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槐站在满是颜料的地板上,小心翼翼地寻找下一个落脚处,很难想象这竟然是孔令羽的家。
茶几和电视机被砸坏,墙壁地板上全是泼洒的颜料,唯一幸存下来的估计只有那座木制沙发。
孔令羽则是神色不悦地看着不知悔改的始作俑者。
那个陌生男人脸上没有一丝愧疚,有的只是不尽兴,趁孔令羽打电话的空这家伙还有心情朝方槐轻佻地吹口哨。
像一个溜街的小混混调戏乖学生一样,方槐心里感到一阵恶寒,别过头不去看那人。
方赫年则是坐在方槐旁边,一边看装修,一边啧啧感叹:“这得花多少钱啊。”
“这地板,这茶几,还有那副挂画,可是要不少钱呢。”
没一会儿,就来了一个面容严肃的男人将人带走了,临走前还朝屋内的方槐笑笑,方槐虽然觉得疑惑,但还是礼貌地回了个笑容。
“吓到你们了,他是我合作伙伴的弟弟,平时有些叛逆。”孔令羽看着满屋狼藉,扶额故作头疼地说:“还真是难办啊,这大过年的家里还被搞得乱七八糟的。”
方槐坐在沙发上,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孔令羽,心里狐疑,要不是孔令羽低着头看不清神态,他都快以为这家伙在笑了。
“学长,附近的酒店都被订满了,大过年的找上门清洁估计也没人愿意干。要不你去我们家住几天吧。”神经大条的方赫年探出头提议:“我爸妈也很欢迎你呢。”
孔令羽抬起头,目光落在方槐身上,似笑非笑地问:“那哥哥呢?哥哥欢迎我吗?”
黢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方槐,势必要得到答案才肯罢休,方槐没意见,他点点头:“欢迎。”
话音刚落,方母就打电话过来了,热情地邀请孔令羽去他家过年,方父也在旁边帮腔,孔令羽推辞一番,最终盛情难却,答应下来。
他语气愉悦地说:“那真是麻烦叔叔阿姨了。”
“好孩子,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就这么说定了。”
“赫年,方槐。”何丽君在电话那头喊道:“你们帮小孔收拾下家里,修完手机一起回来。”
“嗯,知道了。”兄弟俩异口同声地答应。
在帮忙收拾屋子的时候,方槐也觉得孔令羽出现后发生的事情,都挺戏剧化的,在方家“闹笑话”,好不容易回家,自己地的房子还被砸得面目全非。
他无奈地摇摇头,认真清扫玄关处的碎瓷片,身后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迈迈 。”
方槐将碎片倒进垃圾桶“嗯”了一声,但孔令羽依旧不依不挠地跟在他身后,喊着:“迈迈迈迈迈迈.....”
方槐气笑了,他将扫把归位,回头看着孔令羽,“做什么?”
灯光照在方槐白皙俊秀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透出淡淡的阴影,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透着平静。
孔令羽怔住了几秒,抱手倚门,借动作错开眼神,尾音拖长:“哥哥——”
方槐在孔令羽戏谑的眼神中低下头,好看的眉头微蹙,原本平静的眸子出现波动,他耸耸鼻子抬起头跟男人对视,“不是你自己提的吗?”
“嗯哼。”孔令羽侧头看到方槐的泛红的耳垂,忽然贴近方槐,附在他的耳边说:“那迈迈,不是听得很开心吗?”
“迈迈还装作跟我不熟,是想跟我撇清关系还是——”孔令羽停顿几秒,眼神变暗,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声音又低又轻,
“还是——你早把我忘了?”
滚烫的气息扑在方槐敏感的耳侧,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往后退几步,张了张嘴,心虚地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没忘。”
孔令羽挑眉,“好吧。”
方槐暗自松了口气,还没察觉到自己兜里的手机不见了。
直到看到孔令羽手上摆弄的手机,他才迟钝地摸摸衣兜,空的!
他伸手去拿手机,孔令羽却将手抬高,得意地晃晃,方槐在心里嫌弃孔令羽幼稚,还不忘将手机夺过来,放回兜里。
孔令羽立马变脸,眼神哀怨,“哥哥这是生气了?”
“再好的关系也会随着时间变淡吗?小时候你还会分玩偶爪子给我摸摸,现在......连看看你的手机都不成了。”
孔令羽这浓浓的绿茶味,就连扫楼梯的方赫年也闻到了,方赫年甩着抹布一脸好奇:“你们在聊《红楼梦》吗?”
方槐没忍住笑出声,孔令羽脸上的笑彻底僵住,他缓缓扭头,眼神不善地看了一眼方赫年,方赫年识趣地消失。
“孔令羽,你还是没变。”方槐笑着感叹:“真好啊。”
看到方槐在笑,孔令羽也没在意刚才的不悦了,他目光温柔地看着方槐,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我永远都不会变。”
又是这种眼神...方槐抬眸试图在孔令羽的眼中找到其他情绪,不是那么暧昧的情绪。
或许是方槐的眼睛太过干净纯粹,孔令羽迎着他的目光,露了怯。
喉结上下轻微滚动,孔令羽抬手遮住方槐的眼睛,别开脸,“别这么看我,我会以为 ...”方槐长长的睫毛轻扫过他的手心,引起一阵难耐的痒意,后半句话留在舌尖。他收回手,深深看了方槐一眼。
“孔令羽,你话还没有说完。”方槐说。
孔令羽拿起扫把,“下次再跟你说。”
方槐点点头:“嗯。”
在方槐的看不到的背后,孔令羽垂在身侧的手臂紧绷,流畅的肌肉线条延至手腕 ,苍白的皮肤薄薄的遮住凸显的青筋,宽大的手掌不甘地合拢握拳。他按耐住内心的躁动:再等等,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倘若被他的合作伙伴这一幕,他们肯定会怀疑眼前人到底是不是孔令羽?一向随心所欲的孔令羽竟然也会收敛。要知道在业内.....孔令羽被同行成为疯犬。
被他盯上,势必会咬下一块肉下来的疯犬。
此时被他们忌惮的疯犬正坐在车上阴阳怪气,再次趁方槐不注意,将他的手机拿在手里,说:“哥哥总是看手机,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还是有很重要的人要联系?”
“现在哥哥的手机被我拿着,那个人联系不上哥哥会不会着急呀?”
方槐伸手去夺手机,却被孔令羽轻松躲过,方槐靠着车门,语气透着无奈:“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怕错过朋友的消息。”
话音刚落,方槐隐约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他扭头看到身侧的男人,男人无辜地摊手。
两人过于自然,方赫年明显看到两人的变化。
忍不住疑惑问:“哥,你和学长之前是不是认识?”
方槐也没想瞒着方赫年,刚想回答,孔令羽就抢答,“当然认识,你哥是我捡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