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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暴怒后的失控

作者:不造叫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大部分光线,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樟脑和旧布料的味道。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震得韩品眼前发黑。一具滚烫的身体死死压了上来,铁钳般的手掌攥住他的双腕,狠狠按在他头顶的墙壁上。


    黑暗中,秦挚的呼吸粗重灼热,夹杂着烟草的辛辣气息,尽数喷在韩品敏感的颈侧皮肤上。


    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亮得惊人的眼睛,像锁定猎物的野兽,死死锁住他。


    “装得挺像啊,嫂子?”秦挚嘲讽的低语在狭窄的空间里撞击着韩品的耳膜,“白天在爸妈面前,演那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演得开心吗?嗯?”


    他低下头,滚烫的唇几乎擦过韩品冰凉的耳廓,气息灼人,“怎么不继续演了?这里没观众了,你的阿蔚也不在。”


    韩品急促地喘息着,最初的惊惶过后,那双清亮的眼眸在黑暗中反而平静下来,他没有挣扎,只是微微偏过头,试图避开那过于灼热的气息,神色没有半分慌乱,反而挑衅地笑笑:“放开我,秦挚,你想做什么?让所有人都听见吗?”


    “听见?”秦挚发出一声短促的低笑,攥着他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听见正好,让他们都看看,他们眼里温顺懂事的未来大嫂,背地里是个什么货色!”


    他的另一只手突然探下,狠狠掐住了韩品睡袍下纤细而柔韧的腰肢,指尖隔着薄薄的丝质布料,快要嵌进他皮肉里,“一个月……韩品,才一个月!你就能躺到我哥床上去?你就这么贱?!”


    腰间传来的剧痛让韩品闷哼出声,身体本能地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但他没有求饶,反而在痛楚中抬起眼,直直撞进秦挚燃烧着怒火的眼底。


    黑暗中,他的唇角竟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又像淬了剧毒的罂粟。


    “呵。”一声极轻的嗤笑从韩品喉咙里逸出,热气拂过秦挚脸颊,“那你现在这样……算什么?”


    他低哑的嗓音像含着钩子,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秦挚紧绷的神经上:“深更半夜,把嫂子堵在这里……”


    他仰起头,在秦挚面前露出脆弱的喉结线条,“是想……教我怎么当嫂子吗?”


    最后几个字,伴随着他几声若有似无的暧昧喘息,像羽毛搔刮着秦挚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轰!秦挚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韩品这近乎勾引的挑衅下,彻底崩断。


    滔天的怒火瞬间被另一种更原始暴烈的**点燃。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惩罚似的,狠狠咬上韩品近在咫尺的唇瓣。


    那不是吻,是撕咬,是攻城略地,是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的占有和标记,铁锈般的血腥味逐渐在两人交缠的唇齿间弥漫开来。


    韩品身体一僵,随即开始挣扎,膝盖毫不犹豫地顶向秦挚的腹部,被秦挚早有预料地用大腿死死压住,攥着韩品手腕的力量大得快要捏碎他的骨头。


    这场无声的角力在狭窄黑暗的空间里激烈地进行着,rou体撞击墙壁发出沉闷的声响,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闷哼交织。


    混乱中,秦挚的手顺着韩品挣扎扭动的腰线,探入松散的睡袍下摆,掌心触碰到那紧实光滑的皮肤,点燃了更凶猛的火焰。


    他用力揉捏着,仿佛是在惩罚韩品的不听话,所过之处激起韩品身体一阵阵无法抑制的战栗。


    “唔……”韩品所有的挣扎被秦挚更凶狠的吻堵了回去,化作破碎的呜咽。


    抵抗的力道在滚烫的唇舌和那只侵略性的手掌下,一点点被瓦解,韩品在秦挚的手底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就在这意乱情迷的边缘,一丝极淡的冷冽香气,猝不及防地刺入秦挚混乱的感官。


    熟悉的栀子花香,是韩品洗发水的味道,还是分手前,他惯用的那款。


    这个认知化成了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秦挚被**和怒火填满的混沌脑海。他所有的动作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气息而骤然僵住。


    他松开了对韩品唇舌的钳制,他急促地喘息着,死死盯着眼前这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


    韩品的唇被蹂躏得红肿,甚至破了一小块皮,渗着血丝,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糜艳的色泽。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蒙着一层生理性的水汽,眼尾泛着薄红,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整个人透出一种被狠狠摧折过的脆弱感。


    可秦挚掐在韩品腰间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指节深深陷进皮肉里,像是要把他揉碎在自己怀里。


    “栀子花?你还用这个?”他锐利的眼神试图从韩品那双水汽氤氲的眸子里找出任何一丝旧情的证据,“装给谁看?在我哥面前也装得这么纯情?也喷着这个味道去勾引他吗?”


