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聿怀将头背对她，车窗倒影让他依旧能看到女孩的影子。
他垂眸，声音闷闷的：“今天，谢谢你。”
乔倪欢放松似的呼出一口气：“别客气，毕竟我们是一条绳的蚂蚱。”
长宴上的事情像放映机，又在程聿怀的脑海放映一遍。
“拍卖会上，秦小姐是替你来的？”
联姻妻子，她的好友程聿怀自然也会打听一二。
乔倪欢点头：“回国的航班延迟了，不然就能亲自看看，你把程易升逼疯的场面。”
男人失笑：“哪儿有那么夸张——”
先前那一丝丝紧张与怀疑，也随着谈笑消失不见。
程聿怀说：“雅安绿的矿权我会让李秘书联系你们公司的财务转让给你。”
“行啊，那我直接把你的卡号发给程海。”
她直呼其名，是因为不认同。
知道程聿怀不认同程海这个父亲，那她也同样不认同。
程聿怀：“不用，这是我送给你的......也当新婚礼物。”
他想到什么，是笑出声：“毕竟，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一整天的应酬让两人皆有些疲惫，几句闲聊后一路无言。
车厢悠扬舒缓的音乐演奏了很久。
熟悉又舒服的气息漫过整个车厢，程聿怀很喜欢这个味道，带着令人放松的安宁。
——
《生生不息》系列的原料已经搞定，让乔倪欢国内本该忙碌的行程瞬间轻松。
既然没了安排，干脆把小姐妹约出来聚聚。
乔倪欢躺在床上，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点进“各自忙碌，互相牵挂（爱心）”的三人群聊。
baloni（乔倪欢）：【下午三点“绛雪”我请，有宝贝愿意赏脸吗？】
把钱给放好（秦方好）：【我两点就到，记你账上（飞吻）】
多喝温水（温其漫）：【okk～】
“绛雪”是乔倪欢钟意的甜品店，她按约定的时间提早一刻钟抵达，刚进店门就被服务员带到包间。
推开门，秦方好就大大咧咧坐在里面。
她朝乔倪欢做了个飞吻动作：“三月不见，甚是想念啊。”
乔倪欢要了个黑缎可可，紧挨着秦方好坐下，两人随意的聊起来。
眼看着要三点，秦方好顺口：“漫漫呢，怎么还没到？”
乔倪欢：“她工作忙，出行也不像我们那样随意，迟到不是很正常。”
温其漫和乔倪欢最先认识。
那时乔倪欢在伦敦找自己的珠宝模特，刚好遇到了温其漫，两人就这样混熟，没想到最后还成了闺蜜。
秦方好常来英国，自然也有很多认识的契机。
这几年温其漫回国发展，慢慢在演艺圈站稳脚跟。
温其漫是踩点到的，口罩鸭舌帽全副武装，刚踏进门逮着乔倪欢就扑了上去。
她行程忙，和乔倪欢就更没时间见了。
两人腻歪一番，被秦方好面无表情拖开。
三姐妹从事业聊到生活，又从生活聊到娱乐八卦，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温其漫如今也是一线女星，震碎三观的瓜知道不少。
“什么？那个四十九岁相声演员和刚满二十岁的练习生结婚了。”秦方好惊呼。
温其漫见怪不怪：“这有什么，一个图年轻漂亮，一个图资源咖位，很正常好吗？”
秦方好嘴比脑子快：“也对也对，利益婚姻我们圈子也不少。”
乔倪欢：……
秦方好瞥了眼乔倪欢，大大咧咧道：“妮妮，你又不一样。”
“你是因为爱情。”
其实秦方好说得有道理，乔倪欢还是会被那个“爱情”恶心到。
见乔倪欢表情像吃了蟑螂，满脸排斥，秦方好嘟囔着嘴：“我说的不对吗？你个恋爱脑，拦都拦不住，上来就要把自己嫁出去。”
乔倪欢不服：“我哪里恋爱脑了？和他联姻，我的事业受影响了吗，我的家庭受影响了吗？”
“我承认他看上的是我乔大小姐的身份，可我乔家也能够从联姻里获利不少。”
随后又小声嘟囔句：“这不双赢的事情？”
秦方好被气得深呼吸，想扑过去把乔倪欢的大眼睛再掰得大些看看局势。
她嗓门变大：“乔大小姐，那种家产被女婿一锅端的也就小说才有，就你爸现在所处的位置，谁能撼动得了啊。”
“我们担心的，还不是怕你受委屈？生活是两个人是事，冷暖自知，你上头了被虐的体无完肤，还阿巴阿巴着自己很幸福，我们能怎么帮你。”
乔倪欢：“他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过去在伦敦......”
秦方好：“妮妮，他不记得了，而且就算想起来又怎样，人都是会变的。”
两人辩论激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温其漫坐在两人中间的对面，脑袋像转动风扇那样左右来回不停。
“行了——”
温其漫打断：“妮妮又不傻，人变了就离婚，倒是你啊，恋爱经历为零，上哪儿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两个人的眼神实在是锐利，秦方好摊开手，无辜道：“我最近再写小说，女主被挖心挖肝的虐文。”
离大谱了，感情秦方好给自己说那么多，是想着自己要被挖心挖肝。
乔倪欢咬牙切齿：“宝宝，你真棒......”
