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优奈身上。从她失手打翻酒杯,到她看向他时喜悦而茫然的目光,骤然涌出的泪水,以及失神的喃喃自语。这一切的变化都精准地落在他的眼中。
这女人的反应是怎么回事儿?喝醉了?还是把他错认成了什么人?
这不重要,至少在这个夜晚不重要。
她此刻的失态,以及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模样,像一桶滚油浇在了他体内翻腾的火焰上。原始的占有欲被催发到极致,濒临爆发的边缘。
琴酒掐灭烟蒂,高大的身影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步步逼近吧台。
他在优奈面前站定,距离近得优奈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浓烈的烟草味,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硝烟气息,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琴酒一只手随意地撑在优奈身侧的吧台上,形成一个极具侵略性的半包围姿态。他瞥了一眼地上狼藉的酒杯碎片,轻轻敲了敲吧台桌面。
调酒师心领神会地端出了一杯加冰的纯饮琴酒,放在琴酒手边。
“那杯洒了,尝尝这个。”他声音低沉沙哑,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拿起玻璃杯,不容拒绝地把杯子抵到优奈唇边。
冰冷的杯壁紧贴柔软的唇瓣,杯中酒液强势冷冽的味道扑面而来。
优奈抬起头,视野中的一切景物都在晃动,她看不清男人近在咫尺的面孔,只有那双绿眸带来的压迫感分外真切。
面前的人是伊万,还是一个酒精催化之下的泡影呢。
优奈混乱的大脑已经无力思考。她已经不在乎了,十年的思念早已将她逼至疯狂的边缘。她甘愿做只扑向烈火的飞蛾,哪怕下一秒就化为灰烬。
优奈在琴酒的注视下,顺从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四十度的高度酒液灼烧她的咽喉,也渐渐把残存的理智全部灼烧殆尽。
“很好喝,谢谢。”优奈放下酒杯,身形晃了晃就要跌坐回酒吧椅中。
琴酒迅速倾身,伸手环住优奈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身上冰冷而危险的气息更加密不透风地将她包围。
他伸出另一只手,以一种不容反抗的强势姿态,轻轻捏住优奈小巧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的目光对视。
“你认识我?”他的拇指不轻不重地摩挲优奈的亮晶晶的红唇,擦掉对方嘴角的酒液。明明动作暧昧,但声音里却是冰冷的探究。
“伊万……”听到这个问题,优奈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她的脑袋被酒精侵蚀,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不停呼唤着那个令自己心心念念的名字,“伊万,伊万,伊万……”
伊万?
这个名字像一根钢针,毫无预兆地刺入琴酒的脑海,带来一阵尖锐却短暂的刺痛。有什么画面似乎在琴酒脑中一闪而过,但快得难以捕捉。
琴酒在心底冷哼一声,这女人果然醉得不轻,连人都认不清了。
她口中呼唤的,显然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八成是她的情人。他伤害了她,或者抛弃了她,他让她痛苦到深夜在酒吧买醉,然后失态地靠在自己这样一个陌生男人怀里。
这种认知莫名地让他感到一丝不悦,仿佛自己的猎物在他不知道地时候,早已被他人染指。她这副为别人失魂落魄的模样,非但没有激起丝毫怜惜,反而让他体内的占有欲燃烧得更加暴烈。
“闭嘴。”琴酒粗暴地打断了她破碎的呼唤,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带着惩罚性的力道收紧,让优奈不禁小声地痛呼出声,“我不是什么伊万。”
优奈张了张嘴,听话地没再出声,一双浸满泪水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琴酒,等待对方的下文。
“今晚跟我走。”琴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用了陈述句,仿佛这不是共度夜晚的邀请,而是一道不容拒绝的命令。
琴酒松开钳制住优奈下巴的手,转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拉到自己怀里。
优奈没有反抗,她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反抗。她醉得厉害,不想再去判断对错和真假。
这个人也许不是伊万,也许是另一个人,但此刻的他,比所有人都像伊万。
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面前唯一的浮木,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琴酒精壮的腰身,痴迷地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他的胸膛。
无所谓了,就当是个梦吧。
被酒水打湿的冰冷身体突然紧紧贴了上来,琴酒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随即收紧手臂,把怀中女人更加牢固地禁锢在自己身侧。
他冷冷环视四周,那些正用或好奇、或暧昧、或怜悯的视线打量着这边的人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看,只有坐在吧台另一头的贝尔摩德对琴酒的视线不闪不避,反而兴致盎然地冲琴酒的方向举起了酒杯,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琴酒不想理会贝尔摩德,他半抱半拽着脚步虚浮的优奈,走向酒吧大门。
酒吧门口停着琴酒的爱车保时捷356A,伏特加离开时识趣地把座驾留给了大哥。琴酒拉开车门,毫不怜惜地将紧紧抱着着他的优奈从身上撕下来,塞进了副驾驶座里。
骤然离开男人温暖的怀抱,优奈蹙眉不满地嘟囔:“唔……别走。”离开酒吧后夜风一吹,酒劲彻底上头,优奈此时头脑愈发昏沉,声音带了丝慵懒撒娇的味道。
