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瑟拿起羽毛笔,说:“现在我有几个问题问题。”
“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吗?”
莱曼字斟句酌,道:“圣骑士大人们说,我和邪教有勾结。”
这可是圣骑士说的,又不是我莱曼说的,不算谎言。
艾瑟瞄了一眼纹丝不动的狮子雕像,继续问:“可你坚称自己是无辜的?你不是他们的一员?”
如果回答“我不是邪教一员”,可能会被判定为谎言。首先,莱曼自己也不清楚原身是什么身份,搞不好真是邪教高层。其次,他已经激活了《邪神之书》,发展了一个信徒,算是广义上“创建邪教”了,那当然算是“邪教一员”。
莱曼心念电转,说:“在我的记忆里,我不认识他们。”
他的记忆里的确没这段,他穿越过来的时候邪教徒就全死光了!
艾瑟拿起一份文件,在莱曼面前挥了挥。
“缉拿你的曙光骑士团第二军团第六分队队长报告,他们扫荡了邪教教团的聚会地,并在战场上发现了你。你当时身穿和邪教徒一致的服装。”
他瞪着莱曼,“假如你不是邪教一员,又怎么会出现在那儿,和他们做同样打扮?”
好问题,我也想知道。
“阁下,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可疑,但我真的不清楚。我一睁开眼就在那儿了。”
艾瑟轻哼一声,不置可否,拿起羽毛笔快速记录着什么。
“那么,在那之前你在什么地方?你从事什么职业,家人都有谁,住在哪里?”
当然不可能坦白自己来自地球了!虽然是实话,但审判官搞不好会把他当作天降异端,当场抹杀。
只是,问答再这么深入下去,必然涉及“莱曼·维夏德”的过往,自己若是答不上来,岂不是非常可疑?
有没有什么既不泄露穿越者身份,又能尽量撇清和邪教关系的方法?
穿越者逃避审问的最常见战术,就是假装失忆!
可是莱曼并没有失去自己在地球的记忆,而是没有收到原身的记忆。
如果只说自己“失忆”,有可能被雕像判定为说谎……
接下来的回答必须万分小心。
莱曼思忖片刻,谨慎地说:“我只记得‘莱曼·维夏德’这个名字。至于‘莱曼·维夏德’以前是什么人,干过什么事,我完全没有头绪。”
这可是大实话!莱曼·维夏德从前干过啥,和我地球来客有什么关系!
狮子雕像仍然岿然不动。
见艾瑟还是满脸狐疑,莱曼决定祭出最大的武器——真诚。
“审判官阁下,”他的脸上浮现出三分茫然、三分恐惧、四分悲痛,“您说,我这是不是就叫……失忆症?”
“失忆症?”艾瑟搁下笔,蓝眼睛仔细打量着莱曼,“如果你想靠装傻充愣蒙混过关,告诉你,这招对我可行不通。”
“我没有装傻!如果人的头部受到重创,的确会导致失忆啊。我是在战场上醒过来的,没准我的脑袋挨过一下?只是没有医生来检查,我也不确定……”
狮子雕像依旧大张着嘴。
成功了!莱曼并没有亲口承认自己失忆,而是通过问题和猜测,引导审判官往这个方向联想。
现在轮到艾瑟困惑了。他的视线在囚徒和雕像之间反复来回。
囚犯宣称自己失忆,怎么听都像是为了逃脱罪责而扯谎。可是“遗物”没有反应……
到底哪里不对?
他紧紧盯住莱曼,试图从他的眼神和表情中找出破绽。
莱曼虽然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但眼神无辜,表情真诚,完全没有罪犯身上常见的那种心虚或是虚张声势——该死,他就连说谎时下意识的小动作也没有!
难道他真是含冤入狱的?曙光骑士团那帮脑子里长满肌肉的家伙抓错人了?
说起来,他们的确曾为了应付任务,随便抓些老百姓交差,甚至曾出过杀良冒功的事。这次莫非也是因为不小心把邪教徒杀光了,担心审判庭找茬,才抓了个倒霉蛋来顶包?
真是草台班子!和这群虫豸共事怎么可能搞得好我们的教会!
审判官凝视莱曼时,莱曼也在凝视他。
审判官已经明显动摇了。
现在,只需要再轻轻推一下,就能让天平倒向自己。
这位审判官显然信仰虔诚。拥有宗教信仰的人在遇到同样坚定的信徒时,总会放松警惕,生出亲和感。
假如自己也是拂晓之神的追随者,从小受耳濡目染神的教义,那么在失去记忆、被指控参与邪教时,应该有什么反应?
普通人肯定会据理力争,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一个谦卑虔诚的、被神所感召的信徒,肯定会有不同的做法。
这时候,就要以退为进,反其道而行之!
你虔诚,我比你更虔诚!你谦卑,我比你更谦卑!
莱曼吸了吸鼻子,悲伤地说:“审判官阁下,要不然,还是把我关起来吧。”
艾瑟挑起眉毛。“我当了这么多年审判官,这么奇怪的要求还是头一次听到。”
“假如我真的和邪教有勾结,但我不记得这事了呢?那样的话,还是……还是把我关起来吧!罪人活该受到惩罚!”
莱曼眼睛里溢出泪水,一副准备壮烈成仁的表情,“而且我害怕一旦恢复记忆,我就会伤害别人。只要把我关起来,我就不能再危害社会了。我……我不想做坏事!求求您了,让我赎罪吧!”
