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很快分送到各科室,附带一位技术人员进行设置和操作教学。
医院最早的AI是负责分诊和导航的机器人,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批机器人早已被淘汰,顾鸢听袁源讲着医院的发展史。后来西景科技进军国内人工智能行业,才有了如今的AI辅助诊疗系统,辅助影像分析系统,以及这次的护理机器人,听说还有新的一批手术机器人正在研发中。
“手术机器人就算了。”顾鸢兴致缺缺,倚在茶水台边喝咖啡,“我更相信自己的手。”
科室每人一本小册子,里面是机器人的各种预设参数和注意事项,她单手翻着,被密密麻麻的文字挟持了思绪。
许钊仰在椅背上,高举着说明书,生无可恋:“一份工资打两份工啊这是,我以为我只需要治病救人,没想到我还得懂编程。”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顾鸢把杯子放进杯盘,经过他身侧时漫不经心地开口:“前二十页不是给你看的,人家都设置好了,刚讲的时候你没听?”
许钊一噎,瞪眼望向她。
顾鸢忽略那道不算友好的目光,把册子夹进桌面上的文件盒:“后面要还看不懂,你干脆手机也别用了。”
她在伦敦医院也带过组,虽然名义上是教授的医疗组,但具体事宜都是她指挥,习惯了有什么说什么,直言快语,不浪费时间。
在医院这种地方,时间就是活生生的人命。
今晚,护理机器人投入使用,顾鸢临时调班,和住院医夏若一起值夜班。
巡视病房可以由机器人完成,并按照预设的程序给每一位病人送药。
新同事第一次上岗,顾鸢亲自跟着,观察并记录有无错漏,夏若觉得新奇,也跟在旁边凑热闹。
看着机器人把一位行动困难的老者抱上轮椅,夏若忍不住鼓掌叫好:“我去,太牛了。”
顾鸢心底也惊叹。
常有一些重症或术后的患者,挪动风险大,过个床都要小心翼翼,这台机器人的臂力和平稳度,是人类怎么也达不到的。
一张棱角分明的男人面孔猝不及防占据脑海,她定了定神,往备忘录里敲字,语气寡淡:“功能不错,就长得丑了点。”
夏若举起手机拍视频:“不丑啊,多可爱。”
“可爱吗。”顾鸢往门外走去,给机器人腾出通道,继续下个病房。
夏若跟上来,看看机器人又看看她:“别说,长得还有点儿像你。”
顾鸢笑了:“怎么可能,我跟它一样丑?”
“不是的。”夏若字斟句酌,煞有介事,“我是说,神似。”
顾鸢:“神棍吧,夏医生。”
夏若:“……”
这时,微信推送,“未婚夫”终于通过了好友申请。
顾鸢胸腔涌起一股淡淡的躁,切回工作备忘录。
好在对方没发消息来,世界依然清静。
这一夜科室收了九个病人,第二天早上,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着季安仁查房。
“睡眠怎么样老哥?”
“伤口疼,睡不着。”
“我看看……伤口恢复没问题,疼是正常的,明天会好些。”
“给我来点止痛药吧医生。”
“你这指标上不了止痛药,忍着,长长记性,回去烟酒都戒了。”
顾鸢跟在季安仁身侧,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后面的袁源凑过来:“顾医生写什么呢?”
顾鸢没说话,也没遮掩,袁源看见她红笔写的备注:8床向国强,嗜烟酒。
出病房时,顾鸢随口问季安仁:“AI有联动烟感系统吗?”
季安仁略一思忖:“你这个想法不错。”
手机拿出来点了几下,顾鸢收到一个名片推送。
季安仁解释:“西景售后。”
“哦。”顾鸢添加到通讯录,是个公司LOGO为头像的官方企业微信。
“对了。”季安仁回头,对所有同事说,“今晚祁总请客,六点半沚水湾,不值班的早点儿过去。”
夏若瞬间垮脸:“那我呢?”
季安仁略带同情地看向她:“我请你吃肯德基。”
整个科室住院医最惨,好在还有个垫背的。今晚夜班的许钊拍着夏若肩膀:“没事儿,我陪你吃肯德基。”
季安仁:“那你请吧,我不请了。”
许钊差点哭出来:“季老师,您不厚道——”
“你都叫我老师了,好意思吃我的饭?”
一群白大褂说笑着回办公室,沚水湾那种高级会所都是大老板去的地儿,无论饭好不好吃,起码能见不少世面。
只有许钊受到一万点伤害。
顾鸢往白大褂兜里揣了两支笔,准备去干活,培训结束,今天给她排了上午门诊。出发前,瞥了眼一脸死气的许钊:“我跟你换夜班。”
许钊不可置信地望过去。
一张嘴刻薄得要命,把人往死里怼的是她,这会儿主动提出换班的也是她,许钊看不懂这个女人。
甚至觉得她莫名其妙的善意可能有陷阱。
殊不知他的表情变化全落入顾鸢眼中,这点小心思,就像老师站在讲台上看偷吃零食的小学生,一目了然。
“不干算了。”
“干干干!”许钊激动得快跳起来,“谢谢姐!万分感谢!”
