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砚白勾起唇角,身边低沉的气压荡然无存,观察到她就拿了个手提包,挑眉打趣。
“手上东西也没拿,行李也没寄回家。”
“怎么,一点东西都带回来,真把家安在伦敦了?”
乔倪欢扯了扯乔砚白袖子,“怎么可能嘛,嫂嫂肯定给我准备东西了,我还大包小包带着干嘛。”
乔砚白23岁与许乐予结婚,有联姻的成分,不过二人很早认识,无论工作生活都很合拍。
乔砚白和许乐予如今无疑是相爱的,儿子都十六岁了。
许乐予对待工作是一丝不苟的,面对家人却是细腻温柔。
乔倪欢比乔砚白小了整整十四岁,母亲又很早离世了,长嫂如母,许乐予自然而然充当起母亲的角色。
许乐予对乔倪欢无疑是宠溺纵容的,和她对待儿子教育方式很不一样。
在她的观念里,女孩就是受不得苦,再加上乔倪欢漂亮,从小就像个洋娃娃,许乐予更是宝贝的不得了。
许乐予工作时雷厉风行,私下却把打扮乔倪欢当成爱好。
乔砚白和乔倪欢坐上车,黑色迈巴赫62S朝南行驶。
乔倪欢歪头枕着车窗,云层已经被朝阳染了点淡粉色。
乔砚白看妹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累了?”
乔倪欢从小睡眠就不好,飞机的十二个小时她是睡不着的。
连着20个小时没睡,确实感到筋疲力尽。
“嗯,想快点回家。”
——
乔倪欢到家的时候,家里除了保姆没一个人。
嫂嫂和父亲都有很重要的会议要开,侄儿还要上学,乔倪欢洗漱后直接就睡了。
乔倪欢是被饿醒的,起来时已经晚上七点,天色都暗了下来。
她脑子懵懵的,披了件外套就出了卧室。
还没下楼,就听到兴奋的叫喊。
“姑姑——”
乔倪欢很快就被自己那,芳龄十六,身高179的侄子——乔余成,来了个大大的熊抱。
这里是老宅,也是平日里父亲住的地方。
乔砚白他们一家三口,除了节假日,一般不会住在这里。
许乐予说,是因为乔倪欢回来,乔余成吵着闹着要和他的姑姑一起住,一家子就赶忙搬回了这里。
乔余成一晃眼长大了许多,也变了许多。
原本称呼爸爸妈妈变成了爸妈,稚嫩的脸蛋也越来越青春帅气。
不过对待乔倪欢的热情倒一点没变。
乔余成从小就爱粘着乔倪欢,以六岁的乔余成小朋友话来说,原因有三。
第一,姑姑漂亮。每次和姑姑接自己放学,同学总是露出羡慕的神情,满足小男孩的虚荣心。
第二,姑姑大方。在乔余成眼中,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东西,爸妈不买,姑姑也一定会偷偷买给自己。
第三,姑姑是自己的亲姑姑,乔余成只要生下来就不可能不喜欢姑姑。
乔倪欢过去就爱指挥乔余成,现在也不例外。
招呼完乔余成替她洗水果,她的视线开始满屋扫射,依旧没有看见嫂嫂和父亲的身影。
“爸和嫂嫂呢?”
乔倪欢转头问乔砚白。
“我妈和爷爷有个推脱不了的合作,下午就飞去日本了。”
乔余成是抢答的,屁颠屁颠洗了樱桃拿给乔倪欢。
家里人工作一直很忙,这种情况对乔倪欢来说,也是司空见惯。
“我明天就放假了,他们去工作,我陪着姑姑你玩。”
乔余成挽着乔倪欢胳膊,挤眉弄眼的。
乔倪欢心头立马起了不好的预感,这副模样,比过去还要谄媚,肯定没有好事。
——
次日,乔倪欢几乎是在书房待了一整天。
白水的雅安绿既然没有拿下,她自然需要重新挑选材质颜色能够适配的材料。
代替的选择不少,乔倪欢还是觉得差点意思。
乔余成见乔倪欢忙着工作,也没过多打扰她,一整天都乖巧安静,也就到了饭点提醒姑姑吃饭。
晚上八点,乔倪欢刚刚合上电脑屏幕,舒展一下颈骨,乔余成就敲响了她的房门。
听到许可声,乔余成轻轻打开门,探了个脑袋,试探询问。
“姑姑,你忙完没有?”
