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晚风面包店”的灯已经亮了许久。苏晚盯着新到的面粉袋,眉头拧成了小麻花——订单量暴涨三倍,她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顾言之到时,正撞见她对着电子秤掉眼泪,面粉扑了满脸,活像只委屈的小粉团。
“怎么了?”他快步上前,西装裤卷到膝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满是担忧。苏晚吸吸鼻子,把订单报表拍在操作台上,“顾先生,我、我怕做不好……昨天还有客人说我忘本了。”她声音发颤,指尖死死抠着操作台边沿,像是要把焦虑抠进木头里。
顾言之看着报表上密密麻麻的预约记录,突然笑了。他抽出钢笔,在“应急方案”栏画了条长线,“我们可以这样:提前两小时备料,分时段出炉,再……招个兼职。”他的声音沉稳,带着建筑图纸般的精确,却又比图纸柔软许多,像在给苏晚的不安裹上糖霜。
苏晚望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想起他在谈判桌上为小商铺据理力争的样子。原来这个总是冷静自持的建筑师,藏着比谁都炽热的、拥抱生活的勇气。她擦了擦眼泪,把沾着面粉的手按在顾言之画的方案上,“顾先生,这是……我们的‘经营设计图’呀。”
顾言之的设计稿在争议中艰难推进。甲方代表指着“底层保留生活业态”的标注冷笑,“顾工,我们要的是地标,不是菜市场。”会议室里的冷气开得太足,顾言之的指尖却沁出细汗——这是他第一次在“烟火气”与“商业价值”间动摇,那些藏在图纸里的面包店、修鞋摊,会不会真的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站在写字楼落地窗前,看着对面街角排成长龙的“晚风面包店”,突然掏出手机给苏晚发消息:【你说,平凡的烟火气,真的值得放进建筑里吗?】
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就震动起来。苏晚的电话打过来时,背景音是揉面机的轻响,“顾先生,您看呀,每天早上那么多人等着买面包,他们为一口热乎劲儿早起,为一块司康开心一整天……这就是烟火气的意义呀。就像您设计的建筑,要是能装下这些,才是真正的‘地标’,因为它装着人的生活呀。”
顾言之望着对面的面包店,玻璃窗映出他发红的眼尾。苏晚的声音像团暖烘烘的司康,把他心里的褶皱都熨平了。他重新打开设计稿,在“底层生活业态”旁,添了幅小小的面包店插画——那是苏晚踮脚烤面包的样子,发梢沾着面粉,笑得格外明亮。
面包店的兼职小姑娘来了。是个叫小夏的大学生,扎着利落的高马尾,笑起来有两颗虎牙。她看着苏晚和顾言之凑在一起研究订单,偷偷在朋友圈发了张偷拍:【高冷建筑师和他的面包店老板娘,kswl!】配图里,顾言之的侧脸清俊,苏晚的发梢扫过他的手背,像阵带着面粉香的风。
这条朋友圈被李阿姨看到时,她笑得眼睛都眯成缝。当天傍晚,李阿姨就抱着自制的草莓酱上门,“小晚,给你们的爱情调味!”苏晚的脸瞬间红成熟透的樱桃,顾言之却稳稳接过玻璃罐,“谢谢阿姨,我们会好好用的。”他说“我们”时,苏晚的心跳漏了半拍,像烤箱里膨胀的司康,满满当当都是甜蜜。
顾言之带着新修改的设计稿再次谈判。这次,他把“晚风面包店”的故事放进了PPT——清晨排队的人群、苏晚沾着面粉的笑脸、小夏偷拍的温馨画面……甲方代表们沉默地看完,有人偷偷擦了擦眼角。“顾工,”赵总终于开口,“我们好像……懂了您说的‘温度’。”
谈判成功的那天晚上,顾言之带着苏晚去了他设计的新商业体工地。月光洒在钢筋水泥上,他指着规划中的底层商铺,“这里会有面包店、花店,还有修鞋摊……以后,每个路过的人,都能尝到烟火气的甜。”
苏晚望着他眼里的光,突然扑进他怀里。顾言之的西装带着夜风的凉意,却被她的温度焐得温热。“顾先生,”她仰起脸,眼睛映着月光,“您知道吗?您才是最珍贵的‘烟火气’。”
顾言之低头吻她,像在亲吻一块刚出炉的司康——柔软、温热,带着让人心安的甜。远处的工地灯光明亮,照着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要融进这城市的烟火与蓝图里。
后来的日子里,面包店的订单渐渐归位有序,小夏成了店里的活宝;顾言之的设计稿获得一致好评,图纸上的面包店插画成了“温度建筑”的标志。他们在晨光里揉面,在暮色里谈设计,把平凡的日子过成了最甜的司康,每一口都藏着烟火与蓝图交织的、属于他们的故事。
当商业体奠基仪式那天,苏晚带着刚烤好的司康去现场。顾言之穿着笔挺的西装,在众人的掌声里,悄悄牵住她沾着面粉的手。阳光洒在奠基碑上,也洒在他们相握的手上——这是烟火与蓝图的握手,是生活与梦想的拥抱,是属于他们的、最温暖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