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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谎言

作者:锁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宋青嫆唤白蘋送顾嬷嬷出了院子,又命人叫松云备好马车,稍后她便要进宫。


    孟夏问道:“太后打发人来问了好几回,郡主今日才好是要进宫看太后吗?”


    不想宋青嫆望着远处出神,孟夏久久未见她答复,便悄然退下去收拾行囊。


    卫王府的马车向宫门驶去,与此同时英王府的马车却停在了靖王府大门前。


    婢女扶着英王妃下了马车,只见英王妃提着裙裾怒气冲冲冲进了靖王府。


    角门上两个小厮见状也不敢上前阻拦,只拔腿飞快进去了府内禀报。


    靖王妃院中两名婢女听小厮来报便进殿将此事禀来。


    宋楚菱正坐榻边看书,听说英王妃来了,欲与靖王妃一道去见客,靖王妃却安抚她,“你坐下看书,阿娘去去就回。”


    宋楚菱性子静,又听母亲如此说便不再多问。


    英王妃为何事前来靖王妃心中自然有数,待换了身衣裳便去花厅见客。


    再看英王妃,自进了靖王府,花厅中的两名婢女上前来斟茶,她却不理会二人,只对二人说要靖王妃来见她。


    素来听闻英王妃性子爽利泼辣,众人只得安抚,直说已经让人去请王妃来了。


    英王妃坐了半晌,依旧不见靖王妃前来,正欲唤人,忽听殿外传来紧密的脚步声。


    靖王妃远远便见英王妃坐在花厅内,两名奉茶的婢女远远站着。


    她抬脚进了殿,笑道:“八嫂今日怎得空来了我府上?”


    英王妃哼笑一声,“我今日为何前来,你不知?”


    靖王妃也不装糊涂,坐下端起茶盏,斜眼睨她一眼,巧笑道:“八嫂今日这般生气,莫不是为的沈家三郎一事?”


    英王妃这才扭过脸直直看着她:“你们明知青嫆属意沈家三郎,为何还要横插一脚?”


    靖王妃呷了一口茶,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神色,“八嫂此言差矣,青嫆与沈家三郎不曾定有婚约,怎么是我们横插一脚?”


    英王妃怒目而视,“沈家原定了青嫆及笄后便来提亲,如今你们靖王府向沈家示好,不是横插一脚又是甚么?”


    靖王妃示意身边婢女退下,只留心腹一人,这才笑看英王妃道:“嫂嫂,我知你怜青嫆自小没了耶娘,可人总要为自己考量,不说我们靖王府,便是嫂嫂你,也当审时度势。


    你若有心替青嫆择一门好亲事,不妨再瞧瞧,沈家如今不同往日了。的确是我们向沈家示好在先,可若沈家无意又怎会将此事传扬出去?”说罢她意味深长地看着英王妃。


    英王妃面上神情一顿,她虽是直肠子,可朝廷和各府间的弯弯绕绕她又怎会不清楚?


    靖王妃见她已不似方才那般气愤,便知她将此话听了进去。


    她何尝不喜欢青嫆那孩子,可与他们王府相比,对她的怜惜之情又算得上甚么?


    这个道理她懂,英王妃自然也会懂。靖王妃再次端起茶盏,这回眸子却含着松快的笑意。


    宋青嫆进宫后径直去了景阳宫。


    到了景阳宫才知太后这两日也病了,眼下正吃了药睡下了。


    她便去了偏殿等候。


    秋兴见了她十分高兴,“太后听说郡主病了急得要不得,夜间睡也睡不好。也怪我疏忽,夜里凉,应当给太后备个厚的褥子。”转言又喜道:“如今见郡主大好,想来太后不日也要好了。”


    宋青嫆蹙着眉,听罢只微微颔首,对秋兴说:“我在这儿等太后醒,姑姑去忙罢。”


    秋兴道:“太后吃了药恐怕要睡上两个时辰呢,郡主在这也无聊,不若先回了碧云殿,待太后醒了奴婢再派人传话。”


    宋青嫆却摇了摇头,只说无事,便在偏殿坐下。


    秋兴觉得她与往日略有不同,只当她是大病初愈,不作他想,安排好婢女在旁伺候,又让人拿了几样平日她在景阳宫玩的小玩意儿给她便退下回了太后身边。


    白蘋和孟夏也觉得奇怪,平日莫说要郡主干坐两个时辰,便是半个时辰郡主都坐不住。


    可看她这般气定神闲,二人也老老实实候在两侧。


    过了半个时辰,白蘋和孟夏都有些呆不住了。


    白蘋眸子一转,便开口道:“郡主,想来太后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醒呢,不若咱们先去荡秋千罢?”从前郡主最喜欢荡秋千了,每回来景阳宫都要去秋千架那儿玩。


    孟夏闻言眼睛也是一亮,不迭点头道:“是呀是啊,郡主,咱们在这干等着多无聊,不若去秋千架上玩一玩。今日我和白蘋一齐推你,保你荡得高高的!”