    韩品蹙眉,**迅速沉静下去,眸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


    他避开了秦挚咄咄逼人的视线,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放手,秦挚,别让我觉得你更恶心。”


    “恶心?”秦挚像是被这个词彻底激怒,低吼出声,“谁更恶心?一边当着我哥的未婚妻,一边深更半夜穿着睡袍到处晃荡?韩品,你骨子里就是贱!离不开男人是不是?离了我,就迫不及待地爬上我哥的床?”


    他松开掐在韩品腰间的手,转而狠狠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面对自己,目光凶狠地扫过他红肿破皮的唇:“这味道,我哥也闻过吗?他也这么亲过你?也碰过你这里吗?”


    他的拇指带着恶意,重重碾过韩品唇上的伤口。


    韩品吃痛地吸了口气,没有回答,用力地甩了甩头,试图挣开下巴的钳制:“滚开!”


    就在这时,过道外的走廊里传来一声轻响,好像是隔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是秦蔚温和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传了过来:“品品?是你吗?怎么还没睡?需要什么?”


    声音很近,仿佛就在几米之外。


    这声音如同兜头浇下的一盆冰水,让秦挚沸腾的血液瞬间冷却凝固。


    韩品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猛地用力,趁秦挚失神的刹那,狠狠甩开了下巴上的钳制。在秦蔚的脚步声似乎正朝着这边靠近时,韩品贴着秦挚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说道:


    “听到没?你哥来了……”他顿了顿,语调轻得像羽毛,却重重砸在秦挚心口,“秦挚,你确定……还要继续当这个……第三者吗?”


    “第三者”三个字,像三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秦挚的心脏。


    他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震,脸色在昏暗中变得铁青,攥紧的拳头指节发出咯咯的脆响。


    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韩品嘲弄又挑衅的脸,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可是秦蔚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过道口,甚至能听到他疑惑地“咦”了一声,似乎在寻找。


    韩品沉沉地看了秦挚最后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秦挚心头莫名一悸。下一秒,他猛地发力,狠狠推开了秦挚。


    力量之大,让猝不及防的秦挚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另一侧的墙壁上。


    韩品头也不回,像一道逃离地狱的幽魂,立马冲出了昏暗的过道,投入外面走廊相对明亮的光线中。


    他飞快地整理了一下被扯得凌乱的睡袍前襟,装着刚刚睡醒的样子,迎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阿蔚?我没事,刚有点渴,出来倒杯水。你怎么醒了?”


    “听到点动静,不放心。”秦蔚的脚步声停住了,“没事就好,快回房吧,夜里凉。”


    “嗯。”韩品低低应了一声,脚步声随着秦蔚一起,朝着主卧的方向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一声轻微的关门声里。


    狭小昏暗的过道里,只剩下秦挚一个人。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粗重的喘息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唇齿间还残留着韩品鲜血的味道,混合着那挥之不去的栀子花香,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掐住韩品时那柔韧腰肢的触感。


    可最后那句“第三者”,还有韩品嘲弄的眼神,和他奔向秦蔚时毫不犹豫的背影,像无数根烧红的银针,狠狠地扎进了秦挚的脑海。


    秦挚一拳砸在身旁的墙壁上,沉闷的撞击声在黑暗中回荡,指骨传来的剧痛无法抵消心口丝毫的剧痛。


    他阴鸷的眼神盯着韩品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


    几天后,秦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厚重的胡桃木门紧闭。


    秦挚靠坐在宽大的真皮转椅里,指尖夹着一支燃到一半的烟,袅袅升腾的烟雾模糊了他冷峻的侧脸轮廓。


    他的目光并未落在桌面上堆积的文件上,而是穿透缭绕的烟雾,落在办公室角落那面落地窗外。


    城市的天际线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有些灰暗压抑。


    那晚在老宅的激烈冲突,像一场高烧,短暂地烧掉了他所有的理智,只留下冰冷的余烬。


    韩品最后那句“第三者”和奔向秦蔚的背影,如同烙印灼烫着他的神经。


    “笃笃。”两声轻响,门被推开。


    助理林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秦总,您要的东西,安保部那边调出来了。”林锐将平板电脑放在秦挚的办公桌上,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几下,调出一个监控视频的播放界面。


    “按您说的,重点看了地下车库B区,韩先生专用车位附近的几个摄像头,还有……上周三下午三点左右,顶层总裁专属休息室的走廊。”


