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要做针线活,江槐便觉得头疼,做饭他好歹能炒上几个菜,可让他规规矩矩坐那儿做针线,他是真没那个耐性。
“阿娘,你晌午要做扣肉?”江槐假装没听到叫他做针线的话,挽着袖子跟在后头:“我来帮你切盐菜。”
他说着对另一边的陆芦道:“阿娘做的扣肉可好吃了,嫂夫郎你今天有口福了。”
“用不着你,你去学针线就行。”林春兰冲他摆摆手,又佯装嫌弃似的看了眼他:“一天到晚跟个皮猴儿似的,没个哥儿的样子,饭不会做,针线也不学,看以后谁还敢要你。”
江槐听了撇撇嘴:“我才不管别人要不要,没人要我就留在家里,我就不信阿娘和爹还能把我赶出去。”
杜青荷拿了针线篮子出来,坐在檐阶上穿着针,听着这话浅浅一笑道:“行,以后你就留在家里,大哥和嫂子养你。”
陆芦也跟着笑了下,帮他说道:“槐哥儿这几日一直在忙,许是有些累,婶娘你便让他歇会儿吧。”
见他们都帮着江槐说话,林春兰没再继续念叨他,转身迈进了灶屋:“你们啊,就惯着他吧。”
江槐得意地笑了笑,朝林春兰吐了下舌头。
正在说话间,院门外忽然响起一道敲门声,走到灶屋前的江槐又很快折返回来。
“肯定是爹回来了,我去开门。”
他小跑到院子门口,抽掉门闩,看见门外的高大身影,却是不由一顿。
只见梁安正直愣愣地站在门口,手里用荷叶捧着两块雪白的豆腐,大抵没想到来开门的人会是他,一时间跟变成了哑巴似的,竟不知如何开口。
江槐顿了一下,先出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被他这么一问,梁安这才结结巴巴回道:“你、你们的豆腐忘了拿,嫂夫郎叫我给你送过来。”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他却好一会儿才说完,耳尖隐隐透着一抹薄红。
林春兰隐隐约约听见说话声,却不见人从外面进来,又听声音不像是江大山,从灶屋里探头问了句,“谁呢?”
她走出来瞧了一眼,见来的人是梁安,招呼道:“是梁安啊,怎么不进来坐坐。”
看到林春兰,梁安连忙喊了声婶娘好,解释道:“我是来送豆腐的,槐哥儿今早送了两把野菜,嫂夫郎叫我送两块豆腐来。”
林春兰道:“两把野菜有什么,你来得正好,婶娘正在做饭呢,一会儿留下来吃个饭再走。”
“不用了,谢谢婶娘。”梁安道:“嫂夫郎已经在家里做好了,正等着我回去,我先走了。”
“那行,下回叫上你大哥和你嫂夫郎一块儿来。”林春兰说着瞅了眼杵在那儿发愣的江槐,“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接过来。”
江槐这才接过了梁安手里的豆腐。
梁安看着他张了下嘴,还想再说什么,最后只轻声说了句,“谢、谢谢。”
明明是他来送豆腐,反过来谢他干什么,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真是又憨又傻的呆子。
待到梁安转身离开后,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墙角处,江槐才重新关上了院门。
林春兰系着襜裙道:“正好一会儿再做个酸菜炖豆腐。”
她说完看向仍在发呆的江槐,趁机吩咐他,“不是说要给我帮忙吗,这酸菜豆腐就你来炖吧。”
江槐回过神哦了一声,低头看了眼捧在荷叶里的豆腐,又回了下头,往身后关上的院门看了一眼。
屋檐下,陆芦在跟着杜青荷学做鞋。
袼褙已经打好了,用的是他的旧衣裳拆下来的旧布,用面糊熬的糨糊一层层粘起来。
陆芦第一次做,费了好几天工夫,打好的袼褙要晒一晒,避免发霉,紧接着是粘底子和纳底子。
杜青荷照鞋底的纸样剪着袼褙,和他闲聊着,“你和槐哥儿今日在乡集上碰到梁家的了?”
陆芦点头嗯了声,想起沈应之前说江家和梁家本要订娃娃亲的事,不知为何如今又没提了,便也没有多问。
他学着杜青荷的样子把剪好的袼褙拿给她看,“嫂子,你看是这样吗?”
杜青荷点点头:“对,是这样。”
见陆芦剪得十分齐整,她又问了句,“你真是头一回做?”
“嗯。”陆芦垂下眼道:“我阿爹去世得早,没人教我。”
他的爹亲不会做针线活,只教过他做饭,他从前听爹亲说,他阿爹的手很巧,小时候他穿的肚兜都是他阿爹亲手做的。
杜青荷怕他又想起过去那些往事,没接着往下聊,而是岔开话道:“对了,你做鞋的事,沈应知不知道?”
陆芦摇了下头,这事他也是在沈应上山后才想到的,他道:“我还没跟他说。”
又忽然想起什么,抬眸对杜青荷道:“嫂子,你能不能先别告诉他。”
“放心吧,我不说。”杜青荷说着看着他笑了笑:“还真是跟阿娘说的一样。”
陆芦道:“什么?”
