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全年营业,周蝶之前从专员、经理再做到市场总监,都得按排班制休息,工作群从不屏蔽。
但换新门店升职后,她体会到的唯一好处就是休假更弹性了。
承接的活动结束后,周蝶做好了复盘数据统计和评估ROI的收尾。她在周五的傍晚6点下班,回复了一些私人消息后,开车去往母亲那吃晚饭。
在江城时,周蝶一个月也会回南港几次,并非像前同事们猜测得那样,说是和丈夫见面。
她对亲密关系的需求不高,贺西承要她履行的妻子义务也不多。
回家主要是看望亲妈。
智能冰箱的液晶屏上显示着“每日饮食建议”,检测到主人最近钙摄入较少。
周蝶打开冰箱,果然半个月前买的牛奶都没喝一口。反观茶几上,放了一打不知名品牌的钙片。
“妈,你不要总吃那些杂牌保健品。”她走进厨房,把煲汤的火关掉,“买的牛奶又不喝,都快过期了。”
周母摘了隔热手套,做着手势:[不是杂牌,这些钙片上过央视的。]
“……”
周蝶无语:“只要花钱就能上电视宣传,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信这个?还是干这行的,吃坏身体怎么办。”
周母继续比划:[你少管,我能不知道吃进肚子里的是好是坏!]
单亲家庭的母亲总是更强势蛮横,周蝶从不跟她硬杠。
她端着菌菇排骨汤出去,自言自语:“明明以前一毛不拔,现在买这些东西都花多少冤枉钱了。”
周母不能发声源于一场意外,她给读初中的周蝶送午饭便当,因水壶爆炸割伤喉咙。
不久后就和丈夫离了婚。
周父带走了比周蝶小6岁的弟弟,住进一个中年富婆的300平叠墅里。
周母文凭不高,年轻时做药品采购。失业后,靠开间小药店养活自己和女儿。如今也没退休,店还在老城区开着。
但请了一个年轻职员收银对账。
吃过饭,周蝶把包里的楼盘资料给她看:“妈,你看看这套大平层怎么样?是精装,不在市中心,但周边商场配套都齐全,适合养老。开发商说明年6月封顶,9月开售。”
周母摸起老花镜:[400平……就算在郊外,这房价也好贵的,你们那套婚房不是挺好的吗?是西承说要买?]
周蝶:“他不知道,我们家也是时候换套新房子了,老小区的电梯总坏。现在房价在跌,明年交首付,后年就能搬进去。”
周母翻到房价,赶忙放下:[首付都这么大笔钱,他还不知道?你这些年省吃俭用就为了这样花?胡闹,我什么时候说要住这么好的房子!]
“又不是你一个人住,我也常回家啊。”
[你嫌弃就不要总留这过夜,都嫁人了,老往娘家跑什么?你要说他们家给你钱,我就不说什么了,但你要自己贷款买这套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被婆家知道肯定不高兴。]
周蝶皱眉:“我凑够了首付,花自己的钱买房也不行吗?”
周母比“X”:[不行!]
她不出声了,低头收碗。
周母知她性子闷倔,跟到洗碗机那比划:[有钱就好好攒起来,别觉得婆家有钱就乱花,他们家的钱又没到你手上。你过完年26岁,虚岁27了!有没有和西承商量过生孩子的事?]
周蝶:“没考虑过,我这几年是升店总的关键期,别说这些没用的了。”
[这怎么没用,还这几年?你这辈子就没上过班啊?!结婚都快三年了,备孕就得趁年轻好生养,我现在也有精力帮你带带……]
周母不能说话,周蝶不想回应,却也只能被迫看着她比划完一段又一段,还要被骂“闷葫芦气死人”。
……
贺西承过来接自己老婆回家时,看见周蝶在门口那吃水果。
门没关,她穿件单薄的灰色毛衣,披散着长发坐在门槛上。腿上放着一只盛满葡萄的碗,正发呆般一颗一颗往嘴里塞。
听见安全楼道的脚步声,周蝶嘴里还鼓鼓得像只花栗鼠,看着他走近的身影:“电梯唔唔唔唔?”
贺西承勉强听清她在问电梯是不是又坏了,半蹲在她面前:“嗯,怎么坐在这?”
“没事,和朱胜楠女士吵架了。”她把葡萄嚼烂咽进去,看见他带了礼物,“你又买什么了?”
“一点适合中老年的补品。”
贺西承边说,边放下东西,又对她做了几个有些迟缓的动作:[我岳母和你吵架,会迁怒我吗?不会不让我进屋吧?]
“……”
周蝶没注意他的调侃,目瞪口呆:“你什么时候学的手语?”