    秦挚掐灭了烟蒂,身体前倾,眼睛聚焦在平板屏幕上。屏幕的光映亮了他深邃的眼窝,里面翻涌着一种捕猎的专注。


    林锐点开了第一个视频片段,时间是三天前的傍晚,地下车库B区。


    画面里,韩品的黑色跑车缓缓驶入专用车位停下。


    驾驶座车门打开,穿着剪裁合体深灰色风衣的韩品走了出来。他身形挺拔,面容在车库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清冷俊美,步履从容。


    一切看起来都完美无缺,符合他秦家未来“长媳”的身份和气质。


    就在他绕过车头,走向电梯间的途中,监控镜头捕捉到了一个细微的举动。


    韩品插在风衣口袋里的右手,似乎无意识地动了一下。


    他的指尖在口袋边缘的位置,好像在反复地摩挲着一个东西。那个动作很隐蔽,带着一种焦躁的、有点神经质的频率,与他表面从容的姿态形成了诡异的割裂感。


    秦挚按下暂停键,将画面放大。


    高清的监控像素下,韩品风衣口袋边缘的布料,因为里面物品的形状和手指反复的按压、摩擦,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凸起和褶皱。


    那东西……似乎不大,形状不规则。


    秦挚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一个荒谬又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了出来,瞬间卷走了他所有的思绪。


    “下一个。”他嗓音异常沙哑。


    林锐立刻切换了视频。


    这次的画面是顶层总裁专属休息室外的走廊,时间是上周三下午三点十分。


    画面里,秦蔚穿着一身高定西装,刚从休息室走出来,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


    他身后,休息室的门被带上。


    几秒后,穿着浅色衬衫的韩品从电梯间方向走了过来。


    他脚步不快,脸上没什么表情,径直走向秦蔚刚刚出来的那间休息室门口。


    他抬起手刚要敲门,却在半空中顿住,视线落在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垃圾桶上。


    走廊里空无一人。


    韩品在门口停顿了大约五六秒,像是在做某种决定,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监控屏幕前的秦挚和林锐都感到意外的动作。


    他抬起左手手腕。


    手腕上,赫然是秦蔚在家族聚餐那晚当众送出的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


    铂金的表壳在走廊顶灯的照射下反射出冰冷昂贵的光泽。


    喊品手指搭在表扣上,轻轻一按,解开了表带,然后他手腕一翻,没有任何留恋地,将那块象征象征着“秦太太”身份的腕表,随意地丢进了那个垃圾桶里。


    “哐当”一声,那块价值连城的表,像一件无用的垃圾,消失在桶内。


    韩品从头到尾都没有低头看一眼,仿佛丢弃的不过是一张废纸。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像是解决掉了一个小小的麻烦,然后他转身,直接推开了休息室的门,走了进去。


    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监控画面到此结束。


    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唯有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低沉的嗡鸣。


    秦挚死死盯着已经定格的屏幕画面,画面里,是韩品丢弃腕表后转身离去的背影,决绝而冷漠。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无意识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秦总……”林锐小心翼翼地开口,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秦挚抬手制止了他,他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那晚过道里混乱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韩品在他身下挣扎时,腰肢扭动的触感,他睡袍下光滑微凉的皮肤……还有混乱中,他的指尖短暂地擦过韩品后腰偏上的位置,那里好像有什么?一个细小的,略微凸起的图案?


    当时被怒火和**冲昏了头脑,根本无暇细想。可现在,那个模糊的触感却异常清晰地浮现出来。


    好像是一个由数字组成的图案,一个日期?


    一个荒谬绝伦的猜测,如藤蔓般疯狂滋长,瞬间缠绕住秦挚的心脏,让他快要无法呼吸。


    难道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戏?


    一场演给他秦挚看的戏?!


    他“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激动的动作带倒了转椅,发出刺耳的声响。


    “备车!”他失控地吼叫,神情急迫,“去西山温泉!”


    他必须立刻见到韩品!就在此刻!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将他从这地狱般煎熬中彻底解脱,或者……彻底打入深渊的答案!


    西山温泉度假酒店,顶级私汤院落。


    氤氲的白色水汽中,韩品独自一人浸在池水中。


    水线漫过他白皙精瘦的胸膛,沾湿的黑发凌乱地贴在额角,水珠顺着他鬓边滑落,缓缓没入锁骨下方的水面。


    韩品仰头闭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细密的睫毛在蒸腾的热气中轻轻颤动,蒸腾的热气将他苍白的脸颊熏染出几分不正常的红晕。


    秦挚推开虚掩的庭院木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像一幅精心构图却又透着孤寂的画卷。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悄无声息地踏着鹅卵石小径,一步步走向温泉池。


    脚步声被水流声和风声掩盖,直到他的影子,将韩品笼罩其中。


    韩品好像有所察觉,紧闭的眼睫颤动了一下,倏然睁开。


    水汽氤氲中,那双清亮的眼眸撞上秦挚居高临下的目光,一丝惊惶迅速在韩品眼底扩散开来。


    他本能地身体后缩,激起一片水花。


    “你……”韩品的声音带着戒备和紧张,“你怎么进来的?”