杜青荷笑着道:“要不说有缘呢,你们夫夫俩都一个样。”
陆芦听着这话,耳廓又忍不住泛起微红。
灶屋里,林春兰正忙着做扣肉,陆芦买的是一块五花肉,半肥半瘦,用来做扣肉正好。
她先把肉切成两半放进锅里,煮至断生,拿筷子一戳,捞起来,接着扎几个孔,涂抹上酱油,肉皮朝下放入油锅中煎炸。
因着要用油炸,这在乡下算是一道硬菜,炸过的五花肉带着一股焦香,色泽金黄,炸好后捞出,切成厚薄均匀的肉片码在碗底。
做扣肉除了肉,还需要腌过的盐菜,有的地方用的是梅干菜,是将芥菜反复蒸晒后腌成的,味道更香更醇厚,吃起来也有一种浓郁的咸香。
但林春兰更喜欢口感滋润的,所以每年腌的都是盐菜,而且盐菜腌起来方便,只需用盐腌制后放进坛子里封好就行,味道一点儿也不比梅干菜差。
她将捞出来的盐菜切碎,炒出香味后铺在码好的肉片上,压实放到蒸屉里慢慢蒸熟。
等到锅里的扣肉蒸好,江大山也干完活回来了,陆芦把袼褙收进针线篮子里,帮忙摆放着碗筷和饭菜。
扣肉之所以叫做扣肉,便是要在出锅后将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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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在盘子里,上面是炸过的肉片,下面是切碎的盐菜,油香和菜香融合在一起,香气直钻鼻孔。
蒸过的五花肉咸香软烂,一口咬进嘴里入口即化,盐菜浸着油润的汤汁,十分下饭。
陆芦在江家用过午食,下午继续跟着杜青荷一起纳鞋底,再过几日沈应就要下山了,他得赶在沈应回来之前把鞋子做好。
因着赶工做鞋,加之这几日野菜也不如先前卖得好,之后两日陆芦都没有上山去摘野菜。
除了去江家学针线,每日便是在家里喂养鸡鸭和打理菜地。
上回沈应说好等回来后进城去买鸭苗,他得空还去屋后砍来竹子编了个浅扁的竹笼。
许是天气回暖,这些日子陆芦又喂了不少螺蛳蚌壳,母鸡母鸭几乎每隔一日就会下蛋,还不到半月,陆芦便攒了十来个鸡蛋和鸭蛋。
他打算再攒多一些,鸭蛋用来腌咸蛋,鸡蛋用来做变蛋,等沈应下次上山的时候,便可以带到山上去吃。
鞋底子已经用麻绳纳好了,接下来是缝鞋帮,鞋面陆芦用的是他做衣裳剩下的布块,一块绀青色的料子,颜色深,不容易脏。
他花了一日学了缝鞋面,没再去江家叨扰杜青荷,而是向她借来了针线,独自在家里缝着鞋帮子。
草屋背靠深山,山里清幽寂静,时不时从山林深处传来几声清脆悦耳的鸟啼。
陆芦正坐在院子里做鞋,沈穗便在这时提着篮子悄悄来到了土墙外。
她没想到今天陆芦在家,轻手轻脚蹲着身将东西放下,本想偷偷走人,谁知刚要起身,院子里的人冷不丁出声叫住了她。
“穗姐儿?”陆芦听见响动,冲着院外喊了声,“是你吗?”
前些日子沈穗每隔一日便来送野菜,也不同他们打招呼,只趁着他们不在的时候悄悄放在院子门口,这几日前山的野菜能摘的都摘了,她又开始捞水里的螺蛳蚌壳。
没听到回应,陆芦于是放下针线走过去,土墙外的沈穗突然被叫住,这会儿正浑身紧绷地站在原地。
见她没走,陆芦走到院门前,温声问道:“你今天吃饭了吗?”
沈穗抿了下唇,很轻地摇了摇头。
这两日沈丰放旬假回来,冯香莲又是炖肉又是炖鸡,怕她偷吃,不准她待在家里,她只能去山上找野果吃。
陆芦打开木栅栏,看着她道:“进来吧。”
沈穗站着那儿没动,只低头看了眼满是污泥的双脚,一声不吭。
看她有些紧张,陆芦怕吓到了她,想了想道:“那你等我一下,先别走,我拿点东西给你。”
他说着连忙转身进屋,怕沈穗走了,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看她一眼。
今早煎的鸡蛋饼仍放在食橱里,陆芦特意多做了几个,便是想着等沈穗来的时候拿给她。
他用帕子包起来,出去时沈穗仍在门口等他,他将包好的鸡蛋饼递过去,“给你的,拿着慢慢吃,不够吃跟我说。”
沈穗顿了会儿才伸出了手,小心翼翼接到手里,抬眼看着他,眸子微微一润,小声说了句:“谢谢嫂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