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云的话音如巨石坠入寒潭,余波仍在三人心中震荡。
去河源。
寻息壤。
慕容澈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独孤云没有同行。
他只是站在铁桥的尽头,枯槁的身影在血月下像一座沉默的墓碑,目送着那张小小的羊皮筏子调转方向,逆流而上。
黄河水浑浊得不见底,卷着泥沙,土腥与铁锈混合的陈腐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几欲作呕。
那张载着他们渡过煞气漩涡的羊皮筏子,此刻成了唯一的舟。
筏子行进得异常艰难,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每前进一寸,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澈哥……这玩意儿靠谱吗?”马子墨紧紧抓着筏子边缘,嘴唇都冻得发紫,说话直哆嗦,“我怎么感觉它随时要散架?”
慕容澈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浑浊的水流,腰间的罗盘散发出温热,仿佛在与这滔滔黄河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角力。
“它承载的不是重量,是巫祝的愿力。”
“愿力?”马子墨一愣,“愿力还能当船使?”
“闭嘴。”叶清瑶手按剑柄,警惕地扫视着每一寸水面,声音清冷,“省点力气。”
话音刚落,水流忽然变得平缓。
一种死寂的平缓。
前一秒还汹涌奔腾的河水,下一秒竟像是凝固了,连流淌的声音都消失了。
羊皮筏子就这么诡异地停在了河中央。
马子墨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慕容澈的目光骤然一凝。
筏子前方的水域,一个巨大的阴影正迅速上浮,搅动着河底的淤泥,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黑色旋涡。
哗啦!
一颗狰狞的头颅破水而出,水珠像黑色的弹丸般四溅。
那不是蛇。
它的头顶生着肉冠,下颌长着触须,分明是一条即将化龙的巨蟒。
它通体漆黑,每一片鳞甲都大如门板,上面并非天然的纹路,而是一枚枚扭曲的符文,篆刻着最怨毒的诅咒。
那些符文像是活的,在鳞片上缓缓蠕动,散发出肉眼可见的黑气。
马子墨指着那怪物,牙齿疯狂打颤:“那……那是什么玩意儿?长鳞的泥鳅成精了?!”
“地脉浊气凝结的凶物。”慕容澈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它冲我来的。”
巨蟒显然也发现了目标,张开血盆大口,腥臭的狂风几乎要将人的魂魄吹散。它的目标不是筏子,而是慕容澈腰间那枚正在发热的巫祝罗盘。
叶清瑶动了。
没有丝毫犹豫,她足尖在颠簸的筏子上一踏,身形如一缕青烟掠过水面。
“铮——”
腰间的崆峒剑自行出鞘,清越的剑鸣穿透了死寂,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白练。
剑锋精准地掠过巨蟒的脖颈。
噗嗤——
滚烫的蟒血喷涌而出,带着一股硫磺般的灼热气息。
巨大的蟒首脱离身躯,重重砸入黄河,激起滔天水浪。
失去头颅的蟒身在河中疯狂翻滚搅动,将浑浊的河水搅得如同沸腾。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黑色的血液并未立刻被河水稀释。
它们在水面上蠕动,纠缠,竟汇聚成一幅幅流动的血色地图。
一座倾颓的白塔。
一口幽深的古井。
一座空无一人的戏台。
正是兰州城中,那些流传着诡异传说的凶地。
三人的视线,死死钉在那片由血构成的地图上,河风吹过,带来刺骨的寒意。
慕容澈盯着那些血色画面,瞳孔缩成了针尖。
“宇文宿渊……”
他低声开口,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不是炸开了一个封印。”
“他是点燃了整座兰州城的火药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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