他见她吃惊的表情,勾唇笑,比划得生疏:[报网课断断续续学了半年多。还在学,好难。]
周蝶讷讷:“已经很厉害了。”
其实他没必要为了应付她母亲特意学这个,他们的合约到明年夏天就结束了。
贺西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往前挪近了点:[小周老师在家有空多教教我,面对面学才能进步神速。]
周蝶总算被逗笑:“好吧。”
“那我进去了?”
“嗯。”她努嘴,把碗递给他,“我不进去了,免得我妈又板着脸,你帮我把她乱买的那些钙片偷出来。”
贺西承安慰地拍拍她脑袋:“保证完成任务。”
周母对贺西承一向不冷不热,当初两个小辈领证就很仓促,他也不是传统家长眼里的靠谱女婿。
这两年接触下来,态度才渐渐好转。
看见他来接周蝶回去,周母给了不少笑脸。
-
从家出来,上了车。周蝶才发现后座还放着几盒燕窝,导航播报着终点:南港市疗养院。
是周蝶外婆住的地方。
贺西承俯身给她系安全带,宽大掌骨抵着她这侧的车窗,眼睫低敛:“发什么呆?”
周蝶纳闷:“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看外婆啊?”
“不知道,我想着来都来了。”贺西承托着她脸颊抬起来,亲了口,“那些燕窝反正也一块买的。”
周蝶闻到他身上一股清新的茉莉香水味。
贺西承看着玩世不恭,其实黏人又喜欢肌肤接触,而且在很多事情上都考虑得比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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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蝶又问:“没跟我妈妈提吧?”
他摇头:“没。”
周母不喜欢她去看外婆,会说她是白眼狼。
周蝶和亲妈总是因为小事拌嘴,而周母和外婆的母女关系更差。
“她以前只关心自己的儿子,我初中都没念完就让我去打工补贴家用。但你现在看你那两个舅舅,有去看过她吗?”
小镇环境里的老一辈重男轻女,周母深受其害。所以在离婚时,她选了周家人不要的周蝶。
周蝶不是直接受害者。
况且外婆一个女人,在那种时代恐怕也没更多选择。
她对外婆有感恩心。因为自小印象里,周母忙于生计外出,是外婆多次来家里给她做饭。
外婆给她取名叫“小满”。
老人说人生不求太满,小满即圆满。
贺西承知道她有这小名后,还开玩笑说他俩有缘分。小满是个节气名,他生日又正好是5.21,是小满这一天。
到疗养院已经天黑,周蝶这两年来的次数还没贺西承多。
老人家记忆连连衰退,总记不清她们小辈的脸。但这次过来,外婆倒还记得贺西承上回给她剥过橘子。
周蝶临时回复了两条工作消息,一抬眼,发觉贺西承推着外婆的轮椅往草坪另一侧走远。
她没追过去,偏头看他们一站一坐的背影。
今天很感激贺西承过来,毕竟她有时候实在难以应付周母的各种要求。
在周蝶看来,母亲是个矛盾又中庸的人。
给她取名“蝶”,是望她破茧成蝶。但认知有限,周母又不可免俗地想要周蝶按她选好的路过完一生。
高中分科,周母替她把选的理科改成纯文科开始,周蝶就埋下了“叛逆”的种子。
于是高考后,她把母亲报的本地师范大学的志愿都改了,去了江大读酒管。
但大学这几年,周母也常跨省来找她。时不时说希望她考研考编制,最好能当大学老师。要她循规蹈矩,要她上进。
不想怕被周父看低,说她带大的孩子不成器。
因此,周蝶的学生时代没有多少情绪和少女情长。她没时间哭,总想赢,就连刻在床头的警句都是独立励志的名言。
“站在树上的鸟从不担心树枝会折断,因为它相信的不是树枝,而是自己的翅膀”。
大三快结束那年,酒管专业有个国外大学的一学期免学费交流项目。周蝶准备好了生活费,打算等拿到offer后和周母聊聊。
那年可以线上考托福,为了安静环境,她请假在外住了一天宾馆。
但周母恰好来看她,听信室友的话认为她和野男人厮混,大闹特闹,带着户口本要前台强行开房门。
也就是那一天,周蝶精疲力尽地在咖啡厅坐了几个小时,遇到了染着一头银灰色短发的贺西承。
……
周母在她20岁时,不准她和男人开房。
在她23岁时,又怕她没男人要,一个劲鼓捣她相亲。
周蝶或许是觉得自己这些年都太乖顺无趣了,才会朝贺西承这样的人伸手,拥抱了人生中最大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