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火光照不穿厚重的雾气,也化不开人群心头的窒闷。
接连的失败像冰冷的铁索,捆住了所有人的手脚,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那林子沉默地立在那里,像一道天堑,隔开了两个世界。
阮时逢就是在这一片压抑的死寂中,从坡地上走了下来。
他不想再等了,他必须要看到温招完完整整的站在自己眼前,他才能安下心来。
阿米里被侍卫搀扶着,胸口仍阵阵发闷,眼见阮时逢自高处走下,立刻挣开搀扶上前拦住:“站住!你是什么人?”
阮时逢脚步未停,只懒懒抬了下眼皮,唇角勾起一抹分不清是真是假的笑。
“钰国,阮时逢。”他语气随意,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阿米里瞳孔一缩,格桑措姆也变了脸色。钰国那个神秘的半吊子国师名号,他们自然听过。
“国师?”阿米里强压下翻涌的气血,语带质疑,“看来钰国也想来分一杯羹?”
阮时逢轻笑一声,目光掠过他狼狈的模样,又扫过周围那些或惊疑或戒备的面孔。
“分羹?”他摇摇头,语气依旧散漫,眼神却清亮了几分,“本座对抢东西没兴趣。”他顿了顿,视线转向那片沉寂的雾气,“本座只是来找本座的兔子罢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阿米里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连带着胸口的疼都忘了,嗤笑起来:“找兔子?国师莫不是没睡醒,在说胡话?这鬼地方哪来的兔子!”
周围几个番邦武士也跟着哄笑。阮时逢生得俊美,面色又带着伤后的苍白,在他们看来,与这粗粝险恶的环境格格不入,更像是个走错了地方的贵公子,花瓶一般。
“怕不是吓破了胆,找个由头想溜吧!”有人用突厥语高声嘲弄。
格桑措姆掩唇,对身旁侍女低语,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附近的人听见:“长得倒是不错,可惜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一些大钰武林人士也皱起眉头,觉得这位国师大人行事太过儿戏,有失体统。
然而,人群中也有些许不同目光。几个部落女子看得脸颊微红,低声交头接耳,觉得这钰国国师风姿卓然,与周遭那些莽夫截然不同。连耶律澜霜也抬眸多看了他一眼,清冷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阮时逢对身后的议论与讥讽恍若未闻。
他径直朝着那片雾气走去,步履从容,不像去闯龙潭虎穴,倒像在自家庭院里散步。
尉屠月璃紧紧盯着他的背影,赤红的眼眸里情绪复杂。她不信阮时逢是去送死,可他这般轻松的姿态,又让她心里莫名堵得慌。他就这么有把握?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阮时逢走到了雾气边缘,与之前阿米里等人被弹飞的地方并无二致。
他甚至没有摆出任何防御或冲击的姿态,只是随意地抬起手,像拂开面前一道寻常的纱帘,朝那浓稠得化不开的雾墙伸去。
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阿米里甚至屏住了呼吸,准备看他如何被狼狈地震飞。
预想中的碰撞与反弹并未发生。
阮时逢的手,就那么轻描淡写地,毫无阻碍地,探入了雾气之中。
紧接着,他整个人向前一步,身影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浓雾里。
没有巨响,没有反震,没有惨叫。
那片击垮了无数尝试者的雾墙,对他而言,仿佛真的只是一道虚无的帘子。
林外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变得格外清晰。
阿米里张着嘴,脸上的讥讽僵住,化作难以置信的茫然。格桑措姆也忘了言语,眼神发直。
那些原本嘲笑阮时逢是花瓶的人,此刻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无声地扇了一巴掌。
尉屠月璃攥着马鞭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被比下去的不甘,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松了口气。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进去,那他会不会见到温鹓扶……
耶律澜霜缓缓收刀入鞘,望着阮时逢消失的方向,低声自语:“原来不是莽撞。”
阮时逢踏入雾中,预想中的阻滞或攻击并未到来。
四周是粘稠的灰白,隔绝了外界一切声响,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清晰可闻。
阮时逢也懵了,那么多人都没进来的结界,自己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进入了?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哪里得了这结界的青睐?或者自己命格不凡?
