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啊啊有人被砸到了啊啊啊啊啊啊!!”
“我说真的!那个球飞超快欸!”
“什么东西能把人砸成那样?是排球吗还是炮弹啊?!”
“木兔!就说别用新招式了!!!!!”
吵死了。
神代莲想着,然后皱起眉头。
脑袋像是刚泡过冰水,一阵浓雾从意识深处蔓延上来,耳朵里的声音像隔了一层塑胶薄膜,虚虚实实的传来,却不属于任何现实。
像泡在水里一样,沉重又失真。
然而脑袋深处,仍有什么东西在隐约闪烁。
是记忆,也是碎片。
世界杯决赛,第三局赛点,我站在场上。
对面是义大利,场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后辈那小子拍了我一下肩,说要发一颗“破釜沉舟”的强球。我刚要提醒他别太紧张,下一秒——
“砰!!”
——一颗杀气腾腾的球直接往我后脑勺飞来。
世界级发球。
距离三公尺。
打点刚好对上枕骨。
砸中当场昏倒。
……非常、非常完美的KO。
那个混帐后辈。
神代莲睁开眼的时候,世界只剩一个词:陌生。
他躺在一张和式床垫上,阳光从半掩的窗户洒进来。空气里是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学生鞋底踩过榻榻米的尘土味。
窗边有风铃晃了晃,发出一声清脆的“叮”。
这不是医院。
更不是选手休息室。
他迟钝地眨了几下眼,动了动指尖。
滑滑嫩嫩,毫无一丝因排球磨出的茧或厚茧。
他惊愕地皱眉。
这是……我的手?
不是27岁那副训练得像铁拳一样的双手。
也不是那种从早到晚练习扣球,指节边缘早已磨破的粗糙感。
这双手,白皙柔嫩,甚至有点细腻得让人不习惯。
他试着握拳,再松开,心里却传来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一秒,一个少年从座位站起身,语气平稳地出声。
“……你醒了,神代同学。”
神代莲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对方,一双锐利到近乎本能的猫瞳微微偏过去。
就只是那么一瞬。
赤苇的后背肌肉在那瞬间绷了一条线,心底升起一股说不上来的压迫感。
就像正面对一位真正的强者,虽然对方什么都没做,但气场已经凌驾了场面。
可神代莲却下意识的忽视他的反应。
毕竟上一世与他对视的人都比这位学生来的反应太多了。
神代莲眨了眨眼,那一闪而过的压迫似乎也被自己收了回去,或许连自己都没察觉。
只是静静地望着赤苇。
是个黑发眼镜男孩,穿着制服,整齐得像一张课本范例图。
他手里还握着笔记本,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调比想像中温和得多。
不过……这孩子的神经还真稳。
如果是打排球的话,应该是二传吧。
神代莲的眼皮微动了一下,坐起身,背部的肌肉因为动作而拉紧。
他没有立刻回答。
眼前少年也不急,像是早就预料这反应。
“我是赤苇。赤苇京治,跟你同班。你刚刚在体育馆外被木兔学长那球砸到,昏了快十分钟。”
他稍微往前走了一步,语气带着微妙的关心,“还好吗?”
“……”
……赤苇?
这个名字在神代莲的脑中敲出一声不合拍的嗡鸣。
不认识。
他皱起眉,视线下意识地往窗外移去。
操场上,有个头发银白、正在跳着奇怪热舞的少年。
“他正在反省。虽然他本人说那叫『天外魔神凤凰扣杀』,我建议你不要深究那是什么技术。」”
“……”?
什么?
想张嘴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
一瞬间,世界变得更不真实了。
神代沉默了一秒,然后低声问。
“这里……是哪?”
“枭谷学园。”
赤苇的声音不重,却意外地清晰。
他眼神空白地重复了一遍。
“……枭谷学园。”
不熟。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他试着动了动指节,触感真实,皮肤温度、身体重量、呼吸节奏,全部都真实得让人心烦。
“我们今天是二年级开学第一天。”
二年级。开学日。
神代莲瞬间像被雷劈了一样直愣愣地转头,眼神里满是惊愕与不解。
“我……是二年级?”
赤苇点头。
神代莲猛然转头看他,一脸破音。
“我今年二十七啊!!!”
赤苇的动作停住了两秒,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了一点。
……不多,就一点点,但对一向波澜不惊的他来说,已经是足够明显的「震惊」。
他抿了抿嘴角,似乎在压抑某种反应,也可能只是在整理逻辑。
最后,他慢条斯理地从桌上拿起笔记本,低头写了几个字。
记忆混乱程度:极高。
他写完这行,再抬头看向对方。
那双眼神透着一种轻描淡写的镇定,就像面对从床底爬出来的怪物,也能客观分析牠几公斤一样。
然后,语气平静地开口道。
“……撞得比预期还严重,了解了。”
“……”
神代莲死死盯着他看了两秒,最后深吸一口气。
“……我去趟厕所。”
赤苇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只是目送他离开。
莲脚步急了几分,彷佛再晚一步就要被什么荒唐现实淹没一样。
厕所里水声哗啦作响。
神代莲双手撑在洗手台边缘,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水珠顺着发梢与下颔滴落,砸在洁白的瓷面上。
他低着头,几乎不敢抬眼去看。
脑中一片混乱。
比赛结束了吗?
世界杯决赛……我们赢了还是输了?
那颗该死的球……为什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出失误?
他咬紧牙关,胸口一阵闷痛。
——我……是死了吗?