    他下意识地抬手护在胸前,温泉水随着他的动作荡漾开细碎的波纹。


    秦挚站在池边,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庭院里昏黄的落地灯,面容隐在阴影里,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他死死盯着水中的韩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寸寸刮过韩品在水汽中显得格外脆弱的脸庞、肩颈……最终,落在他护在胸前的手臂上。


    “躲什么?心虚了?嫂子?”


    “嫂子”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充满了冰冷的讽刺。


    韩品护在胸前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迎向秦挚的目光,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秦挚,你够了!你到底想干什么?这里是私汤,请你立刻离开!”


    “离开?”秦挚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逼近一步,昂贵的皮鞋鞋尖几乎触到了温热的池水边缘。


    “我凭什么离开?”他微微俯身,牢牢锁住韩品水汽氤氲的眼睛,“我来找我哥的未婚妻,有问题吗?嫂子?”


    最后那个称呼,再次被他用那种刻意扭曲的腔调念出来,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韩品的神经。


    韩品的脸色在水汽的蒸腾下似乎更白了,嘴唇紧紧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


    他猛地别开脸,嗓音压抑不住的颤抖:“秦挚!你别太过分!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我是你哥……”


    “身份?”秦挚厉声打断他,被彻底点燃了暴怒,“我的身份?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又是什么身份?!”


    他猛地伸出手,隔着氤氲的水汽,一把攥住了韩品纤细冰冷的手腕。


    “啊!”韩品猝不及防,被他从水中拽起来,温泉水哗啦一声,大量水花溅起,泼湿了秦挚昂贵的西裤裤脚,也彻底暴露了韩品大半的身体。


    水珠顺着他光洁紧实的胸膛和纤细的腰线滚落。秦挚的目光带着灼热的温度,扫过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最终定格在韩品后腰的位置。


    那里,在滑落的水珠映衬下,一个暗色图案,像一个隐秘的烙印,静静地躺在韩品白皙的皮肤上。


    一个日期,一个由简约的线条组成的数字。


    正是一个月前,秦挚摔门而去,吼出“分手”的那天。


    他攥着韩品手腕的手指,因为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剧烈地颤抖着,指节发出咯咯的声响,差点要将那纤细的腕骨捏碎。


    “这是什么?!”秦挚嘶哑得如同困兽濒死的咆哮,将韩品更近地扯向自己,强迫他看清自己眼底翻涌的质问,“告诉我!韩品!这他妈是什么?!你告诉我啊!”


    他指着那个日期纹身,手指颤抖得厉害。


    温泉水顺着韩品湿透的黑发、脸颊、身体不断滑落,分不清是水还是别的什么。


    被秦挚死死攥住的手腕传来剧痛,身体因为被粗暴拖拽在空气中颤抖。后腰上那个隐秘的纹身暴露在秦挚狂怒的目光下,让韩品有种被剥光示众的羞耻和绝望。


    面对秦挚血红的眼睛,韩品脸上最后一丝强装的平静彻底碎裂。


    他忽然放弃了所有挣扎,身体软了下来,任由秦挚像抓着破败的玩偶一样攥着他。湿透的黑发黏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水珠不断滚落,滑过他毫无血色的唇。


    他扯动了一下嘴角,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破碎又绝望。


    “你看到了……又怎么样?”他抬起眼,那双清澈的眼眸此刻空洞得可怕,直直望进秦挚,“秦挚,你赢了,你看到你想要的了……”


    他歇斯底里的尖叫:“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就是分手那天!我就是忘不了!就是犯贱!满意了吗?!”


    “可那又怎么样?!”他猛地挣了一下被秦挚攥住的手腕,“秦挚,你看清楚!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是你哥的未婚妻!是你未来的嫂子!”他吼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用尽全身力气砸出,砸在秦挚脸上,也砸在自己早已鲜血淋漓的心口,“这个纹身它什么都改变不了!只会提醒我,我有多蠢!多可笑!”