他低头,看着胸前那枚素面锦鲤玉佩正散发着极其柔和、却不容忽视的莹莹光泽,在这片混沌中像一盏为他而亮的小小孤灯。
他微微一怔,随即恍然。
是了,这结界是她布下的。
这世间能设下如此屏障,又能独独为他留下一线生路的人,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个。
他哪里有什么独特之处啊……分明是她温招给他阮时逢开了后门……
这玉佩里有她的一缕魂魄,这结界定当是把他认成了温招,才把他放了进来。
忌阁深处,温招猛地睁开双眼。
眼底残留着信息洪流冲刷后的血丝,更多的是一种被触犯领地的冰冷警惕。蚀影结界传来了极其细微的波动,有人进来了。
这不可能。
除了她,这世间不该有第二人能踏足此地。
如果有,那这人便不该存在于世间,这人既能破开她布下的结界,对她而言,对万诡门而言,都是个威胁。
杀意如同暗流,瞬间在她周身凝聚。她缓缓站起身,三日不眠不休的消化让她身形微晃,但眼神锐利如初醒的猎豹。
她必须立刻离开,并在离开前,确保万诡门的一切,不会落入任何他人之手。
没有丝毫犹豫,她指尖腾起幽暗的火焰,带着决绝的毁灭意志,猛地拍向身旁承载着古老历史的书架。
火焰如同拥有生命,瞬间窜起,贪婪地舔舐着一切可触及之物。木质书架、残存卷轴、那些刻画着符文的石壁……
所有的一切,都在幽暗的火光中发出痛苦的呻吟,迅速化为飞灰。
她转身,步伐决绝,每一步落下,都有新的火莲在她身后绽放,吞噬着途经的一切。
黑色的浓烟开始从忌阁弥漫,带着灵木与古老知识焚毁时特有的焦糊气味,很快引燃了偏殿的其他部分,火势向着主殿及整个遗址疯狂蔓延。
不过片刻,她已踏出忌阁。身后,是冲天而起的烈焰,将那片承载了千年历史的废墟彻底吞没。
火光映照着她苍白的脸和冰冷的银面具,那双墨蓝色的眼瞳里,没有留恋,只有一片烧尽过往的荒芜。
传承在她魂中,这具皮囊,这些砖石,不要也罢。
她身影一闪,如同鬼魅,向着与入口相反的、更深的迷雾遁去。
而此刻,阮时逢正循着玉佩微光的指引,在能见度极低的雾中艰难前行。
他很快嗅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焦糊味,看到了前方隐约冲天的火光。
心头猛地一沉。
他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那片最浓的雾区。
眼前的一幕让他呼吸停滞。
曾经在古老卷宗记载中惊鸿一瞥的宏伟遗址,此刻已沦为一片火海。
黑色的浓烟滚滚而上,扭曲的火舌舔舐着残存的石柱与断壁,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热浪扑面而来,灼得他脸颊发烫。
他呆呆地站在火场边缘,望着这片燃烧的废墟。
他来晚了吗……温招呢……不……不会的……
阮时逢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他像一支离弦的箭,猛地扎进了那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热浪瞬间裹挟了他,浓烟呛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灼痛感从皮肤传来,他却浑然未觉,只是凭着胸口玉佩传来的一丝微弱感应,疯了般在断壁残垣间穿行,寻找那个身影。
“温招!”他的呼喊被火焰的咆哮吞没。
火舌舔舐着他的衣角,发出焦糊的气味。他不在乎。
他只怕晚一步,就怕再也见不到她。
温招隐在浓烟与扭曲的热浪之后,身体里是三日不眠不休掏空心神后的虚浮,眼前景物都带着重影。
她强撑着最后一点清明,目光穿透摇曳的火幕,落在那个在火海中踉跄穿梭的身影上。
闯入者。
她心头冰冷,指尖已下意识捻起一撮混合了灵灰的泥土,就着额角渗出的冷汗和未干的血迹,飞快在掌心揉捏勾勒。
不过瞬息,一张覆盖全脸的纯白面具便已成型,被她毫不犹豫地扣在脸上,遮住了银面具下所有的疲惫与波澜。
无论是遗址之外的众人还是这名闯入者,都不能让他们看到她的脸,一点也不行。
隔着面具,视线更加模糊。
只能看清那人似乎不顾烈焰灼身,像疯了般在断壁残垣间呼喊、寻找着什么。他的衣角窜起了火苗,身影在冲天的火光中显得执拗而……脆弱。
就在阮时逢不管不顾要冲向火海最深处的刹那,一点冰冷的触感悄无声息地贴上他后颈的皮肤。那触感尖锐,带着明确的杀意,是一柄匕首的尖端。
他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
火焰在四周咆哮,热浪扭曲了空气,但他身后那片空间,却仿佛骤然降至冰点。
他没有动,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
颈间的刺痛感清晰无比,提醒着他性命就悬于一线。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试图回头。
只是在最初的僵硬后,那紧绷的肩膀竟一点点松弛下来。一种奇异的平静,压过了方才焚心的焦灼。
