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念头悄然滋生的下午。
继冬藏正慵懒地躺在屋外柔软厚实的草地上。
灼热的阳光照在她粗糙的皮肤上。
她一边享受着日光浴,一边惬意地啃咬着从邻居那里换来的,口感奇特的精致土块。
用来当磨牙零食。
骤然间——
时间幕布被猛地拉下!
炽烈的阳光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整个天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昏暗。
忒伊亚星……来了!
紧接着,天空被撕裂!
猩红血海,瞬间笼罩天空大地!
诡异、不祥的红光打在了继冬藏惊愕抬起的脸上!
继冬藏猛地坐起身!
她下意识地紧紧抱住身边装着磨牙土块的粗布袋子。
她的邻居们!
那些前不久还和她交换物品、分享食物的巨亚们!
她们会被吞没!
会在这猩红的炼狱中饱受折磨,直至消亡!
甚至……连她自己,这个名为“冬”的巨亚躯壳,也绝无幸免的可能!
在这里,她不是什么引导新文明的使者!
她只是……
即将被毁灭改造的众生之一。
继冬藏挣扎着,用她那笨重的巨亚身躯站了起来。
她急切地环顾四周,想要大声呼喊,警告那些还沉浸在日常中的邻居们——快跑!快躲起来!
可是……该说什么?怎么说?
她能解释这从天而降的猩红是什么吗?
她能阻止忒伊亚的降临吗?
茫然。
无措。
她最终只能僵立在那片曾经温馨、此刻却变得无比诡异的农场中央。
脚下,原本青翠的草地不知何时已渗出红光。
头顶,那覆盖一切的猩红天幕,正在缓缓蠕动、翻涌。
继冬藏巨大的身影,孤零零的站着。
笨拙、沉重。
像一头被族群遗弃在陌生旷野中、面对滔天洪水却茫然无知的……幼兽。
她无法诉说那即将到来的、属于“曾经”的毁灭。
似乎也没有未来了。
就在继冬藏被无边的恐慌和茫然钉在原地时。
哈哈哈……
一阵阵爽朗、甚至带着点没心没肺的欢笑声。
伴随着沉重而密集的“啪嗒、啪嗒”脚步声,由远及近。
撕裂了这片血色天空下的死寂!
几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农场小径上,是她的邻居们。
其中一个嗓门洪亮的巨亚正用力拍着同伴宽厚的肩膀,大声嚷嚷着:
“嘿!太阳老姐今儿个溜得忒早了!正好!省得咱们顶着日头干活儿!”
“对对对!玊二家门前空地,老地方!各家带点好东西过去,乐呵乐呵!”
另一个巨亚挥舞着粗壮的手臂,挨家挨户地吆喝着。
继冬藏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烟火气的喧嚣弄得措手不及。
她僵硬地和走近的邻居们寒暄了两句。
更让她震惊的是沟通中的发现。
她们谈论着要带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去聚会,语气轻松随意。
对头顶那片猩红,竟然视若无睹,甚至习以为常!
“哦,你说这天儿啊?”一个正小心翼翼抱着个巨大陶罐的巨亚满不在乎地说。
“忒伊亚那老家伙嘛,这都第三回带着这身‘红衣裳’来串门喽!待会儿动静可能大点儿,没事儿!”
第三回?!
原来忒伊亚早就出现了。
这意味着……
忒伊亚星的撞击即将发生,就在不久之后!
这与她所知的人类世界面临“兽变”的长期侵蚀完全不同。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
提醒?警告?毫无意义。
她们无法反抗这来自星空的毁灭伟力,更无处可逃。
更何况……这一切,对于眼前的巨亚邻居们而言,是正在经历的“现在”。
而对于她继冬藏,对于她所来自的时间线来说,这早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曾经”。
巨亚世界。
在忒伊亚撞击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她此刻的所见所闻,不过是时间长河中一道凝固的、即将破碎的倒影。
看着邻居们兴高采烈、互相招呼着。
扛着自家产出的蔬果、酿造的饮料、编织的手工艺品。
说说笑笑地朝着玊二家的方向涌去,准备享受这意外得来的闲暇时光……
一个念头,清晰在继冬藏的心底:
既然无法改变注定的结局……
既然这“现在”对她而言已是不可触及的“过去”……
那么。
继冬藏深吸了一口这混合着泥土、青草、食物香气的空气。
她决定,彻底放下“继冬藏”的忧惧与使命。
她决定,以“冬”的身份全身心的体验、感受、并拥抱这注定毁灭的世界。
忘记人类世界。
忘记继冬藏。
现在,她只是“冬”。
继冬藏抱着一大捧散发着松脂与蜂蜜香气的粗壮蜡烛。
以及两篮子她最钟爱的、表皮泛着奇异金属光泽的饱满果子。
熟门熟路地来到了玊二家农场前那片开阔的空地。
她来到巨亚这段时间,与玊二经常凑在一起玩些简单却充满乐趣的游戏。
而玊二总会慷慨地拿出她珍藏的“老春”,两人对坐着小酌几杯。
这“老春”,色泽清亮如琥珀,气味馥郁醇厚。
乍一闻与人类世界的佳酿颇有几分相似。
但入口的滋味却截然不同!