    他剧烈地喘息着,水珠和泪水混杂在一起,从脸颊滑落,分不清彼此。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秦挚,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快意。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韩品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却又像毒蛇吐信,“好,我告诉你……”


    他湿漉漉的身体凑近秦挚,气息拂过秦挚耳廓,嗓音轻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字字诛心:


    “我是你哥的人,秦挚。从里到外……都是。”他微微侧过身,让那个耻辱的日期再次暴露在秦挚的视线里,唇角勾起一个近乎残忍的弧度,“这个纹身……只是提醒我,当初瞎了眼,选错了人。”


    “韩品!”一声暴怒的嘶吼从秦挚喉咙深处炸开。


    什么监控?什么纹身?什么狗屁的猜测和答案?在这一刻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只剩下眼前这个人,用最锋利的刀,最残忍的方式,一刀刀凌迟着他的韩品。


    秦挚猛地将韩品拽向自己,狠狠扣住了韩品纤细的后颈。


    “你再说一遍!”秦挚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韩品苍白破碎的脸,像濒死的野兽,“你是谁的?!”


    他不管不顾地低下头,带着惩罚和掠夺的意味,滚烫的唇碾上韩品那吐出恶毒话语的唇瓣。


    他要堵住它!撕碎它!用最原始的方式宣告他的所有权!哪怕同归于尽!


    “唔……”韩品在他怀里挣扎,绝望的泪水混合着温泉水滚落。


    就在两人快要失控时,“嘀——”,刺耳尖锐的汽车鸣笛声,划破了温泉庭院里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就在这院落厚重的木门之外,紧接着,是是钥匙急促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


    秦挚所有狂暴的动作,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而骤然僵住。


    他抬起头,血红的眼睛仿佛被惊醒的猛兽,射出凌厉地目光钉向那扇隔绝了内外的厚重木门。


    门锁在被强行打开。


    韩品也听到了他身体一僵,剧烈地挣扎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秦挚。


    “放开我!是他,他来了!”


    下一秒,木门被人从外面用巨大的力量撞开,砸在墙壁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刺目的车灯光柱如同审判的利剑,直直照射在温泉池边,光柱的中心,清晰地映照出两个贴在一起,浑身湿透的人影。


    秦挚高大的身影还维持着钳制韩品的姿态,一只手扣着他的后颈,另一只手攥着他的手腕,两人身体之间只隔着湿透的薄薄衣料。


    韩品则衣衫不整,脸色惨白如纸,脸上泪痕未干,眼中是未及褪去的惊惶和绝望。


    秦蔚脸上惯常的温和儒雅早已消失不见,镜片后的眼神冷得足以冻结一切,看着温泉池边纠缠的两人。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


    秦挚的手还扣在韩品的后颈上,能清晰地感受到指下皮肤慢慢变得一片冰凉。


    秦蔚没有动,他就那样站在门口,背对着车灯,面容隐藏在浓重的阴影里。


    终于,秦蔚动了。


    他一步一步地踏进了庭院,皮鞋踩在湿润的鹅卵石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脏上。


    他没有看秦挚,自始至终,视线只牢牢地锁在韩品惨白的脸上。


    一直走到距离温泉池边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秦蔚才停下脚步。


    “品品。”他唤着那个亲昵的名字,语调却毫无温度,“过来。”


    不是命令,却比任何命令都更具威慑力,像是掌控者对被掌控者的召唤。


    韩品几乎是用了全身残存的力气,决绝地挣开了秦挚扣着他的手。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湿透的身体在冰冷的夜风中瑟瑟发抖。


    他甚至没有勇气再看秦挚一眼,低着头,脚步慌乱地朝着秦蔚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奔了过去。


    “韩品!”秦挚冲着他痛苦的咆哮。


    可回应他的,只有韩品仓皇逃离的背影。


    秦蔚的目光,在韩品踉跄着扑到他身边的那一刻,才缓慢地从秦挚身上移开。


    他伸出手,宣告主权般的姿态,揽住了韩品的肩膀。那力道之大,快要将韩品单薄的身体嵌进自己怀里。


    他没有再看秦挚一眼,仿佛对方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而是贴上韩品湿漉漉的额角,用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警告。


    “看来,是我对你太纵容了,让你忘了……自己是谁的人。”他揽在韩品肩上的手,警告性地收紧了一下。


    韩品脸上恢复了死灰般的僵硬和顺从,他垂下头,湿透的黑发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秦蔚这才抬起眼,目光毫无温度地扫过秦挚那张因暴怒铁青的脸。


    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充满了**裸的嘲弄。


    秦蔚揽着怀中如木偶般僵硬的韩品,转身踏出了那扇被撞开的门。


    引擎的咆哮声响起,迅速扬长而去,消失在通往山下的黑暗里。


    庭院内,秦挚孤零零地站在池边,浑身湿透。他维持着被韩品挣脱开的姿势,一只手还虚悬在半空,仿佛要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了冰冷的空气,向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一周后,秦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总裁办公室内,秦国霖脸色铁青,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指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沈秀梅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疲惫,手帕被绞得不成样子。