可是心跳、呼吸、冰冷的水感,都真实得令人烦躁。
他终究还是抬起头,看向镜中。
镜子里的脸,那张从未见过的「自己」的脸。
是高中的自己——无可置疑。
可比记忆中更立体几分,轮廓线条干净锐利,眉眼之间的锐气在青春感中混着几分成熟。
五官精致得几乎有点过分,是某种经过打磨后的少年的极致范本。
他怔怔盯着那张脸,眼底的不可置信几乎要溢出来。
呼吸微乱,像是被迫承认了什么。
心底翻涌出第一个念头——
我是打排球的……我要这张脸干什么!!!
他抬手狠狠拨了把脸上的水,试图把镜中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抹掉。
可水珠滑落,映出的脸依旧。
真实得叫人烦躁。
短暂的惊愕后,神代莲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收紧又放松,收紧又放松。
再惊讶有什么用?
这不是赛场,不会有人帮他喊暂停。
他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皮肤白净得不像话,连指节的薄茧都不见了。
可是——
他轻轻抬手,做出熟悉的挡网手势,肩肘腕的力量链条依旧流畅。
身体协调性、感觉……没变。
“……好吧。”
他低声自语,语气里透着一种近乎自嘲的冷静。
不能认输,不能乱。
他甩甩手上的水珠,抬头最后看了镜子一眼,眼底的锐气重新聚起。
“不管这是哪里,先搞清楚状况。”
神代莲转身走出厕所,步伐稳定,像每次走向赛场那样。
刚推开门,就见赤苇正从走廊那头朝他走来。
“神代同学。”
赤苇的语气不疾不徐,手里多了一副笨重的粗框黑眼镜。
他微微顿了顿,把东西递了过来。
“你忘记这个了。”
神代莲低头看那副眼镜,眉心微皱。
这什么丑到极点的眼镜啊?
他从不戴眼镜,也不需要。
可还是顺手接了过来,戴上去。
厚重的边框立刻压住了视线,视野变得沉闷、压抑。
不自在感像是皮肤被多加了一层厚重的壳。
他抬手摘了下来。
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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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看着神代莲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停顿。
那双猫瞳锐气毕露,轮廓清晰,背脊挺直得像训练有素的选手。
跟记忆里那个总戴着厚眼镜、安静不起眼的同班同学,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又说不上来。
“神代同学,不戴吗?”
他语气依旧冷静,没有表露情绪。
神代莲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摇头。
赤苇垂下眼,不着痕迹地瞥了对方一眼。
心中那点模糊的疑惑没有散去,但也没有放大。
也许……是自己平时没太注意罢了。
毕竟神代同学平时总安静坐在角落,存在感太低。
他没有再多想,静静看着对方的反应。
“既然我没事,那我先走了。”
神代莲语气平静,话落的同时已经提起床边的背包,干脆转身就走。
赤苇微微一愣,没料到他动作这么快。
“……!”
他下意识伸手想叫住,却比对方的脚步慢了半拍。
神代莲已经迈出保健室的门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脚步声急促而响亮。
“啊啊啊啊啊!在哪在哪!?神代同学在哪啊?!”
下一秒,一道人影像一阵风似的从走廊飞过,神代莲刚迈出的步子顿住,浏海被那股风劲微微扬起。
“!”
那影子冲过去后又急急折返,稳稳地停在他面前。
来人满头汗气喘吁吁,笑得像太阳一样亮。
“神代同学对吧?!啊啊啊真的对不起啦!那颗球……那颗球是我试新招式的时候打出去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你没事吧?!头还痛吗?!需要冰敷吗?!啊啊啊可恶……”
木兔手忙脚乱地在口袋里翻找什么,好像想拿出点补偿品,掏出一颗糖,尴尬地又塞回去。
神代莲看着他,没说话,先把刚刚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
球打出去的?
新招式?
前辈?
那颗球的力道,他当时感受得很清楚。
球质不轻,速度也够快。
篮球不会有这种飞行轨迹,棒球的话不会在体育馆。剩下的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排球。
他垂下眼,嘴角微微勾起。
但想到他上辈子也是因为被球给砸死,刚翘起的嘴角也瞬间降下。
这该死的熟悉感。
赤苇走近一步,没开口打断木兔,只是目光静静落在神代莲脸上。
就在木兔絮絮叨叨的片刻,赤苇似乎捕捉到神代莲嘴角轻轻扬起了一点弧度。
那是一抹短得像错觉的笑,既不是愤怒,也不像宽恕,而是无可奈何的样子。
赤苇眼神微顿。
……刚刚那是……笑?
可等他再眨眼看去,那笑容已经消失无踪,像是被风一扫而过,留不下任何痕迹。
就在赤苇思考到底有没有笑时,眼前一直沉默不语、让木兔道歉声成了背景噪音的神代莲,终于开口了。
声音不高不低,像是压过胸口翻涌杂念后,沈下来的平静。
“……如果前辈真的觉得愧疚。”
神代莲抬起眼,那双锐利的猫瞳在光下闪了闪,视线笔直地落在木兔身上。
“那就陪我打一场排球吧。”
那语气不像玩笑,也不带怒气,更没有咄咄逼人。
只是像说出一个理所当然的答案。
木兔先是愣住,接着眼睛亮得像是点了灯。
“欸?!真的假的?!你也打排球?!太好了啊!!我一定陪!一定陪!!”
话音未落,他已经一把抓住神代莲的手腕,动作俐落到几乎是反射动作。
神代莲还没来得及开口,视线就被木兔的热血背影带着一晃。
“喂——等、等等……”
可木兔哪听得进去,兴奋得像捡到宝藏似的,脚步急得几乎快跑起来。
赤苇站在原地,完全没料到事情会朝这方向发展。
……不是,道歉的局面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热血展开?
他目送木兔拉着神代莲消失在走廊转角,只能无声叹了口气,提起包跟了上去。
“木兔前辈……别吓到神代同学啊。”
他自语般低声道,脚步却未慢下来。
这下子,不跟去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