他望着眼前肆虐的火海,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声音被火焰的噼啪声掩盖,带着一种认命般的释然。
在呛人的硝烟里他闻到了她身上独有的味道。
她的味道像雪后松林间的风,混着陈年松针的淡苦,裹着融雪时的清冽,只在靠近时才丝丝缕缕漫过来,像一层无形的薄霜。
在温招静坐案前翻动书页的气流里他嗅到过;在陪温招赶路时她的发丝里他嗅到过;在温招给他写的一封又一封信纸上面,他亦嗅到过。
可比嗅觉先认出她的,是他的心。
他的心跳比他先认出了温招。
“是你吗?”他低声问,声音有些沙哑,他询问着,确认着……
温招握着匕首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颤。
这声音……
她认得这声音。
可他不是应该在缄口镇养伤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念头如同冰锥,刺破了她因过度消耗而混沌的意识,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颈后的匕首没有移开,但那股凝而不发的杀意,悄然滞涩了一瞬。
阮时逢没有等到回答,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望着前方吞噬一切的烈焰,声音低哑,带着劫后余生般的疲惫,却又异常清晰:
“你留给我的命,我不会轻易弄丢的。”
这话没头没尾,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在许下一个承诺。
温招沉默着。面具下的唇抿得发白。她能感觉到他衣衫下传来的灼热温度,能闻到他发丝被火燎焦的气味。他就这样闯了进来,在她点燃的这片毁灭之火里。
笨蛋。
她在心里无声地说。
颈后的匕首,终于缓缓撤去。那冰冷的触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火场更显灼热的空气。
阮时逢这才慢慢转过身。
他看到的是一个戴着纯白面具的男子身影,静静地立在摇曳的火光与浓烟的阴影里,白衣几乎与周遭的混乱融为一体。
他愣了一瞬,但是当他望向她那双透过面具眼孔望出来的眼睛,是他熟悉的,沉静如古井,此刻却映着跳动的火焰,深不见底。
这就是她。
他看着她,想扯出一个惯常的笑,却发现嘴角沉重得抬不起来。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成一声极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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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在火焰的噼啪声里。
“找到你了。”他说。
温招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她的视线落在他被火舌舔舐过的衣摆,和脸颊上被热浪灼出的红痕上。
“你认错人了。”她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比平时更显沉闷冰冷。
这时候与阮时逢相认,在走出遗迹之时,只会把他卷进来。
阮时逢闻言,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纯白面具,看着那双他绝不会认错此刻却刻意凝满冰霜的眼睛,她不知道他有多了解她。
但他懂了。
他的小兔子,不想在这里相认。
也无妨,只要看到温招完完整整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便能安下心来了。
阮时逢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带着疼惜的了然,随即,那总是漫着几分慵懒笑意的脸上,迅速浮起恰到好处的错愕与歉然,演技浑然天成。
“是在下唐突了。”他微微躬身,姿态优雅,仿佛方才在火海里不管不顾寻找的人不是他,“实在是这位兄台的身形,与在下一位走失的故友,颇为相似。情急之下,认错了人,还请兄台勿怪。”
他的声音温和有礼,听不出半分破绽。
温招沉默地看着他,面具隔绝了她的表情,也藏住了她一瞬间紊乱的气息。
他这般从善如流,反倒让她心头那根紧绷的弦,松了又紧。
“无妨。”她吐出两个字,声音依旧刻意压低,冰冷无波。
阮时逢看着她这副冷冰冰拒人千里的模样,非但不恼,眼底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歪了歪头,姿态懒散,语气里带着点逗弄小孩似的随意,和像狸奴的慵懒,与周遭未熄的余烬格格不入。
