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阳光把客厅晒得暖洋洋的,顾念晚抱着模型趴在地毯上,小手指戳着“面包店”后方的空白处:“这里要挖池塘,养像草莓那么大的鱼!”她的蜡笔在卡纸上涂出片歪歪扭扭的蓝色,边缘还溅着昨天的糖霜痕迹。
苏晚端来切好的芒果块,热带水果的甜香混着晨光漫过来。“池塘要种睡莲,”她捡起片绿色卡纸递给女儿,“像妈妈面包上的薄荷叶,漂在水上才好看。”顾言之正在裁剪绿色海绵纸,闻言抬头笑:“还要加座小桥,用牙签和卡纸做,这样念念的乐高小人能过河。”
顾念晚立刻扔下蜡笔,抢过爸爸手里的海绵纸:“我来剪草坪!要像公园里的那么软。”她的小手抓着安全剪刀,把海绵纸剪得七零八落,绿色的碎屑掉在地毯上,像撒了把春天的碎末。顾言之没有纠正,反而跟着她一起剪,故意剪出波浪形的边缘:“这是风吹过的草坪,会跳舞的。”
苏晚坐在旁边串红豆,要做“池塘里的鱼”。红豆穿在细线上,晃悠起来真像游动的样子。顾念晚每隔一会儿就跑过来检查进度,把串好的“鱼”放进蓝色卡纸上的“池塘”,又觉得不满意,非要苏晚再加颗白豆当眼睛:“这样它们才看得见爸爸做的桥。”
后花园的栅栏是用牙签拼的。顾言之教顾念晚交叉摆放,说这是“防御工事,防止小兔子偷吃妈妈种的薄荷”。顾念晚似懂非懂地点头,却在栅栏内侧粘满了彩色星星贴纸:“这是欢迎灯,好朋友来了会亮。”
苏晚把黄油纸剪成细条,顾言之则在纸条两端系上小结。“秋千的绳子要结实,”他给女儿演示怎么打结,“就像爸爸系安全带,要绕三圈才保险。”顾念晚的小手学不会打结,急得把黄油纸往嘴里塞,结果被苏晚笑着拽出来:“这是做秋千的,不是司康的材料哦。”
顾言之趁机把女儿抱进怀里,手把手教她系蝴蝶结。阳光透过纱窗,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顾念晚的笑声像风铃,混着黄油纸的酥响,成了最动听的午后乐章。苏晚看着这幕,突然觉得所谓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愿意陪你慢慢系好一个蝴蝶结。
秋千座椅用的是顾念晚吃剩的曲奇饼干盒盖,边缘还留着牙印。“这是软座,”她拍着饼干盒盖宣布,“比公园里的木头椅舒服,妈妈说软乎乎的才好。”顾言之把系好的黄油纸绳粘在盒盖两侧,又在顶端加了个小弹簧:“这样能荡得更高,像爸爸带你坐过的摩天轮。”
模型的扩建比预想中费时。顾念晚的小脑袋里总有新想法,刚安好秋千,又说要加个“面包形状的跷跷板”;好不容易粘好栅栏,突然想起该给“薄荷丛”插个小牌子。苏晚把切好的哈密瓜端过来时,发现顾言之的衬衫上沾着绿色海绵纸屑,女儿的辫子上缠着黄油纸绳,像两个刚从童话里跑出来的角色。
“建筑师和小工头要休息啦,”苏晚把哈密瓜塞进他们手里,“吃完水果才有力气盖房子。”顾念晚咬着瓜块,突然指着顾言之的下巴笑:“爸爸长胡子啦!是绿色的!”原来他刚才粘海绵纸时,不小心蹭到了颜料。
顾言之假装生气地去挠女儿痒痒,两人滚在地毯上,把刚做好的“草坪”压得皱巴巴。苏晚笑着去扶,却被顾言之顺势拉进怀里,绿色的海绵纸屑蹭了她满身。“现在我们是绿色家族,”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带着哈密瓜的甜,“专门盖会结面包的房子。”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淌进来,落在模型的后花园里。顾念晚的“池塘”里游着红豆鱼,秋千上坐着乐高小人,栅栏边的薄荷丛插着草莓味的小牌子——那是用糖纸做的。顾言之在给“小桥”涂胶水,苏晚则把剩下的黄油纸剪成小花,撒在“草坪”上。
“完成啦!”顾念晚举起模型欢呼,结果不小心让秋千掉了下来。她愣了愣,眼眶刚要红,却见顾言之捡起秋千,往绳结里加了点胶水:“这样更结实,像爸爸给妈妈的承诺,永远不会断。”苏晚的心突然被这句话撞得软软的,像刚出炉的棉花糖。
