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偲,调职文件已经下达到崇明省申舟市。”
男人面色苍白,瘦的有些不健康,唯有眼睛举世无双,眼底似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他张张嘴沙哑道:“知道了。”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过去!”办公桌后的人手伸出来抖落烟灰。
“放心,我能控制好自己。”沈偲微微一笑,捏紧手中的文件。
穿过走廊,办公室不算狭小,所属申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一大队,沈偲工位靠窗,是个舒服地。
“欢迎加入申舟市公安局。”带路的人伸出手。
沈偲伸出手说:“谢谢。”
正准备交握的手愣在原地,沈偲看出男警的迟疑主动握上:“我的手有特殊情况,不方便摘下手套”
“没事,沈顾问,我还有事先走了!”
只在办公室安静待了十分钟,门口杂乱的脚步声在打开门的那瞬间停滞。
“队长!干嘛堵着门啊!”少年感的声音又是一句惊呼:“你就是新来的?听说你是特管局来的!跟我说说呗,特管局是干嘛的?”
“董博,别瞎问!”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眼神审视着沈偲。
沈偲习惯性地挂上假笑:“好久不见,单尘。”
“队……队长?!沈顾问?你们认识?”董博满脸震惊,眼神在两人之间扫视。
“好久不见,现在不是叙旧时间,各回各位,都很闲吗?沈偲到我办公室来。”
原本还在看好戏的众人四下逃散,各自拿着材料在中间的长桌商量着写结案报告。
“你……高中毕业去了哪里?”单尘迟疑的开口
“秘密,单队放心,我现在不喜欢你了,就把我当作普通朋友吧!”沈偲咳嗽两声,脸上晕染出不正常的红晕。
“不好意思,当初是我疏离了你,没想到再见是十年后。”
“不说了,合作愉快,单队长”沈偲不想再提起以前,便岔开话题。
“合作愉快!”
电话铃声来的刚刚好,单尘还想说什么,最后只能作罢挥手示意沈偲出去。
门打开,六个脑袋从下到上依次排列,这可不是恐怖片,是刑侦一队偷听的专属姿势。
“沈顾问,老大没有为难你吧?这办公室隔音太好了,啥也听不见。”
“嘘,温饶,你不要命啦?办公室门开着呢你就蛐蛐!”董博给了温饶一个爆炒栗子。
“嘶,没看队长在打电话吗?小博子你下手真狠。”温饶摸头,让开道。
“你们好,我叫沈偲,是新来的顾问。”
“我们都知道啦!欢迎加入我们!”几人兴奋的拉着沈偲商量着结案报告。
日落西山,沈偲搭乘公交车,晚风悠闲拂面,本想着眯一会。
“各位老铁,我现在可是处于北山水库,平常不会有人来这里!”
“这次我和钓友的口号是!永不空军!各位给个小星星支持一下吧!”
北山水库的风景极其不错,但是这里禁止垂钓!直播间的两人时不时的捂住口鼻,而面前的鱼竿风平浪静,连水波都没有。
“各位别急啊!马上就来货了!瞧,这不是动了吗!”其中一个人将摄像头对准浮标,佯装着与鱼拉扯。
“这鱼可真不小啊!”那人猛的一拉,只是一个破钱包。
坐在前面的人嗤笑出声:“我当有多厉害呢!钓上来个破包,还不如我去呢!”
家在云苏城,离市局不远,是一处老小区,外表破败不堪,内里才刚翻修,还算新。
里面东西简单,沈偲蹙眉,打算洗完澡直接躺床上。
半夜暴雨骤降,李辞刚应酬完,支付完代驾的费用,晃晃悠悠的朝家走去,雨水混淆视线,他越发看不清路。
“哪里来的破雨,挡老子的路,家里那个臭婆娘连送伞都不会!”李辞叫骂着,绿化带闪出黑影,衣角滴落泥水,在靠近李辞那刻,捂住他的嘴,大雨冲刷殆尽拖拽的痕迹,两人消失在小道上。
“唉?刚刚那个人呢?这个醉鬼跑这么快?”年轻保安晃晃手电筒
“你就别管了,你新来的不知道,他脾气可不太好。”中年保安示意年轻保安朝左边走回到平常巡逻走的路线。
凌晨三点,本该熟睡的时间,节奏舒缓的铃声陡然响起,沈偲无意识紧握床单,下一秒重金属风格音乐炸的人七荤八素。
“喂?谁啊?”
手机传来单尘不容拒绝的声音“沈顾问,紧急情况,麻烦你立即过来北山水库这边。”
“是!”沈偲套上轻便衣服,打开手机打车。
俗话说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沈偲安安稳稳的到达北山脚下。
雨水渐渐停息,沈偲快步走近封锁区。
“你是沈顾问吧?我是许开泽,单队长让我来接你。”
两人没有过多废话,径直往里走,只听见温柔女声:“死者颈部血管与气管同时被割开,初步断定是血液涌入气管造成的窒息性死亡。”
“另外伤口创缘很不整齐,且伴有表皮剥脱,具体信息回去解剖过后再说。”
“好,辛苦了。”单尘点点头。
“队长,我把沈顾问带过来了。”许开泽还没走近,两只手便挥舞个不停。
单尘嗯一声转头吩咐道:“沈偲,你先四处看看。”
下雨,在很大的程度上能够消除很多痕迹,再想寻找到线索简直是难上加难,沈偲没有随意乱晃径直走向死者尸体,摘下手套,指尖触碰到旁边弯折的小草。
时间滞缓直至向后倒去,又在匆匆几个画面后停滞。
雨水冲刷着北山水库的每处土地,一个人急匆匆的拖着一个垃圾箱路过小草,被碾压过后的小草弯曲着,就像是在舔舐伤口
沈偲咽下喉咙间的甜腥味,又摸了摸小草。
“沈顾问干啥呢这是?”许开泽摸不着头脑,看见沈偲的动作想也没想直接问出声。
“在和他说话……”
许开泽寒毛倒立,连忙退出警戒线:“谁?”