他从善如流地接话,仿佛刚才那个在火海里不管不顾的人不是他,“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他问得轻松,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温招沉默了一瞬。隔着纯白的面具,她的视线落在他被烟火熏得有些狼狈,却依旧难掩风流的脸上。
“温鹓扶。”她吐出三个字,声音透过面具,沉闷而平稳。
温鹓扶。
阮时逢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这名字改得……也太不走心了。连姓氏都懒得换一个。
鹓扶……鹓扶……这说来说去,这不还是兔子吗?她定然是喜欢原来那金兔子,等有空了,他定要再给她一个比原来那个还要大的金兔子。
这念头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带起一点微妙的痒,又有点说不清的甜。
他面上却是不显,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甚至还颇为捧场地点了点头。
“温、鹓、扶。”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舌尖仿佛裹着这三个字细细品味,语调拖得有点长,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好名字。”
也不知是在说名字本身,还是在说取名的人。
温招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面具后的目光沉静无波,仿佛他评价的是旁人的名字。
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青烟袅袅。灼热的空气里,两人之间隔着几步的距离,却像是隔着一重无形的纱。
阮时逢看着她站在那里,白衣在烟火气中依旧不染尘埃般挺直,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
“温兄。”他收敛了那点玩世不恭,声音平和了些,“此地不宜久留。”
温招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她看了他一眼,那目光透过面具,很深,很静,像是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刻进去。
温招看着他被烟火熏染的侧脸,沉默了片刻。隔着面具,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仿佛只是循着礼节随口一问:
“你呢。叫什么。”
阮时逢正拍打着衣袖上的一点灰烬,闻言动作一顿。
他侧过头,对上那双从纯白面具后望出来的眼睛,眼底倏地掠过一丝极亮的光,像顽童找到了新鲜的乐子。
他嘴角弯起一个坏心眼的弧度,拖长了调子,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
“阮~柿~子~。”
温招:“……”
周遭空气仿佛都因这三个字凝滞了一瞬。连残余的火星爆开的噼啪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温招隔着面具,看着眼前这人顶着一张被烟火熏花的脸,拖着长调报出“阮柿子”这三个字,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她没说话。
面具遮挡了她所有表情,只有握着匕首的那只手,指节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又缓缓松开。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遇见他,他也是这样,带着几分不着调的散漫,连蒙带骗地告诉她,他叫阮柿子。
那时她觉得这人轻浮又麻烦。
如今……
火场的余温炙烤着空气,青烟在两人之间袅袅盘旋。
她看着他被火燎焦的鬓发,看着他衣衫上狼狈的灰烬,再对上他那双此刻写满了“我就叫这个你奈我何”的眼睛。
心底那点因过度消耗而翻涌的戾气,和刻意筑起的冰墙,忽然就塌了一角。
这软柿子是债,躲不开,也甩不掉。
她极轻地吸了口气,那气息穿过面具,带着一点无可奈何的意味。
然后,她转过身,不再看他,只留给他一个挺直却单薄的背影。
“走了。”
她的声音依旧透过面具传来,闷闷的,听不出情绪,但先前那刻意营造的冰冷,终究是淡了些许。
阮时逢看着她率先走向雾气渐稀的方向,嘴角那点坏笑慢慢敛起,化作一个真实的弧度。
他抬手,随意地拍了拍衣袍上沾染的灰,快步跟了上去,与她保持着一步之遥的距离。
不远不近,就像他们之间,始终隔着的那些未曾言明,却又心照不宣的灵犀。
前方的路还长,雾也还未散。
但至少这一刻,他们在一起。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