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 第211章 白塔血月 渡川舟的速度,已经撕碎了叶清瑶对“快”这个字的一切认知。 没有风。 没有声音。 视野里的一切都被暴力地拉扯、涂抹,化作一片混沌的色彩洪流。 唯有天际尽头那张可怖的巨脸,像一颗钉死在世界画布上的图钉,是这片扭曲中唯一不变的坐标。 时间被蒸发,空间被折叠。 或许只是一次呼吸。 又或许,已过去了百年。 嗡——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震颤,舟身骤然凝固。 所有的动能凭空消失,没有半点惯性。 乌篷小舟就这么以一种漠视万物法则的姿态,静静悬停在兰州城的上空。 腥。 浓郁到仿佛已经凝成实质的血腥气,夹杂着泥土的腐臭与河水的湿冷,化作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三人的喉咙。 那味道是活的,疯狂地钻进鼻腔,烧灼着气管,直冲天灵盖。 叶清瑶胃里猛地一抽,死死捂住嘴,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干呕声。 马子墨那张永远挂着三分戏谑、七分懒散的脸,此刻血色尽褪,一片惨白。 他的嘴唇哆嗦着,想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却彻底失败了。 “这……这他娘的是……” 他喉结剧烈滚动,后面的话却像是被眼前的景象生生碾碎,再也吐不出来。 兰州。 这里,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一座城。 它是一处刚刚举行完邪神祭祀的古老祭坛。 一轮血月,并非高悬于天,而是如同一颗巨大的、跳动着的血色心脏,死死贴在白塔山的山巅。 惨白的山体被那不祥的血光浸透,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紫红,仿佛在无声地哀嚎。 一道道狰狞的裂缝,如同这垂死巨人的伤口,从山脚蔓延至塔顶,不断向外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那是凝如实质的地脉煞气,所过之处,万物生机皆被吞噬。 山下,那条奔腾了千年的黄河,死了。 浑浊的河水早已停止东流,转而倒灌回涌。 在白塔山脚下,形成一个巨大得令人头皮发麻的漩涡。 漩涡的中心,是纯粹的、吞噬光线的黑暗,仿佛地狱张开了它的食道,要将这片天地都拖入九幽。 视线越过那恐怖的漩涡,落在横跨黄河的铁桥上。 百年铁桥犹在。 但桥头那四尊镇压水脉的青石神兽,却活了过来。 它们在哭。 石雕的眼眶里,正不断涌出暗红色的粘稠液体,顺着布满尘土的兽身蜿蜒流下,留下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其中一尊面朝漩涡的镇水兽,嘴巴大张,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咆哮。 哗啦。 一团被河水浸泡得发黑发涨的东西,从它口中滑落,伴随着一声令人作呕的闷响,掉在桥面上。 那是一张卷起的羊皮筏子。 是百年前,那些试图以血肉之躯填补河底缺口的黄河船工,留在世间最后的痕迹。 慕容澈的目光,终于从那轮搏动的血月上移开,落在了那张羊皮筏子上。 他足尖在船头轻轻一点。 整个人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瞬息之间,已悄然落在黄河铁桥之上。 他就站在那尊流着血泪的镇水兽前。 俯身。 修长的手指,捻起了那张被岁月与河水浸透的羊皮。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与这末日景象格格不入的从容。 羊皮在他手中缓缓展开。 一行以鲜血写就、早已干涸成黑褐色的字迹,暴露在血色的月光之下。 地脉已断。 龙气将绝。 喜欢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请大家收藏:()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2章 守塔人秘辛 那行血字,像一条干涸的毒蛇,盘踞在羊皮之上。 每一个字,都透着彻骨的绝望。 慕容澈的手指微微收紧,粗糙的羊皮边缘硌着指腹。 他没有回头。 身后的乌篷小舟上,叶清瑶与马子墨的呼吸声,被黄河漩涡的轰鸣彻底吞没。 但慕容澈能感觉到他们的视线,两道目光,一道惊惧,一道茫然,死死钉在他的背影上。 风停了。 连那腥臭的血风都仿佛凝固在此刻。 一道苍老、沙哑,仿佛被山石磨砺了千百年的声音,自白塔山巅幽幽传来。 “你来晚了。” 这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漩涡的巨响,直接灌入三人耳中。 叶清瑶与马子墨浑身一僵,猛地抬头望向山顶。 那轮搏动的血月之下,白塔之巅,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他身形枯槁,满头白发在不祥的血光中乱舞,像一丛濒死的枯草。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与整座垂死的白塔山融为一体。 慕容澈缓缓转身,将手中的羊皮卷起,目光平静地迎向山巅那道身影。 山巅的老者,也正俯瞰着他。 两道目光在半空中交汇,无形的气机碰撞,竟让周遭凝如实质的煞气都为之微微一荡。 下一瞬,那白发老者已然出现在铁桥的另一端。 他没有动作。 他就那么凭空出现,仿佛从始至终就站在那里。 他离得很近。 近到可以看清他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每一道都像是兰州城的地图。 近到可以看清他眼中的浑浊,那不是衰老,而是承载了太多岁月与死亡的死寂。 他的视线,越过慕容澈的肩膀,落在他手中的羊皮筏上。 “这是他们最后的声音。” 老者的声音里没有半分情绪。 马子墨强撑着胆气,与叶清瑶一同跃下小舟,落在慕容澈身后。 “你……你是谁?” 他颤声问道。 白发老者没有看他,目光始终锁在慕容澈身上,准确地说,是锁在他腰间的罗盘上。 那枚古朴的八卦罗盘,此刻正微微发热。 老者缓缓抬起手,露出了自己腰间悬挂的一件物事。 那是一块黄玉。 玉石被雕琢成一枚小巧的印章,上面同样刻着繁复的八卦纹路。 它与慕容澈罗盘中心的材质、纹路,竟一模一样。 “这是息壤。” 老者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地解释。 “大禹治水,定九州,于九处地脉节点埋下神物,名曰‘九州息壤’,用以镇压水眼,梳理龙气。” “白塔山这根镇魂柱,其核心,便是其中之一。” 