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床的女士眉头一抽,想必是没见过这么别致的行善积德,摇摇头,放弃了继续发表指导意见。
舒情和九素也谁都不再说话了,过了一会,见旁边的病友又睡下了,舒情这才悄声问:“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只是觉得给你添了太多麻烦……”
九素也恰在此时低低地问:“你不想见我么?”
两人同时开口,又都恰好回答了彼此,只好同时静默下来,空气中尴尬分子的浓度翻倍攀升——现在是两个人在尴尬。
片刻,舒情才笑说:“那哪儿能呢,不想见你,我约你出来吃饭干什么?就是吧……从刚认识开始,到现在,我好像一直在麻烦你,实在是不大好意思。再说,咱俩才第一次见面,你在我家,也不方便啊。”
九素垂下眼睫,淡淡地说:“你答谢过我了。”
舒情:“……”
那只是一种礼尚往来的表示,到底谁才会认为一顿日料,能请来一位很有本事的超常生物学者啊?还帮忙得这么尽心尽力。
就在舒情绞尽脑汁地琢磨着“到底怎么才能和他说明白”的时候,真正的白衣天使降临了,给舒情拔下了针,又测了一次体温——还不错,回落到了37.9。
“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医生嘱咐她,“你身体指标还好,主要是太劳累了。正常吃药,过两天要是还不能退烧,尽早过来复诊。”
舒情答应着,领走了一背包的药,被九素送回了公寓门口。她从九素手里接过包,邀请他:“不进去坐坐吗?”
九素似笑非笑:“不是不方便吗?”
舒情无奈。
她是一个病人好不好,抓着这两句话怼一个病人是应当的吗?
好在九素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之处,没跟她继续计较这只字片语,他抬起手来,仿佛想摸一下她的头,到底觉得唐突,还是缩了回来,不自然地别过脸:“我今晚再来看你。”
舒情没忍住,欣赏了片刻。
好看的人窘迫起来别有风味,她看在脸的份上,原谅他了。
她知道九素的意思是晚饭的时候再来照顾她,也没再推辞,刷开了门,人已经进去了,但从门缝里探出了脑袋,笑说:“谢谢。”
她病了两天,头发毛着,今早甚至没有洗漱,只拿湿巾擦了擦脸,别说好看了,甚至都不太得体,但是这么一笑,依旧灿烂明艳,那些没修的边幅全都不重要了。
九素回以一笑。
舒情关上门,心情甚好地往屋里走,边走边叫:“小红?”
一分钟后,小白蛇钻了出来,亲昵地循着她的手臂盘上了肩膀,朝她吐信子。
舒情盘了小蛇一会,又打开回家路上重新买回来的新鲜刺身——小妖怪和人是一样的,答应过的事就不能不做到,昨天说好的“去不了多久”因为不可抗力食言了,那起码“打包好吃的”得实现。
“我得再去躺会儿,”舒情陪了它片刻,还是头晕,只得给它打了盆水。小蛇爱干净,吃完饭要喝水和泡水,以免身上留下味道。
她躺到床上,但没有睡意,于是打开手机,翻看短视频app。
一晚上过去,评论区和弹幕的风向又不一样了,戚昀迅速地召唤出了一群人来控评,两边各执一词。吃瓜群众左右摇摆,不知道该信哪个,绝大部分人选择了居中观望,先等两边吵出个结果来再说。
舒情又看了看自己昨天顶着高烧发的置顶声明,现在,底下说“相信她”的人也多了起来,不是昨天一边倒的嘲讽乃至于辱骂了。
她跟戚昀说:“谢谢。”
戚大小姐其实完全可以不管她这个号的,控她自己的评就足够了。
“谢啥,本来就是咱们两个人的事。”戚昀回她,“你咋样了,退烧了吗?”
舒情:“还没呢,不过应该快了。怎么样,就是‘今妖妖’?”
“没错!”
她们说的“今妖妖”是个老牌的养妖up主,说起来热度比舒情当下还略高一些。昨天下午她俩对着宠物区up列表讨论怀疑对象的时候,一开始还没有把她列入怀疑对象——因为照理说,人就算眼红,也是眼红比自己强的人,没事不会和不如自己的人过不去。
但等她俩发现“今妖妖”的标签是“超能力”“妖怪小短剧”“萌妹饲养员”,甚至也养了一条白色的蛇妖时,就都严肃地沉默了。
如果说眼红比自己强的人,属于人之常情,那提前提防高度相似的对手,以防对方带走原本属于自己的受众,就属于一种竞争的常理了。
“她经营这个号到现在,都快四年了。”戚昀说,“到现在也就只有两条百万播放的视频。你这个号,创号才不到一年呢,开始拍妖怪也就这个月,结果你连这个公益广告播放都九十多万了。她有想法不是太正常了吗?咱们不能光看粉丝量啊。”
“好叭,”舒情阴恻恻地笑,“哼哼,既然知道了是谁,等我好好给她回敬一下。”
戚昀:“对!不就是买黑水造谣吗,好事不容易干,坏事谁还不会?我已经找人去扒她黑历史了。她早期那些视频那都没眼看,就是拉着拍妖怪的幌子拍自己呢。”
“自己一堆毛病,还给别人买黑水,我就不明白了,您是怎么敢的?”