    宋青嫆只摇头,想着她们站了,对二人说:“你们下去歇一歇,我坐着静静。”


    孟夏和白蘋面露难色,她们岂敢下去歇息,又看宋青嫆,只觉这回郡主生了病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太后从午后一觉睡到傍晚,足足睡了四个时辰。


    醒来听秋兴说玉陵郡主来了,当即便要起来穿衣,“那孩子还在偏殿等着?快快,让她进来。”


    秋兴在太后催促下去了偏殿,走至偏殿才发觉殿外静悄悄的,正觉奇怪,进了殿才发现太子正坐在偏殿内。


    秋兴欲行礼,只见太子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顺着太子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是郡主已经趴在小案上睡着了。


    秋兴冲太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又小声说道:“殿下,太后醒了,正寻郡主过去呢。”


    宋巽义颔首,轻声示意:“你先去罢。”


    秋兴悄然退了出去。


    夕阳斜斜照下,偏殿内却显得有些昏暝。


    宋巽义静静地看着熟睡着的青嫆,她趴在小案上,露出的一侧面颊依旧有些苍白。


    “青嫆。”宋巽义低低唤了一声。


    宋青嫆蹙了蹙眉,睫毛微微地颤动着,却并未睁开眼。


    宋巽义又唤了一声,她这才悠悠醒来。


    宋青嫆一睁眼便看见了宋巽义,她下意识唤了一声阿兄,继而意识到什么,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


    “太后醒了,方才秋兴姑姑寻你过去。”


    宋青嫆猛地站了起来,说:“我现在过去。”她的身体有些摇晃,手脚发麻,险些栽倒。


    宋巽义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说道:“急什么?”他抓着她的腕子,与她一道去了太后寝殿。


    太后听说他们兄妹一起来了,愈发高兴。


    她斜斜靠在榻上,脚边还放着一个小小的暖炉,青嫆见了有些惊讶,对上太后欣喜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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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竟有些想落泪。


    “青嫆。”太后对招了招手,左右打量她,见她瘦了不少,“秋兴说你大好了,我瞧着怎还是病恹恹的?”太后咳嗽两声,引得青嫆和宋巽义都紧张起来。


    太后示意青嫆坐到她边上,拉着她的手道:“回宫来罢,瞧你在宫外才住了多久,接二连三出事,我实在放心不下。”说罢看向宋巽义,“六郎,你说呢?”


    宋巽义点了点头,神情颇为认真,“太后所言甚是,还是搬回碧云殿。”


    宋青嫆只是浅浅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好像是瘦了些,太后和阿兄不必过于忧心,我已大好了。”


    几人说着话,秋兴已命人布好了晚膳,青嫆和宋巽义便陪太后用膳。


    三人许久不曾一起用膳,加之太后睡了一下午,精神正好。


    宋青嫆心中有事,尽管她一晚上都强颜欢笑着,她的眼眸中却总是忍不住露出忧伤之色。


    待二人从景阳宫出来,宋巽义说要送她回碧云殿。


    二人在月光下缓缓前行,宋巽义看她走路也是漫不经心的,不由问道:“这几日总见你蹙着眉,可是身子还有不适?”


    宋青嫆摇了摇头,原本今日是想来宫中向太后辞行,她需要寻个借口离京,可太后如此挂念她,以至自己也生了病,她原设定的拙劣借口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现下听见宋巽义这般问,她想了想,方道:“阿兄,你可曾梦见过姚皇后?”


    宋巽义诧异地看着她,摇了摇头,“我不曾见过她。”言下之意自然是没有梦见过。


    “为何突然有此问?”


    宋青嫆踌躇着,“也许是近来我总看着阿娘的画像,这几日总梦见她。阿兄,我想去趟冀州,见一见我的舅父,听闻阿娘幼年在冀州长大,我想去看一看。”


    宋巽义的神情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寒意,半晌才听他道:“此去上千里,莫说太后,便是我也不放心。”


    “阿兄,我想请你帮我劝说太后,此去我一定会万分小心,每至一州我便派人送信回京可好?”


    宋巽义不松口,宋青嫆便站着不走。


    荧荧月光下,她垂眸欲泣的模样犹如一双手紧紧绞着他,心中闷闷的,一股不可名状的疼痛席卷而来。


    宋巽义知道她主意大得很,又想她自见了卫王妃的画像后生了这场大病,也许让她去趟冀州也不是甚么坏事。


    最后他还是同意了,“你若要去冀州,路上必定由我的人跟随护送。”


    宋青嫆轻轻咬着唇,正想着如何拒绝,她实际要去的是金陵,若是让太子的人跟着,岂不就要暴露了?


    可她也很清楚,若此时拒绝只怕会引得他起意,便笑道:“有阿兄的人护送最好不过了。”


    说着二人已经走到碧云殿外。


    因时辰不早,青嫆便不多留他,二人在殿前分别,青嫆进了殿。


    宋青嫆闭眼躺在榻上,她的身体很疲惫,脑子却异常清醒。


    接下来她要筹划如何出京,如何去金陵,又要如何寻找她的阿娘和真正的玉陵郡主。


    此时殿外传来低低的交谈声,青嫆轻轻地叹着气,还有白蘋和孟夏,她要如何才能甩脱她们?


    她觉得自己累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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