿起来对方挂断了,再一看已经是井杭的拨来的第三个电话了。
他赶紧回拨过去:“有什么急事吗?”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各种吵闹声不绝于耳,他能感觉到井杭扯着嗓子在说话,但依然听不太清楚:“出事了,出大事了!咱们事务所快被拆掉了!”
“什么?”桑叙打开免提还把音量调到最大。
电话那头的井杭沉默了一阵,背景声音也越来越小,桑叙猜他应该是换安静的位置去了。
“那群家属来我们事务所闹事了!人多到快要把办公室拆掉了,你快回来吧!”井杭还没适应过来,依旧扯着嗓子说话在。
“你别到处躲啊!过来把事情说清楚……”电话挂掉了。
忽的一声吓了桑叙一跳,他猜是家属找到了井杭,井杭去解决麻烦了。
但现在猜不猜都不是重点,好像他再不回去事务所就要没了才是最关键的事情。
发动车子打道回府,吹上空调的桑叙总算是舒服了。
可他的心情就没那么舒服了。
到办公楼时他甚至连电梯都出不去,前面挤了一堆人。
“你们……让一让!让我出去一下……”桑叙扒着最近的几个人踮着脚东张西望,企图找到出去的通道,呼喊的声音也被埋没在人群的吵闹声之中。
“是那个姓桑的!”
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人群顿时鸦雀无声并且齐刷刷朝桑叙看了过来。
顷刻之间人群就像丧尸出城一样往电梯里挤,笔直伸着手想要够到桑叙,他赶紧靠到最后面去。
“停!”桑叙大喊,“咱们出电梯吵行吗?”
大家也意识到了这种动作的危险性,纷纷退出电梯,但还是虎视眈眈、凶神恶煞的瞪着桑叙。
他不明所以,总之是有些不敢出电梯了。
有人给他挡住了电梯门请他出来,他咽了咽口水,磨蹭的走出去。
剩下的人还给他让了通道出来供他能走走进办公室。
要是忽略表情,他还真像个明星似的被万人簇拥。
桑叙被迫走进了会议室,看样子是组织人的一个男人招呼了几个人一起进了会议室,剩下的人被隔绝在外边。
趁着他们说话的间隙,桑叙迅速给井杭发去了消息:
你在哪?
“还认识我们吗?”为首的男人说话了。
桑叙慌忙收起手机,刚刚挤得慌,现在有时间了仔细一看这些人他还真的都认识——全是他联系过的被害者家属。
三年前他开设这个事务所,并且正式开始练习被害者家属收集信息,他抱着找到幕后真凶的想法,自然也这么跟家属承诺了他会找到真正的凶手,可如今三年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现在好了,案子越攒越多,家属们应该是等不下去了联合起来找他讨要说法。
“认识,当然认识。”桑叙尽量心平气和的交流,“你们也先坐下,站着怪累的。”
为首的男人并没有听话坐下,反而走的更近了一点。
“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他质问。
桑叙不太确定他们是不是因为凶手的事来找他,犹豫着摇摇头。
“三年了,你承诺的找到幕后真凶,凶手呢?”为首的男人是他找的第一位家属。
“我在查了,一直都在查,但是目前没找到……”桑叙无奈解释,“我需要时间。”
“多久?”
“一年。”桑叙想给自己争取一个合适的时间段。
“不行,一个月。”
“那,半年。”
“一个月。”男人还是坚持己见。
“三个月行吧。”
“行,就三个月。”这次男人干脆的答应了。
桑叙无语的有些想笑,但一想到现在场合不对便也忍住了,合着他们这是来跟他下套了,在逼他加快速度找到真凶。
终于打发走了那一群人,桑叙狠狠的松了口气。
井杭姗姗来迟。
“你怎么样?”他关心的问桑叙。
“你跑哪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面对这么一大堆人。”桑叙抱怨。
井杭也没好到哪去,桑叙这才注意到他头上都是汗,衣服也被扯歪了。
他哈哈大笑:“所以你也被围攻了?”
“是啊。”井杭扶着腰歇气,“多亏了我给你吸引了部分火力,不然留在这的人只会更多。”
井杭是桑叙的研究生同学,当初这个事务所开业他也帮了很多忙入了点小股,算是这的股东。
井杭是个无所事事的富二代,平常桑叙忙工作就是他打理这里。
“三个月,就三个月。”桑叙突然说。
井杭拉了张椅子来坐:“什么三个月?”
“他们只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找到幕后真凶。”
“逼这么紧?你没问题吗?”
桑叙苦笑:“有问题,问题很大。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了解那东西的人,结果话说一半吊我胃口不愿意说了。”
“对了,至少我现在知道那东西的真名,魅俑。”他补充。
井杭露出疑惑的表情:“魅什么?”
“魅俑,兵马俑的俑。”
“不跟你说了,我还是得去找那个人。”桑叙起身准备走了。
“啊,行,那你小心。”井杭嘱咐。
……
在确认桑叙离开后栾予汀鄙夷道:“这么快就没耐心了,看来还是我高估他了。”
“没意思,还以为能溜溜他呢。”她敷上面膜,有些模糊的说。
第二天一早栾予汀约了去做护肤,她还特地让张管家看监控确认了桑叙没有回来,总算能光明正大从正门出去了。
那想得到一开门,桑叙从侧边闪了出来挡在她面前。
“姐姐求求你把剩下的告诉我吧!”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栾予汀嫌弃的往后挪了两步:“哟,这没过年吧,干什么给我行这么大礼。”
她不禁去猜测这短短半天桑叙经历了什么怎么突然这么激进。
“哎呀,你这个样子,我反而不太想告诉你了怎么办?”她突发奇想逗弄桑叙。
桑叙双手合十拜托她:“拜托你,算我求你,你把你知道的魅俑的所有信息告诉我,我也答应你任意一个条件。”
栾予汀抱着胳膊,开始玩弄自己的指甲:“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啊。”她尾音拖得长,一副无辜的模样。
桑叙脑子里闪过一些极端的想法,软的不行,来硬的能成吗?
他捏紧拳头,打定主意,悄无声息抬眼观察栾予汀,正好是心不在焉的状态,非常方便动手。
这么多年他为了对抗那个未知的敌人也学过些功夫,自认为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是够的。
他沉默的站起来,栾予汀短暂的瞥了他一眼:“又改变主意了?”
“嗯,改主意了。”
“那就赶紧离开吧,我还赶时间去做美容呢。”栾予汀挥挥手,作势就要走了。
桑叙等她彻底暴露了后背,一个眼疾手快冲上去牵制住她的胳膊。
栾予汀冷眼一扫,一个转身,没有被控制住的右手发狠了肘击桑叙胸口。
桑叙虽然吃痛,但还是坚持没有松开抓着她的手,只是太疼了捂着胸口慢慢弯下了腰。
“劲怎么这么大……”他嘴里嘀咕。
桑叙手上的劲逐渐卸了下去,栾予汀一扯就出来了。
她反抓住桑叙的胳膊,打开只两个指头宽的折叠小刀抵在他的腰间。
“改的是这个主意啊。”栾予汀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弧度,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语气里满是轻蔑。
“女侠,女侠饶命!”桑叙缓缓举起双手,以免栾予汀误会。
他还真是低估了这个女人。不过他就该想到,她家大业大的敢一个人住在这深山老林,宅子里没保安,身边也没保镖,那么自身就该非常有实力才对。
造次了,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