“逗你玩的,队里其他人呢?”沈偲戴上手套,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
“吓死我了,跟着副队去对面了,同一个报警人说在对面看见疑似手臂的东西,正好我们离的近,就去看看。”
“知道了,我们去别处看看。”
【是雨夜啊!为什么总是下雨呢?这一次的雨夜又与上一次有什么不同呢?】
“啪……”单尘一纸资料甩到桌上:“都别发呆了,还有事情要做。”
“死者名为李辞,28岁,死亡时间大概是23:00——24:00,任职于盛鸿集团……赵其南你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单尘紧皱眉头,杂乱无章的线索的确让人心烦。
“是!死者被分开抛尸,以那条手臂为中心,挖掘出另外几份人体组织,死状凄惨。另外在抛尸点并无钱包等随身物品,由此可见凶手可能将钱包与尸体分开处理。”
“死者身份对比出结果了吗?”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对比出结果了,是半年前打伤农民工的王复,倒是和昨晚的死者有些联系。”门边倚这位穿白大褂的女人,眼底淡淡的黑青,眉间有掩盖不住的疲惫。
赵其南接过资料,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分发一份。
温饶坐的比较远,资料没接住还被砸到头,装作若无其事的翻看资料:“原来这李辞就是上一次盛鸿集团推出的替罪羊啊!”
单尘见沈偲低头沉思,抛出问题:“沈顾问,你有什么想法?”
“王复案的报案人是不是钓到一个钱包?”
“是,里面证件是王复的。”
“王复我更偏向于仇杀,而李辞是谋杀。但是两起都是一个目的——为财。”
“我同意沈顾问对王复的猜测,但是李辞……”
董博气喘吁吁停在门口:“各位,两位死者衣服上的泥土分析报告出来了!北山水库并不是第一现场!”
“徐姐……”董博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女人,有些不好意思。
“小董博,你还真是每次看见我都害羞呢!”女人打着趣儿离开。
一个小时的会议,没有半分废话。
“其南,你带着董博和温饶去调查王复案。”
“是!”
“其他人跟我走!”
云苏城小区的绿化也需要进行维护修剪,黑色布料挂在矮灌木丛上飘荡,隐约可见上面血迹斑驳。年老的工人拿起布料,只以为是哪家人扔的垃圾掉出来,没有任何疑惑,直接扔进垃圾箱。
“现在的人啊!到处乱扔垃圾!”
几人随着年轻保安向里走,沈偲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摘下手套触碰灌木丛。
周围的一切变慢……再慢……直至向后回溯……
那阵雨下的格外大,那人的雨衣能够很好的融入夜色,手起刀落脖颈处喷出的血,滚烫的冒着热气,那人倒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后撤一段距离。
“是……是你逼我的……”声音发颤,那一刀的决断消失殆尽。
“咚——”那人拖着什么走远了,脚步杂乱,慌乱间感受不到拉扯感。
画面戛然而止,沈偲脸色平添几分不适,蹲下身缓缓。
“还是这么消耗精力……”
“沈顾问,你没事吧?发现什么了吗?”许开泽跟着蹲下来。
沈偲摆手指向灌木丛里处:“没事,那里应该是第一现场”
“据死者妻子说,死者生前在10:30给她打过电话,她没有接到。”单尘跨上花坛,往里看。
单尘问一旁的年轻保安:“你呢?”
“我记得是快11点,我和师父巡逻,看见那个李辞,不过转眼就不见了。”年轻保安有些憨憨的。
单尘有些不悦,蹙眉说:“这场大雨真坏事。”
年轻保安见几人不再理他,打声招呼溜回保安亭。
“分头行动,沈偲你在附近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许开泽去查监控,我去死者家里看看。”
“是!”
“你说监控啊!这不巧,我们小区太老了,没装监控”物业经理没敢看许开泽脸色。
又壮起胆子:“咱连物业费都收不上来,哪有闲钱去搞这个哦,真是闲出屁来了。”
“再说这里基本上都是出租,我也联系不上。”
崇明省的秋老虎来的格外凶猛,纸团顺着轨迹丢到垃圾桶,不规整黑色布料摊在边缘,是画面的那一块。
沈偲先是拍照,接着拿起镊子,捏住布料收入证物袋。
众所周知,会议是开不完的,出了这两起案件,休假就别想了,能正常下班就不错了!
“嗷嗷嗷!这些线索根本连不到一起去啊!”“就是就是,等会我去把徐姐叫来。”
“希望能带来泥土样本检测结果”
“沈偲啊!你是不是有特异功能啊!一下就指着那里说是第一现场!”
不同于这边的笑闹,局长办公室正在比赛看谁先说话。
单尘攥紧A4纸,几条褶皱顺着手指的力度四处蔓延,忍不住开口:“局长,这个沈偲的能力真的可信吗?我们都是拿证据说话的。”
“可信,具体的不能再说了。”
“空口无凭,他消失了十年!档案上干干净净!一个正常人!怎么会连消费记录都查不到!”
“不知道的别问,上面派下来的,再不高兴也给我憋着!”
“知道了”
单尘瘪嘴,大步流星往办公室走,他自认为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沈偲的能力却让他琢磨不透,坚定不移指认,就像是亲临现场。
【得把沈偲放在身边,但是眼下不是闲聊的时候。】
“……亲临现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