秦方好头低低埋下，偷偷扯温其漫的裙角，请求她的帮助。
温其漫笑得温柔：“你们俩才应该做相声演员。”
“对哦妮妮，你这次应该不回英国了吧？”
“要回啊，下周就走。”
秦方好大惊：“这么快？”
“程聿怀把雅安绿的矿权送我了，工作室的事情也很多，早点回去也好。”
温其漫纠结了半天，还是提醒：“好不容易遇见，不想培养一下感情吗——”
女孩撑着下巴，看起来惆怅又认真：“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和他一起我几乎找不到以前的感觉。”
领证时没有想象中的雀跃，努比与他见面时也没有预想中的哭泣。
他变得和记忆中的大哥哥不一样了，她也变得不爱他了，对吗？
秦方好眼睛瞪得像铜铃：“完了完了，她后悔了。”
乔倪欢无语：“没有后悔！”
女孩心情很低落，温其漫凑过去轻轻抱住她：“没有变，只是你长大了。”
秦方好是个实心的，不擅长应对这种情况，满脑子想着转移话题。
“那程聿怀的母亲，你要不要正式见见。”
外界关于程聿怀母亲的消息其实不多，真正有用的也就两条。
一是精神有问题，二是离婚后依旧对前夫程海死缠难打，被关到了精神病院。
乔倪欢知道不是这样的。
过去程聿怀给她讲过，沈书瑶是个很温柔的人。
她当然要去见见。
正式地去见见。
——
香江Sanitas疗养院，穿着简约舒适的美妇人，坐在床上给精致的洋娃娃梳头。
护工小姐姐敲门进入，给美妇人送饭后水果。
美妇人叫沈书瑶，是程聿怀的母亲。
“沈阿姨，我们来吃点水果好吗？”
护工小姐姐像是哄小朋友，招呼沈书瑶来沙发这儿吃水果。
沈书瑶放下洋娃娃，欢欢喜喜跑过来，看了眼果盘里的水果，微微皱眉。
“我想吃草莓。”
沈书瑶喜欢吃草莓，国内的草莓不合时令，零时空运时间又太匆忙。
小姐姐劝说：“您的要求我们已经通知少爷了，过几天一定能吃到。”
沈书瑶赌气似的坐在沙发上，委屈巴巴不说话。
门铃响了声，房门被轻轻推开。
护工小姐姐看见走进来一个漂亮的女孩。
“你好，我是乔倪欢，来看望沈阿姨的。”
女孩的声音很好听。
乔倪欢，护工小姐姐记起了，昨天有人打电话提到过，沈阿姨的儿媳妇。
护工小姐姐准备把人迎进来，瞥到女孩手里的草莓。
沈书瑶见有人拿来了草莓，高兴地起身，想看看是谁。
女孩皮肤冷调白皙，睫毛卷翘，像极了她床头的洋娃娃。
沈书瑶左瞧瞧右瞧瞧，对乔倪欢有种莫名的好感。
全然忘却草莓的事情，拉着乔倪欢的手和她聊天。
沈书瑶是个健谈的性子，哪怕外人看来精神有些问题，说话行事也是礼貌善意的。
乔倪欢觉得沈书瑶很可爱，和她想象中一样。
一转眼太阳都落山了，乔倪欢发誓赌咒下个月一定来看她，沈书瑶才依依不舍把她放走。
疗养院的走廊上，乔倪欢和季云舟擦肩而过。
乔倪欢没有注意，季云舟呆站在原地很久。
得知表哥要结婚的消息，他怎么可能不打听这位表嫂呢？
说实话，圈子里关于表嫂的消息并不多，或许是她很小就跑出去留学，又或是她行事低调，不爱参加名媛聚会。
季云舟所知道的，也就百度能够调查到的。
珠宝设计天才少女，拿了很多奖，仅此而已。
所以呢，哪怕表哥提醒自己了，他也着实对待这位死对头的姑姑，喜欢不起来。
他故意别过脑袋，装作没看到，高冷地提着燕窝，走路带风进了沈书瑶房间。
他轻车熟路，一边走进去一边喊：“姨，我妈让我给你带燕窝来了。”
沈书瑶正蹲在电视机前乐呵呵吃着草莓。
季云舟像往常一样贴过去，蹲在沈书瑶旁边，吃着草莓看电视，十分不客气。
“这草莓口感不错啊，和之前吃的感觉不一样。”
护工小姐姐笑着说：“这是乔小姐送来的，应该是布雷维尔草莓。”
季云舟常来看望沈书瑶，和护工小姐姐很熟，他忍不住夸奖。
“姐，你好厉害，这么多品种你都知道。”
小姐姐尴尬着拜手：“啊，没有没有。”
“以前也有人来看望沈阿姨，送的都是这个品种，次数多了我也就记得了。”
不过每次来的人都不一样，担心身份存疑，程聿怀先生就不让外人接近沈阿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