琴酒刚坐进驾驶座,刚关上车门,优奈就遵循本能,手脚并用从副驾驶爬了过来。
琴酒拧起冷峻的眉头,显然没预料到她的举动。
眼前是一片混乱的重影,优奈根本看不清琴酒的反应。她只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湿漉漉地难受,而他身上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暖意,她需要他的温度。
她扑进琴酒怀里,双臂不管不顾地缠住他的脖子,滚烫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侧:“酒……洒了……好冷。”
她含混地抱怨着,红润饱满的唇几乎贴着琴酒的脸颊,滚烫的呼吸喷在他的耳侧。
琴酒的瞳孔变得幽深,他低头看向怀中这个不知死活主动缠上自己的女人。她双眼湿润迷蒙,脸颊酡红,似有若无的撩拨瞬间点燃了他。
面对送上门的猎物,他没有一丝犹豫。一只大手猛地扣住她的后脑,狠狠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凶猛的吻,他如同饥饿已久的野兽终于撕开了猎物的咽喉,动作中带着要将她彻底拆吞入腹的狠戾。
优奈没有被对方的粗暴吓到,反而更加热情地回应着他,双手在他的背上四处游走点火。四周空气逐渐稀薄,她的意识渐渐在对方的动作中沉沦,最终只剩下生物本能的迎合。
就在优奈觉得二人要原地擦枪走火的时候,琴酒终于放开了她的唇。她软绵绵地靠在他胸口大口呼吸,像一条离水的鱼。
琴酒垂眸看向怀中任人采撷的女人,她的身体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刚才的亲吻,还是车里寒冷的温度。
喉结难以自制地上下动了动,他迅速解开自己身上那件带着体温的厚重风衣,粗暴地将优奈整个人包裹其中。
琴酒单手把优奈从自己怀里推开,重新按回到副驾驶座上。一脚油门,黑色保时捷猛地窜入夜色。
几分钟后,车子停靠在附近的黑鸢尾大酒店门口,这家酒店是组织的产业,琴酒在这里有临时的落脚点。
下车、开房、进入电梯……优奈裹着琴酒的宽大风衣,一路不老实地靠在琴酒怀里,被他半搂半抱地上楼。她踮起脚试图亲吻男人的嘴唇,由于对方的不配合,那些吻只能零零散散地落在他的颈侧和下颌,像只撩人的娇贵猫咪。
琴酒一边按住这个不安分的女人,一边刷卡进房。
门在二人身后重重地关上,落锁。墨绿色眼眸中抑制许久的**终于像火山般喷薄而出,琴酒把优奈压倒,恶狠狠地咬住对方水润的唇瓣,直到口腔中弥漫开血腥的味道。
夜还很长,他打算给这个不怕死地撩拨自己的女人一点颜色瞧瞧。
……
窗外的天色大亮,屋内一夜缱绻的暧昧气息仍然挥之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优奈才从昏睡中挣脱出来。她艰难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感觉自己像是被卡车碾过一样,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
她下意识地伸手向身边的位置摸去,然而触手却只有一片冰凉。
他走了!
这个认知如同一盆兜头泼下的冷水,让她瞬间清醒。优奈几乎是弹坐起来,不顾脑袋里一阵阵的眩晕,锐利的目光扫视整个房间。
空无一人。
昨晚那场炽热的纠缠,就仿佛是她的一场梦。她的心沉了下去,巨大的失望混合着被抛弃的愤怒和难言的空虚,堵在胸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混蛋男人……”优奈坐在床上咬牙切齿,手指轻轻拂过隐隐作痛的脖颈,白皙的肌肤上赫然印着几个青紫色的指印,看上去暴虐而色气。
昨晚情到浓时,她像十年前那般情不自禁叫出了“伊万”的名字。
身上的男人动作瞬间停滞,下一秒,一只大手如铁钳般猛地扼住了她的脖颈。滚烫而危险的气息喷吐在她耳边,男人用喑哑的声线警告她:“不要提其他男人的名字。”
她被他掐得几乎晕厥,喉咙火辣辣地疼。但在这极致的痛苦,却为她带来了游走于生死边缘的扭曲快乐。她完全被情感与**裹挟,更加疯狂地迎合与索取。结果就是两个人越来越失控,越来越过火……
优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果然,脖颈、锁骨、胸前甚至其他更隐秘的地方,到处布满了刺目的青紫吻痕和指印。
她又看了一眼这空无一人的房间,心头窜起一股无名怒火——那家伙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过夜之后连个招呼都不打,转头就走?
还有最重要的——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昨晚自己醉得厉害,被他酷似伊万的脸冲昏了头脑。那如出一辙的轮廓、身材、以及生人勿近的凛冽气质都让她无法思考。
但那个男人有一头飘逸的银发,发色与伊万的金发不同。而且如果那个男人真的是伊万,他为什么不记得自己,又为什么对她这么冷淡粗暴?
优奈拍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头脑变得清醒一些,躺在床上乱想对于现状毫无帮助。
她强忍着身体不适从床上爬起来,试图从房间里找到那个男人留下的痕迹。
毛发,□□,皮屑——什么都行。
只要取到他的一些生物样本,带回瓦利安,与她和伊万的女儿黑泽爱莉亚的基因进行比对,就能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伊万。
他在这个地方跟她欢好了一整晚,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话虽如此,但优奈在床上、地毯上、洗手间、垃圾箱里翻了一圈后,一无所获。
她身下是新换的床单,房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昨晚他随手扔进垃圾桶的几个套子不翼而飞,就连她沾满酒液的旧衣服都不见了。
好在男人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件剪去标签的白裙子,此时正规规整整地叠好放在床头柜上,不然她一会儿离开的时候,衣服都要没得穿。
专业的抹除痕迹手法,再加上男人周身的气质,那家伙的身份,恐怕并非善类。
不过这种小心谨慎,绝不留下任何可追踪线索的习惯,倒是跟伊万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