它带着一股奇异的冰凉感,滑入喉咙,瞬间驱散巨亚体魄的燥热,带来一种通透的舒爽与难以言喻的精神振奋。
当然,它同样拥有醉人的力量。
按照巨亚们的说法,喝多了就是“喝过冬了”。
因为在这个世界,季节只分为万物勃发的“春”和万物蛰伏的“冬”。
“春”的欢愉若是过了头,那漫长寒冷的“冬”便悄然而至了。
玊二还总爱拿继冬藏的名字打趣,用些只有巨亚语才懂的谐音梗来逗她。
刚走近,就看到玊二正盘腿坐在一张巨大的草席上。
兴致勃勃地和对面的鲤,玩着继冬藏教她们的井字游戏。
鲤正眉头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盯着地上的格子。
继冬藏放下怀里的蜡烛和果子,凑过去观战。
鲤一看到她,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抬头追问:“冬!快!快告诉我到底怎么才能赢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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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晃动着脑袋,那头用柔韧的长叶精心编织成的发辫也随之俏皮地摆动。
散发出一种混合着青草与晨露的清新气息。
这味道,莫名地让继冬藏想起了前几天喝过的、同样带着草木精华香气的“老春”。
继冬藏和玊二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两人默契地撇下还在纠结胜负、个头明显比她们矮上一截的鲤。
拍拍屁股起身,一前一后钻进了玊二的大木屋。
不一会儿,两人便合力搬出了好几大坛沉甸甸的“老春”。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周围的邻居们见状,也纷纷行动起来。
她们毫无保留地拿出了自家压箱底的好东西。
精心腌制的巨型肉块、窖藏多年的果酱、手工编织的华美挂毯、甚至是闪烁着微光的奇异矿石……
各式各样的珍品很快堆满了空地一角,琳琅满目。
摇曳的烛光在巨大的烛台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散发出令人心安的热量和松脂的焦香。
巨亚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有的围着篝火,用粗壮的木棍串起大块鲜肉,专注地翻烤,诱人的肉香弥漫开来。
有的席地而坐,一边热烈地交谈,一边用灵巧的手指继续编织着草席或篮子。
还有的童心未泯,用那些巨大的、色彩斑斓的果子堆砌出古怪有趣的造型,或者拿起翠绿宽大的菜叶,雕刻出简单的图案。
引起阵阵欢笑声。
继冬藏与玊二,还有另一个叫轲的巨亚,舒坦地坐在几张刚刚编织好、还散发着青草清香的宽大草凳上。
她们面前架着简易的烤肉架,手中捧着盛满琥珀色“老春”的粗糙陶碗。
醉意与暖意交织,暂时麻痹了对未来的恐惧。
看着巨亚们手中不停歇的编织动作,一个念头忽然闪过继冬藏脑海。
她放下陶碗,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松软的泥地上。
画出了秋千的形状。
两根绳子,一块木板。
她兴奋地向玊二和轲解释着玩法,又招手叫来了不远处正在处理食材的初角。
初角是她们中公认手最巧的巨亚。
她饶有兴致地凑近看了看地上的图案。
又听了继冬藏比手画脚的描述,眼中立刻闪过了然的光芒。
“有意思!”初角爽朗地笑道,立刻加入了编织的队伍。
她那灵巧有力的手指飞快地捻起坚韧的藤蔓和粗壮的草绳。
和玊二、轲以及其他几个被吸引过来的巨亚一起,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
“冻死收来!”
——巨亚语中表示“马上就好”或“小菜一碟”的吆喝声不时响起。
继冬藏微笑着看着她们忙碌,下意识地摸了摸随身携带的那个由初角亲手编织。
用上好香皂交换来的大口袋。
这个结实又好看的袋子里,装着她在巨亚世界这短暂“人生”里最珍贵的收获。
初角送给她的那枚小小的“如意”木雕。
那是继冬藏给她们讲完那个关于“蛇精”的奇妙故事后,初角连夜雕刻出来的纪念品。
线条虽粗犷却充满神韵。
还有那个糖罐。
那是她的“亲戚”珀赶来探望时留下的,充满香气,晶莹剔透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