他一边抹眼泪,一边从指缝间偷看艾瑟。
从对方的反应判断,自己赢下了这一局。
审判官飞快地写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莱曼只听见“浪费时间”“大团长”“投诉”这几个词。看来俘虏莱曼的骑士们有好果子吃了。
艾瑟将羽毛笔粗暴地插进墨水瓶,甚至没管手指上的墨水。
“我会写一份详细的报告呈递给首席审判官。”他说,“你还需要在海角监狱多待一段时间。但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能……”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从脚下传来。整座塔楼都随之颤抖了一下。灰尘扑簌簌落下,壁炉上的挂毯摇晃不已。
地震?在这种时候?
艾瑟眉头紧拧,豁然起身。他等了几秒,见塔楼没有再次震动,便按住腰间长剑的剑柄,快步走到门口。
“什么情况?”他推开门厉声问。
“报告!我不清楚!我这就去侦查!”守在门外的埃顿副队长中气十足地回答。
他的脚步声迅速远去。艾瑟关上门,下一刻,整座塔楼又是一震,审判官都跟着一个趔趄。
“难道是地震?”
若真如此,待在室内是自寻死路。艾瑟推开门往外瞅了一眼,刚想出去,又记起还有个囚犯,于是回头说:“跟我来!”
莱曼从书桌下钻出半个身体,探头探脑:“去哪儿?”
“你……什么时候跑进去的?!”
艾瑟一把抓住莱曼的领口,将他提溜起来,以防他趁乱逃跑。
莱曼被他拖下楼。他们没有通过吊桥原路返回监狱主楼(八成是审判官担心吊桥断裂),而是通过楼梯一路来到塔下,朝监狱正面广场走去。
途中,大地又震颤了好几次,伴随着什么东西坍塌的巨响。远处传来嘈杂的喊叫声,越接近广场,叫声就越是响亮。
埃顿副队长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头盔都歪到一遍了。
“报告!”他敬了个礼,然后手忙脚乱地扶正头盔,“好消息,不是什么地震,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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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怎么回事?!”艾瑟厉声问。
“坏消息,阁下!有囚犯要越狱!”
艾瑟皱起眉,冷冽的目光让副队长一个哆嗦。
“海角监狱不是号称圣国最安全的监狱吗?”
副队长瑟瑟发抖,看上去快哭了。他使尽浑身解数想给这位高级审判官留下好印象,这下可全完了。
“报告!那个囚犯突然觉醒了超、超凡能力!我们正在逮捕他!”
艾瑟不耐烦地推开他,提着莱曼往广场走去。副队长哭丧着脸跟在后头。
广场上已是一片兵荒马乱,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名身穿灰色囚服的光头壮汉吼叫着冲向监狱大门。他本就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现在双臂更是肌肉暴胀,将皮肤上的黑色刺青都撑变了形,手腕上还挂着断裂的镣铐。
他抓起一名个头和他差不多、身穿甲胄的看守,一把将其丢出去,轻松得仿佛在扔一口袋土豆。飞出去的看守撞上了一大群蜂拥而来的同事,众人宛如被击中的保龄球一般齐齐倒下。
“就是他,阁下!”副队长指着光头壮汉发出尖锐鸣叫,“他突然觉醒了‘力大无穷’之类的超凡能力!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将他拿下,就地正法!”
然而战况并不像是能让人放心的样子。
几个看守手持长枪围上去。光头壮汉劈手夺下一杆长枪,直接掰断,接着抬脚重重一踹。看守向后飞了出去,撞上墙壁,留下了一个看守形状的大洞。
现在莱曼知道为何塔楼会震颤了。
竟然敢正面突破,这位壮士的勇气令人佩服,莱曼忍不住偷偷给他比个大拇指。可是……过于有勇无谋了。
看守的数量远胜于他,他真能以一敌多战胜所有人吗?即使他觉醒了超凡能力?何况就算突破了监狱,横亘在他面前的还有海洋,他上哪儿找船呢?
应该先隐忍不发,徐徐图之才对啊!
莱曼捶胸顿足,恨不能化身狗头军师,好好给这位壮士谋划谋划。
艾瑟冷哼一声,将莱曼推给副队长。
“看紧他!”他吩咐,“那个越狱者我来对付!”
他拔剑出鞘。
莱曼和副队长同时伸长脖子,像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一般,期待地望着艾瑟。
他如此自信能战胜一名超凡者?难道他也是……?
忽然,一只手从背后伸来,将艾瑟的剑刃轻轻拨到一旁。
“吵什么吵?觉都睡不好……”
一名红发男子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摇摇晃晃地走上前。
他和艾瑟年纪相仿,身着与艾瑟同样的白袍。但是和一丝不苟的艾瑟不同,他头发蓬乱,睡眼惺忪,脸上还有枕头的压痕。
光看五官,他本该是个不输艾瑟的美男子,可这副尊容却使他更像个不修边幅的野人。
“纳谢尔。”艾瑟的眉头更紧了,能夹死路过的苍蝇。
名叫纳谢尔的红发男子伸了个懒腰,慢吞吞问:“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要越狱。”
纳谢尔扫了广场一眼,惊讶地挑起眉毛:“这么多人一起?好壮观啊!”
“白痴!你连看守和囚犯都分不清吗?”
“……原来只有一个啊。早说嘛,害我白期待一场。”
纳谢尔走下楼梯,从白袍下面摸出了……一支剑柄。
没有剑刃,只有护手和剑柄。他懒洋洋地将剑柄指向前方。
艾瑟突然紧张起来,大吼道:“快让开!”
卫兵们根本没反应过来。却见纳谢尔做出挥剑的动作——
光头壮汉的右肩迸射出冲天的血花,整只右臂瞬间脱离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剑刃一击斩断!
“啊啊啊!我的手!谁把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