“嗯,有什么事儿吗?”
见乔倪欢点头,乔余成抱着一盒巧克力,讨好似的送到她面前。
La Madeline Au Truffle的松露巧克力,对乔余成这个年纪的孩子并不便宜,一看就是花了大手笔。
“我有个死对头今天生日,小道消息说有人要整他,这么劲爆的场面我怎么能不去呢?”
果然有事,乔倪欢撑着下巴,盯着自己侄儿的眼睛,笑着问,“所以呢?”
“那小子庆生的地方在镜花水月,我岁数不够去不了。”
“世上最最最好的姑姑,你带我去嘛。”
“镜花水月”是香江很有名气的歌舞厅,北临LQ购物中心,是一个高消费的商务谈判顶级场所。
准确来说,乔倪欢和这里背后的掌权人还有些渊源。
“镜花水月”没有面上那么简单,那些灰色产业链数不胜数,乔倪欢倒是不担心这些东西会对乔余成造成不好的影响。
这小子满心满眼正能量,带坏不了他。
不过,她才不相信乔余成乖到会被年龄限制就止步放弃。
毕竟家里人都说,乔余成的性子和自己是极像的,自己小时候可不安分。
乔倪欢挑眉,故作好奇:“你不怕你妈打你吗?”
乔余成太了解自己姑姑了,这明显是把自己心思看穿的样子。
他双手摊开,乖乖举起,老实巴交解释。
“怕啊,我妈的眼线哪儿都有,但凡谁给她告密了,我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你就不一样了姑姑,我妈她舍不得怪你。保险起见,你就陪我去嘛……”
乔余成又编了一大堆理由,千方百计说服她。
还算聪明。
乔余成打小跟在乔倪欢屁股后面,在处理事情的思维方式上,与乔倪欢是很像的。
辈分虽不同,年纪上也就差了八岁,乔倪欢性子也跳脱,并不认为这是个不得了的大事。
反正没什么事,陪他好久未见的侄子出去玩玩,也不是不可以。
“好了,我和你去。”
乔余成高兴地蹦起来,拉着乔倪欢去衣帽间,说要亲自给她挑衣服。
——
“镜花水月”,是极致奢华之地。
在来的路上,乔倪欢对乔余成一再提醒,他的死对头若是在顶楼的包厢,她是没办法帮他找到旁边的位置偷听。
“镜花水月”按照楼层是区分了不同阶级的,楼上的可以随意下楼,楼下的却不能轻易上去半步。
乔家的身份自然顶楼,也能说在那儿可以横着走,不过生意重地,也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的。
乔余成一脸“安啦~”的模样,满脸兴奋着解释:“放心,就在一楼普通的大厅。”
他眨巴眨巴眼睛:“而且他邀请了很多不见塑料狗腿子,这么多人上二楼,这不纯纯冤大头吗。”
确实,按照乔余成的年纪,不说资历,经济上他也负担不起。
一楼的大厅,和夜场酒吧的场景相差不大。
卡座铺着暗纹天鹅绒沙发,吧台陈列着世界各地的珍稀酒品。
私人包厢自是有的,不过来这儿的人大多抱有玩乐和交朋友的心思,一般不会选择。
乔余成和乔倪欢一人一顶鸭舌帽,被大堂经理引着,径直走向提前预订好的卡座。
乔倪欢瞧乔余成一副熟练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她一般情况,是不会碰酒的,乔余成贴心地要了两杯果汁。
旁边的卡座玩,一群人闹腾着,刚好来了个服务员推了个蛋糕。
乔倪欢看破不说破,这小子一早就计划好了的,卡座是挨着别人的,眼睛是完全粘在那处的。
不过,怎么有个人那么眼熟……
——
程聿怀几乎就不会戴在一楼,这里不是适合品酒的地方,他也没有闲心交友。