许钊年龄和她带过的师弟差不多,脾气性格也差不多,小孩儿似的什么都写在脸上,给颗糖就能开心。
轻易讨厌一个人,也能轻易喜欢一个人,情绪变化多端却好揣摩。
但顾鸢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的感谢,毕竟自己帮他,全是私心,只能干笑了笑。
季安仁正好经过办公室门口,敲碎许钊的换班美梦:“帮他值夜班?你要连轴转四十八小时?这是对患者负责吗?”
顾鸢挨训后默默溜了,季安仁对许钊的耳提面命隔着门轰出走廊:“老实干活,别琢磨这些没用的!少吃顿饭饿不死你!”
顾鸢叹了口气。
对于许钊她爱莫能助,晚上的聚餐她也不得不参加,属于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季安仁说她是组里的项目负责人,乙方饭局也算公务,不好缺席。
顾鸢倒是第一次见像祁景之这样的乙方,腰杆挺得笔直,半点不愁赚钱的模样。
季安仁下午在医科大授课,结束后直奔会所,没管他们这些小兵小将。顾鸢下班后去停车场,身后跟了三条尾巴。
除了刘疆这个已婚男士,科室的年轻医生都还没买车。
路尽头停着辆芭比粉色的特斯拉 model3,镭射质感的车膜,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顶上还戴俩耳朵,可爱得像个芭比娃娃。
见她径直朝那方走去,袁源激动地跑向芭比娃娃:“这车漂亮啊顾医生,特别衬你气质!”
顾鸢冷淡的表情有些微松动,像憋着什么,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几秒后,款款停在特斯拉旁边,手扶上黑色大G的驾驶座门:“衬我吗?”
感应到钥匙,大G车灯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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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闪。
袁源的黑框眼镜也跟着忽闪,四只眼都盛不下他此刻的尴尬。
另两位蹭车的同事,叶子琪和卢玮都笑抽了。
“上车吧。”顾鸢没让尴尬继续发酵,怕袁源想不开撞死在那辆model3上。
进了驾驶座,发动车子。
袁源识相地去后座,让叶子琪在副驾驶。
“其实我也以为旁边那辆是你的。”叶子琪系好安全带,温柔地转头说话,“很少见女孩子开这车。”
“是吧?”袁源趴在椅背上往前凑,“我虽然料错,但错得合理。”
“你就嘴硬啊圆圆。”卢玮叫他绰号,一巴掌拍他后脖子上,揉了揉,“顾医生气质配那辆粉芭比?你自己觉得像话吗?”
“那也不排除有的人外表高冷,内心火热。”袁源一脸认真,“谁心里没住着一个小女孩了?你看啊,咱这辆大G虽然是黑色的,但……内饰是黑色,方向盘是黑色,氛围灯……没有。”
袁源实在编不下去,两手一摊:“至少咱顾医生长得白吧。”
连衣服都是黑色,白瞎了这么张漂亮脸蛋。
这样的女生会谈恋爱吗?袁源忍不住想。
从头到脚透着股凉飕飕的寡王气质,简直是美女版灭绝师太。
而且开着大G,应该不缺钱,一般男人也降不住她,完美符合单身主义的条件。
顾鸢没听袁源自说自话,打开导航去沚水湾,出停车场时,左手执证件给门卫看。
她的牌照还没录入医院系统,提示要缴十元停车费。
门卫核实了身份,帮忙升起横杆。顾鸢把证件随手扔进身侧的盒子,单手绕两圈方向盘,上辅路。
卢玮扭头看举着手机的袁源:“干嘛呢?”
“录像呢。”袁源回味着刚刚那个轻松帅气的拐弯动作,“咱科室,哦不,全院最飒的姐,回头给大家欣赏。”
“删了。”前座飘来简短冷漠的一声。
袁源委屈巴巴:“为什么?”
顾鸢懒得多解释,从后视镜瞟他一眼,袁源整个人像蔫掉的气球:“我没拍脸……”
叶子琪回头瞪他:“别质疑美女,要你删就删,哪那么多废话?”
卢玮麻溜地夺过手机,三下五除二删了视频。
沚水湾有侍者引导泊车,在豪车云集的停车场,连大G都显得格外低调。
穿过大门就是亭台水榭,浮桥锦鲤,傍晚的天是长方形,也被染成锦鲤的颜色。
严旭认出他们,热情地上来迎接。
卢玮问:“老季呢?”
严旭:“季主任早到了,在包房打牌。”
卢玮接着问:“你们老板也在?”
顾鸢转头看池塘里的锦鲤,假装没听他们说话,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快门声掩盖住严旭的那声“在”。
路上听卢玮和严旭闲聊,才知道原来祁景之把整个会所都包了下来,除了医院同事,其他包房还有些朋友和生意伙伴。
最大的宴厅,是西景科技六周年晚会会场。
老家伙们在包厢打牌,年轻人都去晚会凑热闹了。
顾鸢不属于老家伙,但也不喜欢凑热闹,找服务员要了点饲料,沿着游廊一直走到水池中央的八角凉亭。
天黑了,只有那里光线好,能看到锦鲤一窝蜂冲过来争抢,红色和金色交织得鲜活热烈。
隔着半个水池的游廊边,星点红光明灭闪烁,烟雾缭绕中,一双洇了浓墨的眼睛蛰伏在夜幕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