他的话音很慢,却像一记记重锤,砸在三人心头。 叶清瑶的脸色瞬间变得比马子墨还要苍白。 大禹治水?九州息壤? 这些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字眼,此刻却以一种最残酷的方式,化为眼前的现实。 慕容澈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腰间的罗盘,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你……” “你的血脉,是守护这根镇魂柱的巫祝后裔。” 老者直接打断了他,一字一句,揭开了尘封的历史。 “只有巫祝之血,才能催动息壤,感知地脉。” “我叫独孤云,是这一代的守塔人。” 独孤云的目光终于从罗盘上移开,望向那道狰狞的、不断冒着黑气的山体裂缝。 他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 “一个月前,宇文宿渊来了。” “他用你们玄门所谓的现代科技,炸开了塔底的封印。” “被镇压了数千年的地脉之灵残魂……” 独孤云闭上眼睛,干瘪的嘴唇颤抖着。 “出来了。” 喜欢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请大家收藏:()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3章 黄河溯源 独孤云的话音如巨石坠入寒潭,余波仍在三人心中震荡。 去河源。 寻息壤。 慕容澈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独孤云没有同行。 他只是站在铁桥的尽头,枯槁的身影在血月下像一座沉默的墓碑,目送着那张小小的羊皮筏子调转方向,逆流而上。 黄河水浑浊得不见底,卷着泥沙,土腥与铁锈混合的陈腐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几欲作呕。 那张载着他们渡过煞气漩涡的羊皮筏子,此刻成了唯一的舟。 筏子行进得异常艰难,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每前进一寸,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澈哥……这玩意儿靠谱吗?”马子墨紧紧抓着筏子边缘,嘴唇都冻得发紫,说话直哆嗦,“我怎么感觉它随时要散架?” 慕容澈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浑浊的水流,腰间的罗盘散发出温热,仿佛在与这滔滔黄河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角力。 “它承载的不是重量,是巫祝的愿力。” “愿力?”马子墨一愣,“愿力还能当船使?” “闭嘴。”叶清瑶手按剑柄,警惕地扫视着每一寸水面,声音清冷,“省点力气。” 话音刚落,水流忽然变得平缓。 一种死寂的平缓。 前一秒还汹涌奔腾的河水,下一秒竟像是凝固了,连流淌的声音都消失了。 羊皮筏子就这么诡异地停在了河中央。 马子墨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慕容澈的目光骤然一凝。 筏子前方的水域,一个巨大的阴影正迅速上浮,搅动着河底的淤泥,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黑色旋涡。 哗啦! 一颗狰狞的头颅破水而出,水珠像黑色的弹丸般四溅。 那不是蛇。 它的头顶生着肉冠,下颌长着触须,分明是一条即将化龙的巨蟒。 它通体漆黑,每一片鳞甲都大如门板,上面并非天然的纹路,而是一枚枚扭曲的符文,篆刻着最怨毒的诅咒。 那些符文像是活的,在鳞片上缓缓蠕动,散发出肉眼可见的黑气。 马子墨指着那怪物,牙齿疯狂打颤:“那……那是什么玩意儿?长鳞的泥鳅成精了?!” “地脉浊气凝结的凶物。”慕容澈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它冲我来的。” 巨蟒显然也发现了目标,张开血盆大口,腥臭的狂风几乎要将人的魂魄吹散。它的目标不是筏子,而是慕容澈腰间那枚正在发热的巫祝罗盘。 叶清瑶动了。 没有丝毫犹豫,她足尖在颠簸的筏子上一踏,身形如一缕青烟掠过水面。 “铮——” 腰间的崆峒剑自行出鞘,清越的剑鸣穿透了死寂,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白练。 剑锋精准地掠过巨蟒的脖颈。 噗嗤—— 滚烫的蟒血喷涌而出,带着一股硫磺般的灼热气息。 巨大的蟒首脱离身躯,重重砸入黄河,激起滔天水浪。 失去头颅的蟒身在河中疯狂翻滚搅动,将浑浊的河水搅得如同沸腾。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黑色的血液并未立刻被河水稀释。 它们在水面上蠕动,纠缠,竟汇聚成一幅幅流动的血色地图。 一座倾颓的白塔。 一口幽深的古井。 一座空无一人的戏台。 正是兰州城中,那些流传着诡异传说的凶地。 三人的视线,死死钉在那片由血构成的地图上,河风吹过,带来刺骨的寒意。 慕容澈盯着那些血色画面,瞳孔缩成了针尖。 “宇文宿渊……” 他低声开口,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不是炸开了一个封印。” “他是点燃了整座兰州城的火药桶。” 喜欢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请大家收藏:()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4章 息壤迷踪 血色地图在浑浊的河水中缓缓消散,最后一点猩红被黄河吞没,仿佛从未出现过。 滔滔水声重新灌入耳膜。 羊皮筏子却不再颠簸,反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平稳而迅速地逆流而上。 “澈哥,咱们这是……去哪儿?” 马子墨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他不敢再看河面,生怕再冒出什么怪物。 慕容澈没有回头。 他腰间的巫祝罗盘烫得惊人,那股热量隔着衣物,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 罗盘上的指针不再旋转,而是死死地指向黄河的上游,那个传说中的源头。 “河源。”