    秦蔚站在办公桌前,依旧是那副沉稳从容的姿态,深色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沉重和一丝被冒犯的无奈,镜片后的目光沉稳地迎向父亲审视的视线。


    “爸,妈,事情就是这样。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事实摆在眼前。那天晚上在西山温泉,我临时赶过去,亲眼所见小挚他……”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仿佛难以启齿,叹了口气,“他对品品……做这种出格的事,品品受了很大的惊吓,这几天精神一直很差。”


    秦蔚一副痛心疾首地模样,而后将一份文件轻轻推到秦国霖面前:“这是品品名下一家设计工作室最近的财务状况,很不乐观,濒临破产边缘。可就在上周,小挚私人账户突然向这个工作室注入了大笔资金,远超其本身价值。”


    他抬起头,目光坦荡,“爸,我理解小挚对品品可能还有旧情,但这种时候,用这种方式,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威逼利诱,趁人之危。”


    秦国霖的目光扫过那份财务文件,又落到秦蔚脸上,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


    沈秀梅捂住了嘴,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泣:“小挚,他怎么能……品品可是……可是你哥的……”


    “够了!”秦国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一下,显然气得不轻,“这个混账东西!简直无法无天!丢尽了秦家的脸面!”


    他锐利如刀的目光射向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阴影里的秦挚。


    秦挚靠墙站着,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薄唇紧抿。


    从进来开始,他就一言不发,眼神沉郁 只静静地看着秦蔚的“表演”,看着父母脸上那越来越浓重的失望和愤怒。


    “秦挚!”秦国霖的声音带着雷霆之怒,“你给我解释清楚!温泉是怎么回事?这份注资又是怎么回事?你哥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对韩品……对未来的大嫂,都做了什么混账事?!”


    秦挚缓缓抬起眼,眼神平静得可怕。


    就在秦国霖的怒火要再次爆发时,他缓缓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停在秦蔚面前。


    “哥。”


    这个称呼,被他用一种怪异的腔调念出来,令人毛骨悚然。


    秦蔚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微微蹙眉,像是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弟弟:“小挚,事到如今,你还想说什么?事实……”


    “事实?”秦挚打断他,唇角讽刺地勾起,“事实就是……你演得真好。”


    他目光扫过父母惊愕不解的脸,最后又落回秦蔚骤然冷下来的脸上。


    “你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利用韩品工作室的困境,捏着他的软肋,逼他配合你演这场戏,演给我看,演给爸妈看。”


    秦蔚的脸色终于变了。


    “秦挚!你在胡说什么!你疯了是不是?!为了推卸责任,竟然污蔑我!”


    “污蔑?”秦挚发出一声短促的低笑,“爸,你看清楚,你看清楚你引以为傲的大儿子,背地里都做了什么!”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几下,然后将屏幕翻转,重重拍在秦国霖面前的桌面上。


    屏幕上是两段视频。


    第一段是温泉院落的监控画面,时间正是那晚冲突发生前。


    画面里,清晰地显示着秦蔚并非像他所说的“临时赶去”。他早就到了,他的车,在秦挚的车进入山庄后不到十分钟,就停在了山庄外围一个隐蔽的角落。


    他坐在车里,像是在等待什么。直到秦挚闯入韩品私汤院落很久之后,他才下车,然后撞开了那扇门。


    第二段是秦氏集团总部地下车库的监控,时间是更早之前。


    画面里,秦蔚的助理鬼鬼祟祟地靠近韩品那辆黑色跑车,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快速塞进了副驾驶未关严的车窗缝隙里。


    文件袋的样式和秦蔚作为“证据”指控秦挚的那份韩品工作室的财务报告,一模一样。


    铁证如山。


    “秦蔚!”秦国霖震怒,“这……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


    沈秀梅也惊呆了,手帕掉在地上都毫无察觉,只是捂着嘴,惊恐地看着眼前这颠覆认知的一幕。


    秦蔚脸上的所有血色在这一刻消失殆尽,那份精心维持的沉稳面具彻底碎裂,露出了底下从未有过的狼狈。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镜片后的眼神剧烈地闪烁着,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辩解,却在对上父亲那几乎要喷火的目光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解释?”秦挚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最后的审判。


    他收回手机,目光像淬了毒的冰凌,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种大仇得报的冰冷快意,死死钉在秦蔚那张失色的脸上:“哥,你精心导演的这出‘兄弟阋墙、强夺长嫂’的戏码,演砸了。”