他们把扩建好的模型摆在窗台上,夕阳的金辉透过玻璃,给“后花园”镀上层暖光。顾念晚的小手搭在模型边缘,轻声说:“等我长大了,要给真的面包店盖这样的后花园,妈妈在里面种薄荷,爸爸在秋千上看图纸,我就坐在旁边吃司康。”
顾言之把女儿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肩头。“会实现的,”他望着窗外的老槐树,声音温柔得像风,“等念念长到能碰到树叶的高度,我们就开始盖。”苏晚靠在他身边,看着父女俩的剪影与模型重叠,突然觉得这小小的模型里,藏着他们全部的未来。
晚餐后的洗碗时间,顾念晚非要用模型里的“池塘原理”洗勺子。她把勺子放进装满水的小碗,说这样“像鱼在帮我们洗”。顾言之站在苏晚身后,帮她擦着碗沿,指尖偶尔蹭过她的手背,像在弹奏无声的琴键。
“今天的秋千,”苏晚突然开口,水珠顺着她的指尖滴进水槽,“让我想起第一次和你去公园。”那时顾言之还很拘谨,帮她推秋千时,手都不敢碰到绳子,如今却能自然地把她拥在怀里,分享一块沾满绿色颜料的哈密瓜。
顾言之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明天去公园吧,带念念玩真的秋千。”他顿了顿,补充道,“也带你玩,像那时一样,只是这次……”他故意卖关子,在她转身时,轻轻吻住她的唇,“这次敢碰到你了。”
夜色渐浓,顾念晚抱着模型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大概在做有关后花园的梦。顾言之坐在床边,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突然轻声说:“其实我小时候,总想要个会荡秋千的爸爸。”苏晚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暖暖的:“现在你既是会荡秋千的爸爸,也是会盖房子的爱人,都做到了。”
月光透过纱窗,照亮模型里的红豆鱼。顾言之想起下午粘秋千时,苏晚悄悄在他口袋里塞的芒果干,甜丝丝的味道混着胶水的气息,成了独属于他们的秘密。他低头吻她的发顶,动作轻得像怕惊醒模型里的小人。
第二天清晨,顾念晚是被鸟鸣吵醒的。她一睁眼就跳下床,跑去看窗台上的模型,发现秋千又掉了下来。这次她没有哭,而是学着爸爸的样子,找了点胶水小心粘好,还在绳结上系了根头发丝:“妈妈说头发丝很结实,能绑住爸爸的图纸。”
苏晚站在门口看着这幕,突然觉得女儿长大了。顾言之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我们的小面包,正在变成能自己修秋千的小建筑师。”阳光从他们身后照进来,把三人的影子投在地板上,像幅永远不会褪色的画。
早餐桌上,顾念晚的话题离不开去公园的事。“要穿裙子,”她举着吐司边说,“像模型里的小人一样,在秋千上飞起来。”苏晚把煎蛋推到她面前,看着女儿用番茄酱在盘子里画秋千,突然觉得这平凡的早晨,比任何华丽的设计图都珍贵。
去公园的路上,顾念晚的小手里攥着模型里的秋千,说是要让真秋千看看“迷你版的自己”。顾言之牵着她的左手,苏晚牵着她的右手,一家三口的影子在阳光下拉得很长,像根系在一起的绳子,永远不会断。
老槐树的叶子在风里沙沙响,像在为他们的故事伴奏。那些藏在模型后花园里的甜,那些粘在指尖的胶水,那些荡在风里的笑声,正随着时光慢慢发酵,酿成更绵长的幸福。而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每个平凡的清晨与黄昏,在每次不经意的触碰与回眸,在每个被爱填满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