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叶清瑶的剑早已归鞘,她默不作声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平复着刚才那一剑带来的真气消耗。 筏子行进的速度越来越快。 两岸的景物飞速倒退,从荒芜的戈壁滩涂,变成了陡峭的峡谷绝壁。 水流声渐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古老的寂静。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还有一种类似于金属的冰冷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筏子冲入一个巨大的洞窟。 光线骤然暗淡。 这里是黄河的尽头,也是源头。 一处被山体包裹的巨大地下空间。 没有奔腾的河水,只有一片死寂的深潭,水面平滑如镜,倒映着洞顶垂下的钟乳石,幽暗而深邃。 潭水中央,是一座圆形的石台。 羊皮筏子仿佛完成了使命,无声地靠在石台边缘,不再动弹。 慕容澈率先踏上石台。 脚下的触感并非坚硬的岩石,而是一层厚厚的、湿滑的淤泥。 他腰间的罗盘在此刻发出了嗡嗡的低鸣,热度达到了顶峰。 他的目光越过脚下的淤泥,投向石台的正中心。 那里,一截断裂的石柱斜斜地插在泥沙里,表面被层层叠叠的泥垢包裹,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镇魂柱。 哪怕只剩一截碎片,那股镇压万物的沉重气息,依旧让人心头发闷。 “这地方……也太瘆人了。” 马子墨跟在后面,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仿佛脚下不是淤泥,而是无数张开的嘴。 叶清瑶的视线没有停留在石柱上。 她环顾着四周的洞壁。 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篆文。 字迹深邃,笔画扭曲,像是用巨人的指甲硬生生抓挠出来的。 慕容澈走到石壁前。 他伸出手,指腹拂过那些冰冷的刻痕,将上面的泥沙抹去。 一行字迹清晰地显露出来。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以血祭息。” 他念出声,声音在空旷的洞窟里激起微弱的回响。 他的指尖继续下移。 “以魂镇灵。” 马子墨听不懂这八个字,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慕容澈声音里那股瞬间凝固的寒意。 “什么意思?” 慕容澈没有回答。 他缓缓收回手,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巫祝罗盘的烙印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个滚烫的红色印记。 唤醒息壤,需要祭品。 镇压凶灵,需要灵魂。 这个祭坛等待的不是某个过路的倒霉蛋。 它等待的,是巫祝的血脉。 喜欢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请大家收藏:()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5章 血祭觉醒 洞窟内死一般的寂静被慕容澈沉重的呼吸声打破。 那八个字如同冰锥,狠狠扎进他的脑海。 巫祝的血脉,就是开启此地的钥匙。 也是镇压此地的祭品。 马子墨看着慕容澈陡然苍白的侧脸,心脏不受控制地缩紧。 “澈哥,这上面写的啥玩意儿?神神叨叨的。” 慕容澈没有理会他。 他缓缓抬起左手,掌心那枚巫祝罗盘烙下的印记,滚烫得像一块活炭。 原来这才是罗盘将他引来此地的真正目的。 不是寻宝。 是索命。 他眼底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宿命般的平静。 叶清瑶察觉到了他气息的变化,上前一步,手已经按住了剑柄。 “慕容澈?”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探寻。 慕容澈终于动了。 他从腰间的一个皮囊里,摸出了一柄造型古朴的青铜小刀。 刀刃上布满了锈迹,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锋锐。 他没有丝毫犹豫,右手握刀,对着自己的左掌心,狠狠划下。 嗤。 一道血口瞬间绽开。 殷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出,滴落。 “澈哥你疯了!” 马子墨失声惊叫,想冲上去却被叶清瑶一把拦住。 鲜血没有落在石台上。 它们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直直地渗入脚下那片厚重黏腻的淤泥之中。 一滴。 两滴。 嗡—— 一声悠远绵长的轰鸣从地底深处传来。 整个洞窟都随之震动。 慕容澈腰间的巫祝罗盘在此刻停止了发烫,彻底沉寂。 脚下的淤泥开始剧烈翻涌,如同沸腾的开水。 那片平滑如镜的深潭,水面中央毫无征兆地拱起一个巨大的漩涡。 一个由水流凝聚而成的庞大虚影,缓缓从潭水中升起。 那虚影高达数十丈,头戴平天冠,身披玄色水纹袍,面目威严,却带着一股化不开的怨气与悲凉。 祂的目光,穿透了无尽的黑暗,精准地锁定在慕容澈身上。 “尔等……终究还是来了。” 声音不似人言,仿佛是黄河万古的涛声与无数冤魂的哀嚎混合在一起,震得人耳膜刺痛,神魂欲裂。 “背信弃义之徒!” “为何要骗我!” 那声音里的质问与愤怒,几乎要将整个地下空间掀翻。 马子墨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面无人色。 叶清瑶也祭出了长剑,护在身前,神情凝重到了极点。 慕容澈任由掌心的血流淌,他抬头直视着那巨大的水神虚影,眼神没有半分退缩。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从洞窟的阴影角落里幽幽响起。 “祂不是水神。”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那震耳欲聋的咆哮。 三人猛地转头。 只见石壁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身影缓缓站起。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的古代戎甲,仿佛已在此地枯坐了千年,与岩石融为一体。 他的出现,连那愤怒的水神虚影都为之一滞。 老者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一双浑浊的眼睛,悲悯地望着潭中央那截断裂的镇魂柱。 “你们都错了。” “这里镇压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黄河水神。” 他缓缓开口,道出一个被尘封了千年的真相。 “此地乃是陇原地脉之灵的根系所在,其本体,曾是守护这片土地的通天巨树。” “秦人北筑长城,利斧所至,斩断了巨树与大地的所有连接。” “神木失其根,灵性不存,怨气丛生,日积月累,终化煞灵。” 老者指向那尊愤怒的虚影。 “而这所谓的镇魂柱……”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嘲讽与悲哀。 “不过是后人无知,在这巨大的伤口上,打入了一根永世不得愈合的铁钉。” “名为镇压,实则,是延续了数千年的酷刑。” 喜欢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请大家收藏:()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6章 水神试炼 老者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敲在众人心头。 那所谓的酷刑论,让水神虚影的咆哮停歇了。 祂那由水流构成的巨大面孔上,威严被一种更深沉的悲恸所取代。 千万年的怨恨,原来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误会。 千万年的镇压,竟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凌迟。 虚影的目光再次投向慕容澈,那目光里不再只有纯粹的愤怒,而是掺杂了审视、悲凉,以及一丝不容置喙的决绝。 “背信弃义,乃是尔等人类之根性。” “今日,我便让你亲眼看看,这片土地上,曾上演过多少因果循环。” “你若能勘破这万千罪业而不迷失,我便予你想要的答案。” “若你沉沦其中……” 祂没有说下去。 那未尽之言,却比任何诅咒都更令人心寒。 话音落下的瞬间,慕容澈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 叶清瑶的惊呼,马子墨的叫喊,都像是被拉扯变形的声线,迅速远去。 洞窟的石壁化作流淌的墨色,潭水倒灌苍穹,老者与断裂的镇魂柱一同碎裂成光影。 一种无法抗拒的剥离感攫住了他的神魂。 他的身体还站在原地,左手的鲜血仍在滴落,眼神却已然空洞。 而在叶清瑶与马子墨的眼中,慕容澈只是身形微微一晃,便如石雕般定住了。 “澈哥!” 马子墨刚要上前,一股阴冷到骨子里的寒风,猛地从洞窟深处的黑暗中席卷而出。 那风里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腐臭与血腥。 “小心!” 叶清瑶一把将马子墨拽到身后,手中长剑横于胸前,剑身嗡鸣,散发出淡淡清光。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悉悉索索的摩擦声,不似活物,更像是无数骨骼在岩壁上爬行。 一双又一双猩红的眼眸,在阴影里亮起。 它们密密麻麻,数量之多,几乎要将整个洞窟的黑暗点燃。 紧接着,一具具拼凑而成的人形邪祟,从黑暗中蹒跚走出。 它们有的长着兽类的头颅,有的肢体扭曲反折,身上穿着残破的铠甲,甲胄上赫然刻着一个“宇文”的古篆字。 宇文宿渊的军队。 它们的目标不是任何人,而是慕容澈脚下那片正在吸收他鲜血的淤泥。 那片被称为息壤祭坛的根基。 “清瑶姐,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马子墨牙齿打颤,却还是从怀里摸出了一叠黄符。 叶清瑶神情冷肃。 “守住祭坛,守住他。” 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长剑却已挽起一个剑花,凌厉的剑气将最先扑上来的几只邪祟斩得粉碎。 …… 意识下坠。 无尽的下坠。 当慕容澈再次恢复感知时,刺骨的寒意已经被一种湿冷的阴风取代。 眼前不再是幽暗的洞窟。 灰败的天空下,是一座荒凉的村落。 凋敝的土坯房,枯死的歪脖子树,处处透着一股死气。 唯独村口一户人家,门前竟挂起了两盏惨白的灯笼。 风吹过,灯笼摇曳,上面用朱砂写就的“囍”字,像是用血画上去的,分外刺眼。 一阵唢呐声幽幽传来,那调子不成曲,不成调,像是垂死之人的哀泣。 慕容澈发现自己是透明的。 他想伸出手,却直接穿过了一根廊柱。 他成了这片天地间的一个看客,一个无法干涉过去的幽魂。 院门被推开。 几个面色蜡黄的村民,抬着一顶简陋的纸轿走了出来。 轿子后面,跟着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孩。 她身形瘦弱,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空洞麻木,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她的双手被红绳反绑在身后。 一个中年妇人紧紧跟在她身旁,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低声劝慰。 “妞儿啊,别怪爹娘心狠。” “张家说了,只要你肯嫁过去,和你那早夭的哥哥配个阴婚,就给咱家二十石粮食。” “有了这粮食,你弟弟妹妹们才能活下去啊。” 女孩没有反应,只是任由他们将自己推向那顶诡异的纸轿。 慕容澈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看到女孩被塞进轿子的瞬间,一缕几乎微不可查的怨气,从她心底升起,如同黑色的烟丝,无声无息地沉入脚下干裂的土地之中。 那怨气,流入了大地深处,汇入了某个沉睡了千年的巨大伤口。 喜欢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请大家收藏:()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7章 息壤归位 幻象如水墨画般在他眼前晕开,又层层叠叠地压下。 村落的悲剧只是一个开始。 画面流转。 战争,瘟疫,饥荒。 金戈铁马踏碎了田埂,流离失所的哭喊声撕裂了长夜。 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在每一个寒冬上演。 无数的悲鸣与绝望,都化作同样的黑色烟丝,源源不绝地汇入那片土地。 慕容澈终于明白。 这片大地病了。 它的伤口,并非天成,而是千百年来,无数生灵的怨与恨,日积月累,腐蚀而成。 而他,以及他的先祖,正是这伤口上最深的一道刻痕。 征服,占有,镇压。 