    他微微扬起下巴,冷笑一声:“现在,该你滚出这场戏了。”


    枫林苑,顶层复式公寓。


    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阴沉的天光。


    韩品蜷缩在宽大的真皮沙发角落里,像一只被遗弃在暴风雨中的雏鸟。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领口被粗暴地扯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小片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


    黑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他紧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如脆弱的蝶翼,在眼下投下一小片的阴影,不住地颤抖着。


    他的双手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膝盖,指甲深深陷进手臂的皮肉里,留下几道刺目的红痕,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汲取一点点可怜的安全感。


    秦蔚摔门而去的震天巨响似乎还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连同他那最后一句恶毒的话语。


    “没用的废物!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你以为秦挚真会在乎你?他不过是咽不下被我抢走玩具的那口气!现在好了,全完了,你满意了?!”


    玩具……废物……


    这些尖锐的词语密密麻麻地扎进韩品的脑海,他用力地咬住下唇,直到尝到浓重的铁锈味,也无法阻止身体深处涌上来的寒冷和眩晕。


    心口的位置,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输掉了尊严,输掉了仅存的那点可笑的妄想,也输掉了……可能存在的最后一丝微弱的光。


    黑暗像粘稠的潮水,温柔又残忍地包裹上来,一点点吞噬着他的意识。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彻底沉入这片冰冷的虚无时,“砰”,公寓的大门发出巨响。


    紧接着,又是更加狂暴的一脚。


    “轰!”整扇大门像脆弱的纸板,轰然向内被踹开。


    来自走廊的光线瞬间涌入昏暗的客厅。


    逆着那强烈的光,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仿佛从地狱烈焰中挣脱而出的修罗,带着一身怒火闯了进来。


    秦挚剧烈地喘息着,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打湿,凌乱地贴在棱角分明的额角。


    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赤红一片,布满了骇人的血丝,疯狂地扫视着昏暗的客厅。


    当他的目光终于捕捉到蜷缩在沙发角落里的那个单薄身影时,所有的怒火在看到韩品那一刻,瞬间消散。


    “韩品!”他像一道黑色的飓风,冲到了沙发前。


    秦挚半跪下来,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急切和小心翼翼,想要触碰韩品,却又怕自己身上残留的暴戾气息再次惊扰到他。


    “韩品……”他哀求的嗓音放得极低,温柔得像每一个字都是从他滚烫的胸腔里硬生生挤出来,“看着我……是我……我是秦挚……”


    蜷缩的人影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和呼唤惊动了,韩品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他缓慢地抬起了头。


    凌乱的黑发下,露出的那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唇瓣被他自己咬破,渗着刺目的血珠。


    那双曾经清亮的眼眸,此刻空洞只剩下令人心碎的茫然。


    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秦挚,眼神却没有焦点,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更深的黑暗。


    “秦……挚……”他不确定地吐出两个字,眼神透着一丝梦呓般的恍惚。


    这眼神让秦挚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是我!是我!韩品!”秦挚再也控制不住地伸出手,避开了韩品手臂上那些刺目的抓痕,轻轻捧住了他冰凉的脸颊。掌心传来的触感让他心口又是一阵剧痛。


    他强迫韩品涣散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脸上:“别怕,韩品,看着我!是我!秦挚来了!没事了,没事了,都结束了!”


    他语无伦次,只想将眼前这个人从深渊里拉回来,“秦蔚那个混蛋,他再也不能伤害你了!我把他……把他彻底撕碎了!他完了!你听到了吗?韩品!他完了!”


    “结束了?”韩品喃喃地重复着,像一个迷失在黑暗中的孩子,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光线,却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都……结束了?”


    他目光茫然地扫过秦挚的脸,扫过他焦急的眼神,扫过他额角的汗珠,最终落在了秦挚开合地唇上。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彻底软了下去,卸掉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像一片失去了所有水分的枯叶,无声地滑落。


    “韩品!”秦挚惊恐地低吼一声,手忙脚乱地接住他软倒的身体。


    怀中的人轻得可怕,那闭上的眼睛,那无声滑落的姿态,是比任何哭喊都更令人心碎的放弃。


    他紧紧抱着怀里颤抖的身体,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如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他不能失去他!绝不能再失去他!


