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皇后到场,那山羊胡大臣最机灵,忙行礼道:“既是皇后娘娘同陛下有事相商,臣等先行告退。”
他话一出口,众人纷纷附和,顷刻间,大殿只余皇帝、皇后与吴欢。
皇后嗓音柔柔:“太子当街踹人,就要杖责?”
玄武帝沉默不语。
“也是陛下子嗣众多,自然舍得。”皇后哀怨道。“可臣妾只有一个儿子,怎么舍得?珩儿三岁染疫、六岁高热、七岁落水……他的苦,还不够多么?打在儿身,痛在娘心,若要罚,就罚臣妾好了!”
她语调柔软,眼眶泛红,话到最后,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玄武帝被她说得神情尴尬,轻咳两声,叹口气道:“朕不过一时气过头罢了,皇后何须如此?”
吴欢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完了皇后这一串名为哀怨实则是斥责般的话,又看着皇帝从方才的严肃端方被训得地下头颅,心里已然大撼。
她简直不敢相信,世间竟有这样的夫妻。
——如果她娘敢这样当着人面顶他爹的嘴,那全村人都要看她家的笑话。
冷若冰霜的太子殿下有这样一个护短的母后,怪不得敢在当街提脚就踹大臣之子。
因为无论他犯了什么错,他母后都会帮他找补的。
一时之间,吴欢竟有些羡慕燕珩。
她的娘亲从不会这样对她。
玄武帝沉吟一会儿,抚慰似的拍拍皇后的背,好声道。
“知道你宠珩儿,可是,规矩总是要讲的。齐律当街斗殴应施以「笞刑」,太子犯法,也当与庶民同罪,不然,何以服众呢?”
“怎么非得要打?”皇后柔声道。“打就打吧,可闭门思过十日,难道比笞刑不严重?既显得陛下公正,又不伤儿身,难道不好?”
“闭门思过?”玄武帝摆摆手。“从小到大,他犯什么错你都叫他闭门思过。你坦白说,这闭门思过有一点用没有?”
“怎么没用!”皇后反驳道。“在我的管教下,我们珩儿难道不是文武双全,才貌皆绝么!”
……
……
……
她一席话令吴欢听得既感动又心惊。
皇后如此关心太子,今日确实替她免去了一桩祸患,但若她留在宫内,与她朝夕相处,难免不露出破绽。
灵光一闪,吴欢观察着玄武帝与皇后的脸色,试探道:“若父皇不愿让儿臣闭门思过,不若罚儿臣至偏远之地,修学一月。以示父皇无私。”
她话出口,宫殿内陷入了一瞬间的寂静。
“出宫修学?”皇后秀眉蹙起,思虑一会儿,有些犹疑道:“只是踹了一个孟良,就要被罚出宫,这罪责是否过重?”
玄武帝转动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赞同皇后道。
“你身份贵重,轻易在宫外露面,多有不便。何况宫外人多事杂,不若宫内安全。你若不想挨鞭子,不如抄上一百遍齐律,也算是罚过你了。”
吴欢压抑着自己渴望出宫的需求,理智道:“一百遍齐律同闭门思过也无甚分别,父皇要罚我,是罚给那堆大臣看。出宫修学比闭门思过严厉,想来以此能堵住朝堂之上的悠悠众口。”
“可是……”皇后还欲说什么,却被玄武帝抬手拦下。
他眼神眯起,有些讶异道:“珩儿,你今日同寻常相比,似乎有些不同。”
“珩儿,你今日同寻常相比,似乎有些不同。”
吴欢只觉额间有冷汗落下。
她低下头,不敢看玄武帝的脸。
玄武帝起身,走到他跟前,拍拍她的肩膀。
“似乎,成熟了些,还会主动请罪了。”
吴欢心头一紧。
玄武帝又轻声道:“修学么,也不是不行。”
皇后焦急道:“陛下!太子自幼在宫中长大,从未离开过京城,一时便要离宫一月,岂不是过于贸然!”
玄武帝却安抚道:“皇后,朕知道你的心意。但万事开头难,珩儿自请修学,是件好事,若此次修学能改改他的脾气,也是很好的。”
又转向吴欢道:“你出宫修学,朕不阻拦。修学也可。但此行不可显露太子身份,更不得如当街踹孟良那般任性。若再犯,三十大板,朕亲自伺候。”
吴欢知道自己赌对了,心下大喜,忙叩首道:“儿臣谨记!”
皇后见他俩一唱一和,心里有些无奈,叹口气道:“你们这就定了,可是去哪儿修学呢?”