他们以为自己是大地的主人,却从未想过,脚下的土地,也有着自己的记忆与脉搏。 当他试图用自己的血去献祭,去强行索取息壤的力量时,不过是在重复祖先的傲慢与掠夺。 他胸口一窒,仿佛那片土地的每一次抽搐,都牵动着他的心脉。 一种前所未有的刺痛感,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 不是镇压,不是索取。 是共生。 是偿还。 当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时,周围的幻象开始剥落。 灰败的天空与荒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深的水域。 水面平静无波,倒映着他虚幻的魂体。 一道苍老而温和的意念,在水中回响,直接贯入他的脑海。 “你,想明白了?” 慕容澈没有回答,只是朝着这片无垠的水域,深深地弯下了腰。 这一拜,不是为了求得力量,而是发自内心的忏悔。 “我愿以我之血,赎我先祖之罪。” 他的声音在魂体中震荡,带着从未有过的决然。 “我愿以我之骨,填补地脉之伤。” “我愿以我之魂,安抚此间万灵。” “不求宽恕,只求共生。” 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那道意念沉默了许久,似乎在审视他灵魂的每一寸角落。 最终,一声悠长的叹息响起。 “善。” 一团散发着温润土黄色光晕的泥土,从水域深处缓缓升起,悬浮在慕容澈的魂体面前。 它不再是之前那片吸食鲜血的污浊淤泥,而是散发着初生般纯净气息的真正息壤。 幻象如潮水般退去。 慕容澈猛地睁开双眼,刺骨的寒意与浓郁的血腥味重新包裹了他。 洞窟内,叶清瑶的呼吸已经有些紊乱,她白色的衣裙上溅满了黑色的邪祟脓血。 马子墨更是狼狈,半边身子都被一只邪祟的利爪划开,鲜血淋漓,却依旧死死地挡在祭坛前。 周围的邪祟悍不畏死,一波接着一波地涌上。 慕容澈站起身。 他没有去看那些邪祟,目光落在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 意念一动,那团在幻象中得到、纯净无暇的息壤,便悄然出现在他掌中。 “走!” 他低喝一声,拉起摇摇欲坠的马子墨,另一只手抓住叶清瑶的手腕,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冲出了洞窟。 白塔山。 山体剧烈地震颤着,无数碎石从峰顶滚落。 山腰那根巨大的镇魂柱上,一道狰狞的裂缝正在不断扩大,丝丝缕缕的黑气从缝隙中喷涌而出,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 慕容澈三人刚一落地,马子墨就忍不住喷出一口血。 “澈哥……这玩意儿快撑不住了!” 慕容澈没有废话,径直走到镇魂柱前。 他伸出手,将掌心那团散发着温润光泽的息壤,轻轻按在了那道狰狞的裂缝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纯净的息壤仿佛拥有生命,主动融入了裂缝之中,将那些外泄的黑气尽数吸收。 紧接着,整根镇魂柱猛地一震。 一道道温润的土黄色光芒,以裂缝为中心,迅速蔓延至整个塔身。 光芒所及,山体的震颤缓缓平息。 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煞气,也被这股柔和的力量暂时压制了下去。 喜欢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请大家收藏:()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8章 宇文宿渊现身 刚被压下的煞气尚未散尽。 山巅的风却突兀地停了。 空气像是凝固的油脂,堵住口鼻,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阻力。 一道不属于此地的阴影,毫无征兆地笼罩下来,将镇魂柱温润的土黄光晕彻底吞没。 马子墨猛地抬头,浑浊的视线里映出一个缓步走来的人影。 那人一身黑袍,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手里托着一块残破的青铜日晷。 他的脚步很轻,踩在碎石上,却发出沉闷如鼓的心跳声。 咚。 咚。 每一步都像重锤,精准地砸在马子墨胸口的伤处,让他痛得眼前发黑。 “妈的……真是冤家路窄。”马子墨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牵动伤口,疼得他直抽凉气。 “宇文宿渊。” 慕容澈的声音很低,像寒冬里冻结的冰。 来人正是宇文宿渊。 他停在十步之外,目光轻飘飘地越过狼狈的马子墨和持剑戒备的叶清瑶,最终落在慕容澈身上。 他笑了,那笑容里是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太迟了,慕容澈。” “你以为靠这一点点东西,就能弥补你慕容家几百年的债?” 话音刚落,宇文宿渊的身后,空气猛然扭曲。 一道巨大而模糊的轮廓缓缓浮现,那是一张脸,一张由无数痛苦哀嚎的面孔与破碎山石拼凑而成的狰狞脸庞。 地脉之灵。 它不再是慕容澈在幻象中所见的温和意念,而是被彻底污染、只剩下无尽怨毒的凶相。 它无声地咆哮,整座白塔山随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脚下的地面开始细密地开裂。 宇文宿渊对此视若无睹,他摊开了另一只手。 九块大小不一的镇魂柱碎片,静静地悬浮在他的掌心之上。 每一块碎片都被浓郁如墨的浊气紧紧包裹,黑色的纹路像恶毒的血管般在其中搏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除了你手上那一块,其余的,都在这里了。” 宇文宿渊的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展示自己的藏品。 “可惜啊,它们现在,已经不喜欢纯净的东西了。” “它们更喜欢我。” 慕容澈的心脏骤然一停。 他掌心那块刚刚融入镇魂柱的息壤,仿佛感受到了同源的污秽,开始剧烈地颤动。 镇魂柱上刚刚愈合的裂缝周围,土黄色的光芒正在被一股无形的黑暗迅速吞噬。 宇文宿渊很欣赏慕容澈脸上褪去的血色,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 他慢条斯理地举起了手中的青铜日晷。 那残破的器物上,刻度与符文瞬间亮起,投射下一片血月般的阴影。 阴影精准地笼罩了整根镇魂柱。 “轰——隆——!” 白塔山不再是震颤。 是崩裂! 地动山摇,无数道深不见底的裂谷从山脚向上疯狂蔓延,像是大地张开了吞噬一切的巨口。 叶清瑶一把拽住险些掉进裂缝的马子墨,飞身后退。 