舒情躺在床上乐,给大小姐回了个大大的“干得漂亮”表情包。
就在这时,手机里进来了她那程序员闺蜜的新消息,闺蜜一连发来了好几张屏幕截图。
“搞定,”闺蜜说,“是个内网,用来水数据的,这是个在视频底下刷负评的任务,连话术都指定了,专门黑人。”
舒情回了一个飞吻,把屏幕截图打包转给戚昀——有了这个,才算是证据确凿。
念念“读取”出来的那些画面,不能当呈堂证供使。
倒是眼下的风波结束以后,能当做视频素材用。
舒情放飞思绪地想着,谢过了闺蜜,约定了病好之后请她去蹦迪,又和戚昀商量好了先放证据,再以眼还眼,安排好一切之后,她才终于开始犯困。
她支棱起来拉上窗帘。小蛇吃完了饭,也泡完了水,在一片昏暗中,游到了她怀里。
“要是到晚上有人敲门的话,”她叮嘱,“你就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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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醒,好不好?”
小蛇吐着信子蹭蹭她的脸,靠肢体语言应下了这项任务。
它盘在舒情心口注视着她,她的心跳平稳,呼吸也逐渐轻而均匀起来,已经睡着了。
小蛇从她身上爬下来——幼崽长得快,好吃好喝养着的幼崽长得更快,舒情养了它快一个月,已经从原先不足小指粗细,养到了有她食指那么粗了,不过,还是条能当个挂饰戴的小蛇。
此刻,小白蛇全身上下寒气闪烁,在这团寒气里很快地拉长、变大。须臾间,几乎变成了一条雪白的蟒蛇,足有她小臂一般粗细,尾巴几乎垂到了地面上。
妖蛇朝舒情游去,尾巴尖探向她睡裙的衣襟……
不,不行。
虽说已经不是从前那样男女大防的时代了,但是,她想必不情愿吧。
他止住了,隔着一身薄薄的睡衣,它缓慢地温柔地缠上了她,从脚踝缠到肩腋,好似一株纯白的藤蔓在攀援乔木,也像是传说中的恶龙,在守着它稀世的珍宝。
倘若不化出人身的话,这也就是蛇类暧昧而隐晦的拥抱了。
“她把你当成蛇,所以不避讳你。”他告诫自己,“但你自己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吗?”
“你自己难道不知道你抱着什么念头吗?”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给她降温、让她睡得舒服一点的话,隔着衣裳,这样轻轻地盘着她,就足够了。
可是他忍不住,忍不住地收紧了蛇身,像对待将绞杀的猎物一样绞住了她,害怕她有朝一日会彻底脱身,害怕他会再也见不到她。
她根本不是什么“外感风寒”,她是受那些咒骂所累——祝福能够加诸她身,诅咒自然也不例外,从前世就是如此。
然而前生她是昆仑之巅的霞山君,活人无数,没有人胆敢信口诅咒她,星星点点的那点恶念,更成不了气候。
可是在这个时代里,人的喜怒都是可以被身外之物、被不相干的人随意引动的。她什么都没做,就能被记恨,就有一场无妄之灾。
那个晚上,漆黑的恶意几乎像茧一样包裹住她,他却几乎毫无办法。
理智上他知道这是“怀璧其罪”,但追根溯源,到底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你能保护她吗?”他问自己。
妖蛇吐出信子,舔了舔她的眉心。他发现自己缠得太紧了,她暴露在睡衣以外的小月退已经留下了他腹鳞的印痕,连忙放松了一些,怕她醒来之后看出什么端倪。
之前的打算……大概不能如愿了。
他想,在这问题解决之前,他都不可能抽身离去了吧。
他把头枕在了她肩窝里。舒情已经睡熟了,下意识地伸手一搂,就这么抱住了他。妖蛇全身一僵,恐怕被她睡梦中觉察出不对,然而她并没有,还挺舒服地翻了个身,连带着他也跟着翻滚了一圈。
妖蛇无奈地游动着,重新找了个合适的姿势盘好,脑袋顺势就搁在了她鬓边,眷恋地碰了碰她的耳轮。
舒情嘴唇翕动,仿佛在梦呓。
他侧耳,听见她轻轻地在说,“……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