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一连下了半个月,终于在上元节前堪堪止住势头。
陆正的口谕传达时,晋王辽王皆是不屑一顾。
“毛头小子,岂敢骑在老子头上作威作福?”说话的是辽王陆远,只比陆正大两岁,是陆秉膝下弟九子,与晋王陆进为一母同胞。
想当初,朝廷上下一致认为,十六位皇子中,除了四皇子陆承烨,最像陆秉的便是陆远。他十七岁离京就蕃,辽州苦寒,他却凭借着一腔少年气,守住大周的东北大门,辽州百姓无一人不服他。
陆进显然更沉稳,他拍了拍陆远的肩膀沉声道:“稍安勿躁,现下局势不明,问问承烨再做打算。”
北边三位戍守边关的王爷中,最有威望的便是陆承烨。毕竟,陆秉生前对他从不比陆泊云差,就连燕王大婚也是按照太子的规格办的。
饶是年轻气盛如陆远,在听到陆承烨的名字时,也偃张息鼓了很多。从小就有人说他像他四哥,陆承烨也用实力征服了陆远。得到陆承烨的认可有时甚至超过得到陆秉的认可。
陆承烨驻兵扬州城,听了两兄弟的汇报后,嗤笑一声。
“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郑家人都死绝了,本王不会放过这个漏网之鱼的。”
屋内暖气烧的很足,韩清漪却仍是裹着厚厚的狐裘,雪白的衣领衬得她脸庞愈发俊美,整个人的气质彰显雍容华贵。
“清漪,你怎的来了?”陆承烨见韩清漪掀开帘子进屋,登时收起四仰八叉的坐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去应。
韩清漪本是江南人士,自从生下陆储之后,饶是陆承烨差人精心保养,却也在月子里落下了病根,见不得一点风寒,可偏偏冀州常年处在迎风口难以避免。
“咳咳,”韩清漪向二位王爷行礼,随后坐在离窗户远的地方,缓声道:“我不来,怕是你们哥仨今日便反了。”
陆远登时有些脸红,他忙着辩解道:“难不成嫂嫂真的要看着陆正这黄毛小子,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他日我与二哥返回北境,他必定会想方设法的铲除...”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却用眼神示意陆承烨。现在全大周谁人不知,这陆正正打算找个由头收拾掉威胁最大的燕王,可若是他们贸然行事进军金陵,就算是事成了史书上写的也不好看,万一事不成,这三人就是板上钉钉的乱臣贼子。
“远弟还是心急,”韩清漪端起温茶抿了一口道:“他陆正手里捏着多少皇子的性命,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承烨。他既然下旨,让其他藩王退守封地,异地悼念先帝。你们何不顺着他的意思?”
陆承烨闻言挑了挑眉毛示意韩清漪接着说下去。
“我与承烨回冀州是不可能的,韩若愚也在领兵而来的路上,大周的北大门现在暴露在北羌眼前。二位王爷可别忘了,郑鸢苒与秦博之前通敌叛国一事可是坐实了的,若是此刻他笃定主意你们不会回防,岂不是?”
陆进当即明白了韩清漪的话外音,郑鸢苒与秦博是疯子,陆正也保不齐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大周便真的是腹背受敌了。
“弟妹所言极是,现在至少不能让北羌知道北境是空的。”
陆进起身拱手辞谢,又转向陆承烨接着说:“承烨,弟妹说的有道理。韩若愚不日便会到达扬州,我与陆远先行回封地,随后便暗地里派兵支援你们。”
陆承烨见状点了点头起身相送,他弯了弯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多谢二哥跟老九,陆泊云死了,”说着他稍加停顿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我与他争了这么久,自然不会落到旁人手里,事成之后,二位兄弟必有重谢。”
送别二人,韩清漪瞧瞧走到他的身后为他披上大氅,扬州不算太冷,只是他的心太冷。
陆承烨回身捉住她的手担忧道:“不是说了你不必相送?怎的还这般折腾自己?”
韩清漪就着他的手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柔声道:“我不是来送他们的,我是来看你的。”
陆承烨拉着她的手重新回到马车上,笑道:“整日里看着,都老夫老妻了,燕王妃还看不腻?”