刚刚被息壤之力修复的镇魂柱,在血月阴影的照射下,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鸣。 土黄色的光晕彻底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那九块被污染的碎片所散发出的、令人绝望的纯粹漆黑。 黑光冲天而起,与宇文宿渊身后那张巨脸融为一体。 镇魂柱,彻底魔化了。 喜欢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请大家收藏:()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9章 最后的钥匙 山崩地裂。 尖锐的碎石从崖壁剥落,混杂着泥土,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叶清瑶的剑锋在摇晃的地面上划出一道深痕,勉强稳住身形。 她身侧的马子墨咳出一口血,半跪在地,视线已经被崩塌的尘埃彻底模糊。 绝望,如同这漫天坠落的土石,将所有生机掩埋。 宇文宿渊欣赏着这末日般的景象,嘴角的笑意冰冷又满足。 他身后那张由怨念汇聚的巨脸,正贪婪地吸食着整座山脉的生命力。 镇魂柱的魔化已成定局。 慕容澈的呼吸几乎停滞,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每一次收缩都带来窒息般的痛楚。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却异常洪亮的声音,穿透了山崩的轰鸣。 “竖子,安敢!” 声音来自山巅。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 只见白塔山最高处,那处因崩塌而变得岌岌可危的岩角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穿灰色布衣的老者,须发皆白,身形枯槁,却站得如同山岳般沉稳。 狂风卷起他的衣袍,飞沙走石却近不了他身前三尺。 宇文宿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独孤云!”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惊疑与杀意。 “你这老不死的,竟然还活着!” 被称为独孤云的老者,并未理会宇文宿渊的叫嚣。 他的目光平静而悲悯,扫过被魔气侵蚀的镇魂柱,扫过哀嚎的大地,最终落在了慕容澈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沉重的交托。 “看好了,慕容家的后生。” 独孤云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他抬起干瘦的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力波动,也没有绚烂的光影。 他只是缓缓地,将手掌按在了自己胸口。 噗。 一声轻响。 他的胸膛竟被自己的手掌毫无阻碍地穿透。 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汩汩流下,却未滴落,而是在空中化作一道道燃烧的血色符文。 “以我残躯,为阵。” “以我神魂,为眼。” “启!” 最后一个字落下,独孤云的身体猛地爆开。 没有血肉横飞。 他整个人化作了一片璀璨到极致的金色光雨,冲天而起,又骤然洒下。 光雨触及地面,一道比白塔山更恢弘、更古老的阵图瞬间亮起。 金色的线条以山巅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疯狂蔓延,勾勒出山川河流的轮廓,仿佛将整个九州的缩影烙印在了这片崩坏的土地上。 九州阵眼。 嗡—— 阵图成型的刹那,一股浩瀚无匹的力量冲刷而出,强行扼住了白塔山崩塌的势头。 正在疯狂开裂的地面被金光焊死。 冲天的魔气被硬生生压了回去。 宇文宿渊身后那张巨脸发出无声的尖啸,被这股力量冲击得模糊不清。 “老疯子!” 宇文宿渊怒吼,眼中的镇定彻底被暴怒取代。 他没想到,独孤云竟然用自己的性命,强行启动了白塔山下隐藏的最终防御。 光雨散尽。 一枚小巧的、用红绳穿着的土黄色配饰,从独孤云消失的地方悠悠飘落,精准地悬停在慕容澈的面前。 那是一块息壤。 却比慕容澈之前得到的那块,更加纯粹,更加富有生命的气息。 独孤云最后的意念,随着配饰一同传来。 “真正的钥匙,是所有守护者的信念。” 信念。 慕容澈伸出手,指尖颤抖地触碰到那枚配饰。 温润的触感传来,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驱散了刺骨的寒意与绝望。 他紧紧握住配饰。 就是此刻。 他腰间那枚古朴的罗盘突然自行飞出,悬浮于他胸前。 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发出一阵阵清越的嗡鸣。 紧接着,飞天图腾、玄鹤羽、佛骨舍利……一件件他历经艰险收集而来的信物,不受控制地从他怀中飞出,环绕着罗盘与息壤配饰,高速旋转。 每一件物品都亮起了独属于自己的光晕。 图腾的赤红。 鹤羽的玄青。 舍利的圣白。 最后,所有光芒都汇聚到了息壤配饰之上。 配饰光芒大放,投射在慕容澈身前的地面。 空间开始扭曲。 一个深邃、稳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漩涡状通道,凭空出现。 通道的另一头,是大地最深沉、最原始的核心。 地脉核心的入口,开了。 喜欢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请大家收藏:()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0章 地脉核心 漩涡的吸力柔和却不容抗拒。 慕容澈一步踏入,周遭的轰鸣与金光瞬间被剥离。 世界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眼前是一片无垠的黑暗,脚下却并非虚空,而是温润厚实的土地。 空气粘稠得几乎可以咀嚼,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泥土与远古草木的沉重芬芳。 一道低沉的,仿佛来自大地心跳的脉动,从四面八方传来,与他自己的心跳形成了共鸣。 紧随他身后的宇文宿渊,环顾这片奇异的空间,脸上浮现出贪婪的狂热。 “地脉核心……果然在这里。” 他的话音未落,前方的黑暗中,一点柔和的金光亮起。 那光芒迅速扩大,驱散了深沉的黑暗,显露出地脉核心的真正面貌。 一棵树。 