    秦挚崩溃的哭声压抑而破碎,卸下了所有伪装和骄傲,一遍遍在韩品耳边低吼。


    “回来,韩品,求你回来,没有你,这里……疼得要死了,求求你,韩品……”


    他滚烫的泪水像一把把重锤,终于狠狠砸开了韩品绝望心口。


    “唔。”一声微弱的呜咽,终于从韩品渗血的唇瓣间溢出。


    他紧闭的眼睫颤抖得更加厉害,眼角处,一滴晶莹的泪水,混着秦挚的泪水,在他苍白的脸颊上,蜿蜒出一道温热的水痕。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


    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失而复得的狂喜让秦挚再也无法抑制,小心翼翼地低下头,颤抖的唇轻轻印上了韩品沾满泪水的唇瓣。


    不再是撕咬,不再是惩罚,这是一个迟来的,充满爱意的吻。


    温柔而珍重,像对待一件珍爱的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吮吸着那混合着泪水和血渍的苦涩味道。


    韩品没有抗拒他破碎的呜咽被这个温柔的吻堵了回去,僵硬的身体也在这个充满爱怜的吻中,一点点软化下来。


    他闭上了眼睛,任由滚烫的泪水汹涌流淌,开始尝试着回应这个迟到了太久的吻。


    冰冷的指尖摸索着抬起,最终依赖地抓紧了秦挚胸前的衣襟,仿佛抓住了狂风暴雨中,唯一能救他的浮木。


    三个月后,城市中心一家纹身工作室。


    韩品安静地趴在柔软的黑色皮椅上,后背的肌肤在专业的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泽。


    他侧脸枕着自己的手臂,眼睛闭着,后腰那个小小的日期纹身,清晰地暴露在空气中。


    纹身师是一位气质沉静的年轻女人,她戴着无菌手套,手中的针尖落下,却不是覆盖,而是在那串日期周围,开始勾勒新的线条。


    秦挚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贪婪地凝视着韩品后背。


    每一次针尖落下带来的细微刺痛,都让韩品光滑的背部肌肉绷紧一下。


    每当这时,秦挚的心也会跟着微微一缩。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柔地拂开韩品颈后几缕汗湿的黑发,动作带着一种无言的安抚和心疼。


    韩品闭着眼,感受到颈后那温柔熟悉的触碰,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下来。


    时间在纹身机细微的嗡鸣声中静静流淌,当最后一针落下,纹身师停下机器,开始进行最后的清洁和护理时,秦挚才缓缓站起身。


    他走到纹身床边,半跪下来,目光与侧躺着的韩品平视。


    韩品也缓缓睁开了眼,那双曾经布满绝望的眼眸,此刻清澈了许多,仿佛被春雨洗过的天空,安静地看着他。


    秦挚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虔诚地抚过韩品后腰上那幅刚刚完成的图案。


    指尖下的皮肤温热,新生的荆棘与栀子花,覆盖着旧日的伤痕,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和生命力。


    他的目光从图案上缓缓上移,最终深深地望进韩品的眼底。在那清澈的眸子里,他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倒影。


    秦挚的唇角缓慢地向上扬起,滚烫的唇轻轻印在韩品光洁的额头上。


    这是一个极尽爱怜的吻。


    “疼吗?”他低声问,嗓音沙哑而温柔。


    韩品看着他盛满温柔笑意的眼睛,感受着额头上那温热而珍重的触碰,心口那个曾经空洞的位置,仿佛被温热的泉水一点点注满。


    他轻轻摇了摇头,低声开口:“不疼了。”


    秦挚的笑意更深,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稳稳地摊开在韩品面前。


    一个无声的邀请,一个等待确认的承诺。


    韩品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眼睫颤动了一下。


    几秒的静默后,他抬起自己微凉的手,坚定地将指尖放入秦挚温热的掌心。


    十指缓缓收拢,紧紧相扣。


    秦挚借着力道,将他小心地扶起。


    韩品站直身体,后腰新生的图案在灯光下微微发热,像一枚隐秘的勋章。


    秦挚没有松开手,反而握得更紧,牵着他,一步步走出这间弥散着墨水气息的房间。


    推开工作室厚重的玻璃门,午后明亮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瞬间拥抱了他们。


    巷子外,城市的喧嚣带着蓬勃的生命力涌入耳中。秦挚侧过头,阳光落在他深邃的眉眼,镀上一层暖金。


    他看着身边眯起眼适应光线的韩品,无名指在他紧扣的指根处,充满占有欲地摩挲了一下。


    “回家?”秦挚笑着问。


    韩品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被阳光刺得微微湿润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秦挚的影子。


    他用力回握了一下掌心那只温暖的手,唇角上扬的弧度加深,无声地点了点头。


    阳光穿过高楼缝隙,将两人紧扣的双手和并肩前行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喧嚣而温暖的城市街道上。


    韩品后腰处,荆棘缠绕着栀子花,在衣料下无声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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