要不是自己表弟生日,哭天喊地求着自己一定要去,他今天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季云舟是程聿怀小姨的儿子,小姨一家对自己一直很好,他与表弟关系也很亲近。
在程聿怀看来,季云舟一个高中生,还是个小屁孩。生日这种事情,说来幼稚,对季云舟自己却算个大事。
怎么也是表哥,也该去陪弟弟庆生。
在座除程聿怀外,全是季云舟平时吃喝玩乐的狐朋狗友。
没有共同话题,程聿怀提不起兴致,一言不发喝着酒。
在座自然有想要巴结程聿怀的人,程聿怀虽不是程家未来掌权人,可他能力不小,投行界也能混的风生水起。
只可惜程一直冷冷淡淡,大家几番奉承无果,也不愿自讨没趣。
服务生把季小少爷的蛋糕推来。
季云舟擦擦手,笑得嘴都要咧在耳朵上,嘴里说着“大老爷们就不吹蜡烛,不许愿了啊”,丢掉蜡烛手起刀落。
砰的一声——
蛋糕炸开,奶油糊了周围人一身。
季云舟很明显生气了,把服务员叫来质问。
也不知道是谁动了手脚,将准备好的蛋糕换成糊上奶油的气球,做成一模一样的款式。
乔余成压低帽沿,生怕被别人看见。
乔倪欢淡淡开口:“是你做的?”
“真不是我,我就来看个热闹的。”
“我可倒霉了,单凭我和季云舟的关系,要是被人看见我在这儿,这事儿绝对扣在我头上。”
其实这件事说大不大,只是站在当事人角度,不开心的一定的。
乔倪欢没什么多余想法,就是那个服务员可怜了,这种事情管理绝对要推个替罪羊,想都不要想他要遭殃。
季云舟倒是个洒脱的性子,几分钟的功夫,怒气冲冲地样子没了,也没追责的打算。
服务员原本还战战兢兢,见季云舟没管自己赶快一溜烟跑了。
也不知道罪魁祸首找到没,几个人嘻嘻哈哈聊了起来。
最后连乔余成都觉得无聊,果盘都要了两次。
季云舟的卡座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人看到程聿怀在场,大着胆子问。
“程大少爷,最近有风声,说您要结婚了?”
旁边卡座埋头吃着水果的乔余成,猛然抬头,“我靠,那人是程聿怀吗?”
乔倪欢:“嗯。”
她刚来就看到了,只是一直没提起此事。
程聿怀听到有人询问,慢条斯理道。
“真的。”
季云舟很好奇:“哥,乔倪欢一直待在英国,你选谁不好要选她。”
季云舟没和乔倪欢接触过,在读书的年纪也不关心生意场上的事,只听家里说是在英国留学的设计师而已。
旁其他人对乔倪欢了解倒是很多。
“是香江乔家的小女儿吗?”
“我知道她,听说她设计还拿了很多奖,国际知名度很高。”
“前几日我女朋友在拍卖会上拍下的戒指就是她的设计,价格炒的好贵。”
“我见过,长得那叫一个漂亮。”
季云舟只注意到一句话,“香江乔家的小女儿”。
死对头是亲戚,这可不行,他对乔倪欢的印象变得更不好了。
语气阴阳:“哥,你娶她干嘛?”
“以你的能力,还需要联姻吗?”
在季云舟心中,他哥是无所不能的,世上少有人配得上他哥。
乔余成尖着耳朵偷听,恍然听到季云舟这样一句话,完全是对姑姑的轻视,气得想暴打姓季的一顿。
念及姑姑在旁,怕打打杀杀吓到女孩子,强忍怒火抱怨道。
“也不知道爸和爷爷在想什么,居然要让姑姑你去联姻。”
“姑姑,你要是不想嫁,就算我被家里人打死,我也会护住你的。”
乔倪欢嗤笑一声,“好啦,我是有分寸的。”
“姑姑应该和他没见过面吧。”
乔倪欢凝望着杯底沉浮的冰块,“回国后还没有。”
“啊?所以你们已经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