韩清漪笑着靠在他的肩头道:“陆承烨,你永远记住,你还有我和储儿,你还有家。”
话音刚落,陆承烨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马车外又是刮起了一阵冷风,混着马蹄的哒哒声拨动着他的心弦。
是了,他这几日只是表面上的波澜不惊,可只有他知道,在得知陆泊云的死讯时,他宛如脱光了身子站在零下四十多度的雪地里。一夜之间,他没了父亲也没了哥哥。
儿时他曾听一个算子对他说,“等你什么时候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你便有了做帝王的资格。”
那句话像是咒语,像是预言。陆承烨在那晚做起了噩梦,梦中先是他的母亲,紧接着是南阳,之后是陆秉和陆泊云,一个接一个的离他而去。梦里的他不是现在叱咤风云的燕王,而是小时候陆秉忙着打仗,生在军营之中跟在陆泊云屁股后面的他。
刹那间,他身边的亲人一个个化作销烟离他远去,可战争仍在继续,没有人管战场上的这个小孩儿。
突然一股温暖包裹了他的全身,陆承烨仿佛跌进了遥不可及的梦境,他又变回了燕王,他听见女人的嬉笑怒骂,他知道那是他的妻子。他听见陆储嘹亮的嗓音,哭闹着响彻整个燕王府,这是他的儿子,他还是有家的。
韩清漪感受到肩膀上的濡湿,像是哄陆储睡觉一样拍打着陆承烨的背,这些日来他的强撑她都看在眼里,这世上如果她再不是全心全意爱着陆承烨的,那他便真是孤家寡人了。
良久,久到韩清漪真的以为陆承烨已经靠在她的肩头睡着了,她听见怀中的男人沙哑的嗓音响起:“冀州多风寒,我陆承烨在此承诺,日后不会再让韩清漪受寒了。”是啊,冀州苦寒,金陵却是个好去处。就算是为了这世上仅剩的爱人,他陆承烨也要博上一博,他要让韩清漪从此之后不再受风寒所扰。
消息传回未央宫,陆正不满地"啧"了一声,“他们二人何时这般听话了?真的灰溜溜的滚回北境了?”
郑悦音怀中抱着一只乌云盖雪的猫儿,闻言轻笑出声:“这不正合你意?晋王、辽王对你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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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称臣,还怕陆承烨独木难支么?”
陆正转过身来去摸她手中的猫儿,挑眉道:“本王直觉没那么简单。这二人儿时便与陆承烨好到穿一条裤子,就这般留他一人在扬州?实在可疑。”
郑悦音闻言收敛了笑容,道:“陆泊云与陆承烨是一母同胞,那二人又不是,何必犯上性命为这位兄长报仇?”
陆正却答非所问,脸上是在笑,却无端让人觉得阴冷。
“何来的猫儿?”他拨弄着猫儿的耳朵,意有所指。
郑悦音背过身冷声道:“青城山捡的。”
陆正长长地"哦"了一声道:“那陆泊云遗孤呢?”
郑悦音背对着他顿了顿,随即冷声道:“死了,怎么,你会觉得我会对苏墨竹的后代手下留情?”
陆正阴冷的笑着回应道:“姐姐,你现在说谎可是欺君之罪,我不担心你对苏墨竹的后代如何处理,我只是担心你会对陆泊云的后代心软。听说这小公主,哦,不,小郡主与那位已经死了的先太子十分相像呢?”
郑悦音闻言脊背僵直,她仍是没有回过身只是抱紧了怀中的猫儿,“你说过的,会让我亲手处决陆泊云。”
陆正却不屑地笑了一声,嘲讽道:“是等你亲手处决他?还是等你亲手放了他!”
他猛地掰过来郑悦音的身子,直视着她的双眼阴鸷道:“姐姐,你可是放了他不止一次吧。当年若不是...”
话未说完,“啪”的一声,郑悦音一巴掌扇在陆正的脸上。陆正偏过头,眼睛里流露出的全是震惊,随后这震惊便化成惊怒。他现在堂堂九五之尊,岂能被一个女子扇巴掌?
他猛地回过头,郑悦音的肩膀被他双手抓的生疼,她强忍着不适倔强道:“怎么?陛下要杀我?”
陆正却笑出了声,虽是在笑,郑悦音却感觉冷汗遍布全身。
随后,她怀中的猫儿察觉到危险的气息跳着跑开了,郑悦音却被陆正弯腰抱起大步流星地进了里屋。
被甩在床上的一刹那,郑悦音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她冷笑着从床上直起身来,脑海中回荡着那日陆泊云夺门而出时对她说的话,洞房花烛夜她被冷落在冰凉的地板上时,萦绕她一生的话。
“陆泊云,你不是说只能与心爱的人做这等事么?可现在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她在心中无声地悼念着自己死掉的灵魂,在衣物被剥去,陆正代替那个男人欺身而上时,眼泪滑落在她的颈边。
陆正舔舐着她的眼泪,她清丽的脸蛋随着动作起起伏伏。
这场床笫之欢,似乎只是属于一个人的。郑悦音始终睁着双眼望向房顶的花纹,她听见陆正在她耳边甜腻道:“姐姐不愿做皇后也行,做朕的宠妃怎么样?朕会赐予你至高无上的宠爱与封号。”
椒房殿的寝室门紧闭,陆正的侍卫带刀守在门外,看见大太监急匆匆来报时伸手拦住了他,“王爷现在行事不便。”
那太监却在冬日里满头大汗,着急叫喊道:“哎呦喂,什么事儿能比燕王进城还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