一棵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庞大的巨树。 它的树冠触碰不到洞穴的穹顶,因为这穹顶本就是它虬结的根系。 无数粗壮的根须穿透岩层,如一条条发光的巨龙,将整个陇原大地串联在一起。 树干的纹理古老而深邃,流淌着淡金色的汁液,散发出磅礴的生命气息。 这棵树,就是地脉之灵的本体。 慕容澈的视线,却被树干上那些狰狞的伤口死死钉住。 一根根破碎的镇魂柱碎片,被强行钉入树体,黑色的魔气如附骨之疽,从伤口处不断渗出,污染着金色的树液。 每一处伤口,都在无声地哭泣。 “多么完美的造物。” 宇文宿渊发出满足的叹息。 “可惜,它马上就要属于我了。” 他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残影,直扑巨树的树心。 那里有一个最大、最深的创口,正是之前镇魂柱主柱的位置。 慕容澈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横剑阻拦。 剑锋撕裂空气,却只斩断了一道虚影。 宇文宿渊的速度快得超出了常理,他绕开了慕容澈的截杀,手中紧握着那块从巨脸中剥离的、被彻底污染的镇魂柱碎片。 那碎片上,黑气缭绕,发出令人作呕的尖啸。 “结束了!” 宇文宿渊脸上露出扭曲的狂喜,将那块污秽的碎片,狠狠按向树干中心的巨大创口。 噗嗤。 利器入肉的声音。 碎片整个嵌入了树心。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 下一刻,地脉核心那如同心跳的脉动,戛然而止。 自那块碎片开始,蛛网般的黑色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至巨树的每一寸躯体。 流淌的金色树液瞬间转为墨汁般的漆黑,散发出腐烂的恶臭。 整棵巨树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死寂的、不祥的黑暗。 咔嚓……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接连响起。 巨树那些原本充满生机的枝干,开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扭曲、变形。 光滑的树皮上长出倒刺,嫩绿的叶片枯萎脱落,取而代之的,是从枝丫末端伸出的、五指分明的鬼手。 无数只鬼手。 它们痉挛着张开,指甲锋利如刀,在空中胡乱抓挠,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哈哈……哈哈哈哈!” 宇文宿渊站在黑化的巨树前,张开双臂,享受着这毁灭性的力量。 “感受到了吗?这绝望!这凋零!” 他猛地回头,猩红的目光锁定慕容澈。 “很快,整个陇原,都将回归混沌!” 话音落下,那无数只鬼手仿佛得到了指令,齐刷刷地调转方向,尖锐的指甲对准了这片空间里唯一的光源——慕容澈。 终局之战,一触即发。 喜欢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请大家收藏:()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1章 历史残影 万千鬼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四面八方向着慕容澈攒刺而来。 那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由纯粹的怨念与诅咒凝聚成的实体。 慕容澈眼神沉静如冰,手中长剑挥洒,清冷的剑光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叮叮当当。 指甲与剑锋碰撞,溅起阵阵黑色的火星,刺鼻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每一击都沉重无比,仿佛撞击的不是枯枝,而是一座座山峦。 宇文宿渊站在远处,带着一种病态的愉悦,欣赏着这场围杀。 “没用的。” “你斩断的,只是它的指甲。” “而它的力量,源源不绝。” 就在此时,整个空间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洞穴的边界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被水浸湿的画卷。 远方,传来古代战马的悲怆嘶鸣,却又与现代列车的刺耳鸣笛重叠交织。 一队身披残破玄甲的先秦骑士,眼窝里跳动着幽绿的鬼火,从扭曲的黑暗中踏步而出。 他们身边,一列高速列车的幻影无声驶过,透明的车窗里,映出一张张麻木空洞的现代人面孔。 头顶的根系穹顶,竟开始飘落彩带与伎乐天人。 那是敦煌壁画中的飞天,她们身姿曼妙,神情悲悯,却围绕着黑化的巨树,跳着僵硬而诡异的舞蹈。 下一秒,一颗冰冷的航天卫星幻影,拖着不祥的红色信号灯,蛮横地撞散了飞天的队列,循着固定的轨道,环绕巨树旋转。 过去与现在,神圣与科技,在这一刻,以一种荒诞而恐怖的方式,被强行缝合在一起。 这些,都是沉淀在陇原大地深处的记忆残影。 宇文宿渊张开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是极致的陶醉。 “听到了吗?这片土地的哀嚎。”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一处翻涌着血色雾气的虚空。 “第一道祭品——冤魂渡口!” 地面瞬间化为一片泥泞的滩涂,一条涌动着黑色淤泥的冥河奔腾而过。 河里,沉浮着数不清的残破盔甲、断裂的旗帜,还有无数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他们是历代战死沙场的冤魂,被困于此,永世不得超生。 黑色的巨树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野兽,无数根须兴奋地刺入那片虚幻的冥河之中,大口吞噬着那浓郁到化不开的怨念。 树干上,一个紧闭的黑色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裂开。 一朵完全由绝望构成的恶之花,缓缓绽放。 花瓣漆黑如墨,边缘锋利,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从花蕊中生出,死死缠绕住花身。 随着恶之花的盛开,那些围攻慕容澈的鬼手,指甲变得更加尖锐,动作也愈发迅猛狂暴。 慕容澈的剑网瞬间压力倍增,虎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宇文宿渊的狂笑声在空间里回荡。 “再来!五行巷的污染!” 另一侧的空间,景象再次变换。 高耸的烟囱幻影林立,向天空喷吐着浓稠的黑烟。 狭窄的巷道里,污水横流,地上堆满了散发着恶臭的工业废料。 几个瘦骨嶙峋的孩子,蜷缩在墙角,发出痛苦的咳嗽,他们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滚烫的刀片。 那种无声的、慢性死亡的绝望,比战场的瞬间惨烈,更加阴冷刺骨。 巨树的根须再次探出,将这片充满了病痛与绝望的记忆吞噬殆尽。 第二朵缠绕着锁链的恶之花,在另一根枝干上怒放。 “哈哈哈哈!” 宇文宿渊的力量节节攀升,他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慕容澈。 “你的守护,毫无意义。” “人类的罪孽,就是我最好的养料!” 话音未落,先秦骑士的幻影与现代列车的幻影轰然相撞,爆发出无声的能量冲击。 骑士的长戈刺穿了车窗,而列车则将战马碾得粉碎。 空中的卫星射出一道数据流构成的光束,精准地击中了一名飞天的额头,后者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化作光点消散。 整个地脉核心,变成了一场跨越千年的罪孽狂欢。 所有残影的力量,都被黑树吸收,最终,尽数汇入那铺天盖地的鬼手之中。 鬼手之上,竟开始浮现出破碎的甲片、污浊的油渍、病态的斑点。 它们,正在吞噬历史。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压力,如天塌地陷般,朝着慕容澈当头压下。 喜欢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请大家收藏:()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2章 守护者集结 剑网支离破碎。 鬼手的指甲已经嵌入慕容澈的血肉,污浊的油渍与病态的斑点顺着伤口,试图钻入他的经脉。 虎口的剧痛麻痹了整条手臂,长剑的哀鸣微弱得快要听不见。 宇文宿渊的狂笑还在变调、升高,享受着猎物最后的挣扎。 慕容澈的眼神却在这一刻沉静下来,没有绝望,反倒是一种决绝的冰冷。 他松开握剑的右手,任由鬼手撕开更深的伤口,左手却闪电般探入怀中。 一枚巴掌大小的古朴罗盘被他取出。 罗盘通体泛着青铜的冷光,天心十道的位置,却是一片混沌的漆黑。 没有丝毫犹豫,慕uno澈将淌血的右手猛地按在罗盘中央。 鲜血瞬间被吸入那片混沌,整个罗盘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 一道无形的波纹,无视了空间的封锁,朝着四面八方悍然扩散。 宇文宿渊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死死盯着那枚罗盘,猩红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惊疑。 “不可能!” “此地早已被地脉记忆隔绝,任何讯号都传不出去!” 回应他的,是空间的剧烈震荡。 一道裂缝被蛮横地撕开,肃杀的佛光裹挟着雪域高原的冷风,骤然涌入。 一名身穿藏地服饰的冷峻男子踏空而出,他眉心一颗硕大的苯教天珠,正散发着镇压一切邪祟的威严。 “甘南,南宫孤影,奉盟主令前来。” 话音未落,另一侧的天空,被炽热的金属洪流洞穿。 一台充满了敦煌飞天壁画风格的机甲幻影降临,流畅的线条下,是冰冷的炮口与利刃。 机甲的驾驶舱内,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嘴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敦煌,东方景渊,总算赶上了。” 紧接着,地面涌起七彩的流沙,凝聚成一个身姿曼妙的西域女子,她赤着双足,眼眸如同张掖的丹霞地貌,变幻莫测。 “张掖,安吉尔,参见盟主。” 最后,一声清越的琴音破空而来。 那琴音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所过之处,连翻涌的冥河都平缓了刹那。 一名青衫书生抱着古琴,缓缓走来,气质温润如玉。 “武威,苏青弦,来迟了。” 四位守护者,从四个方向,将那株通天彻地的黑色巨树,隐隐包围。 他们看清了此地的惨状,也看清了被鬼手围困的慕容澈,每个人的脸上都覆上了一层寒霜。 宇文宿渊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 “也好,就让你们成为这棵神树的新养料!” 南宫孤影面无表情,直接催动了眉心的天珠。 天珠爆发出纯白的光柱,如同一柄神圣的长矛,直刺向那朵由“冤魂渡口”催生出的恶之花。 东方景渊的飞天机甲双臂展开,无数微型飞天无人机如蜂群般射出,环绕着第二朵恶之花,形成一个由琴音构成的绞杀阵。 那是贤孝之音,此刻却化作了无形的利刃。 安吉尔双手合十,脚下的土地中,无数棱角分明的彩色晶石破土而出,疯狂生长,缠向巨树的树干。 他们的攻击,精准而致命,分别对准了不同的恶之花。 一时间,圣洁的佛光、科技的光束、肃杀的琴音与大地的力量,同时爆发。 那两朵刚刚绽放的恶之花,在强大的镇邪之力下,漆黑的花瓣开始萎缩,缠绕其上的铁链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断裂声。 然而,宇文宿渊的脸上,却重新浮现出狰狞的狂笑。 “没用的!” “你们脚下的,是陇原千年沉淀的罪孽!” 黑色的巨树猛地一震。 那条虚幻的冥河与工业废水的幻影,竟被树根从虚空中彻底抽出,化作两条黑色的能量洪流,灌入树干。 树灵,被彻底激怒了。 刺向恶之花的天珠光柱,瞬间被一股浓郁到极致的怨念污染,纯白被染成肮脏的灰黑,反噬向南宫孤影。 南宫孤影闷哼一声,眉心的天珠竟出现一道裂痕。 东方景渊的飞天机甲被无数从树干上凭空生出的锈蚀铁链死死缠住,机甲表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能量读数急速下降。 苏青弦的琴音被更尖锐的哀嚎与哭号淹没,化作靡靡魔音,反向冲击他的心神。 他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喷在了琴弦之上。 安吉尔召唤的晶石,则被一股污秽的力量迅速侵蚀,斑斓的色彩褪去,化作脆弱的黑炭,寸寸崩裂。 仅仅一个照面,四位实力强悍的守护者,竟同时受挫。 他们陷入了比慕容澈更加凶险的苦战。 喜欢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请大家收藏:()丝路诡途:甘肃探灵笔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