吴欢回过头,冲皇后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道:“母后莫急,儿臣已有打算。”
“常山永宁镇,竹隐书院。”
永宁镇,姜家村村东。
太子燕珩正扶着床沿缓缓地撑起身体。
他的头此刻剧烈的疼痛,脖颈也痛。他记得自己昨夜本在东宫读书。当时已是深夜,唯有刘并在身旁为他掌灯。
读着读着,他忽然听到有一阵诡异的笛声传来。而后他便失去了意识,什么也不知道了。
身下的床显然不是他的床。眼前的破败古早的土黄色的泥墙做成的房间,也并非他的宫殿。
有人绑架了他。
燕珩的眼神暗了暗。
谁那么大胆,敢在东宫里就绑走太子?
他伸手抚上自己衣物——身上的绫罗绸缎都被换成了粗麻布衣,摸着硬硬的,剌手。
可是,除了衣服外,似乎还有什么不同。
燕珩突然屏住了呼吸。他的手停留在胸前——手心柔软起伏的触感让他额前青筋暴起。
一个荒谬至极的想法在他脑海里成型。
他向自己身下看去,却只看到两条光滑平直的腿。
“没了?!”
“怎么没了?!”
他忍不住出声道。
燕珩将重重的一拳打在床上,却发现了自己体内现在没有真气护体,指节传来的疼痛感让他瞬间龇牙咧嘴。
他的视线凝聚在自己的手上——虽然洗得很干净,但却并不白。上面有厚厚的茧子,尺寸也不是他原本的尺寸。
劫持他的人不知用了什么异术,竟将他的形体都改变成女的了,难怪自己现在还没被人发现。
这伙人究竟有什么企图?
燕珩下床走了两步,方看清这户人家的摆设。
这是一户极小的住所,甚至不如他寝宫内的一个房间大,这小小的住所用碎布缝了门帘,隔成四间屋,中间似乎是吃饭的地方,放着一个低桌和几个矮凳,靠墙的一张垫脚高桌上供着香。
西侧是一间屋硬隔了两间,他的房间在最里,外面还有稍大点的一间,床也大些,摆着个旧衣柜。
最东侧是最大的房间,阳光也好,这屋子有一间单独的书桌,虽用的木材并不好,但却是新而牢固的,墙角堆着些黄纸抄的《论语》《仪礼》《文心雕龙》等篇目,燕珩拿起来看了看,字确实写得不错,但算不得极品,有一些策论写得也十分浅显,看来不像是有胆量绑架当朝太子的,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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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被谁哄了才做出这事。
另一面,他又发现,这伙人虽然绑了他,但并没有捆住他的手脚,想来这地方必然离京城很远,或者外面是什么深山老林,故而不怕他跑走。
燕珩大胆地迈出房门,只见一个由篱笆和泥墙一起围城的院子,院子里有一只散养的脏兮兮的狗,见他出来,急忙围着他的脚边撒欢儿。
燕珩低下身拍了拍它的头,又去看墙。墙上挂着些平日农忙所用的器具,中间有几个空位,看来是被人拿走去田间劳作了。
他从地上选了一把镰刀,拿起来别在腰间。
正要出门,就见篱笆门被人打开。
两个身量不高,皮肤黝黑的中年人赶着一辆驴车走了进来,那只狗欢快地凑上前去,看来正是他们养的牲畜。燕珩见状当即想要纵身一跃,翻出这堵围墙,可是却脚下无力,径直跌落下来。
那两个中年人见他摔了,放下手中的家伙式,就要往他跟前凑。
燕珩急忙将手上的镰刀拿起来,以阻断两人的来路,厉声喝道。
“你们是什么人!”
那两个中年人被他一句话问愣了,在原地站着对视一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狗也不敢动弹,熄了声音蹲在驴车旁边。
那女的黝黑的脸色开始发白,呼吸声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尝试开口劝慰道。
“二丫,你闹什么呢,听妈的话,把刀放下。”
二丫?
燕珩一愣。
可不是么,他现在的身上没有半点武功,又是个女孩子,跑出去说自己是太子也不会有人信的。
二丫这个名字,想来就是为了迷惑大众。即使燕珩此刻与他们大打出手,旁人也不会认为这是一桩绑架太子案,只会觉得这是一个家庭纠纷罢了。
好周密的一场谋划!
只是不知是谁想出来的计策。
燕珩的眼神变得冷峻,将镰刀横在自己的胸前,决定探一探这对男女的底细。
“绑架当朝太子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对男女相互对视了一眼,面色凝重地转头看向燕珩。
女子颤抖着声音开口:“二丫,你说什么胡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管你是谁。”燕珩瞪着他们。“绑架当朝太子,都是株连九族的罪。”
说罢,燕珩转变了身势,将镰刀摆成进攻的式样,威慑道。
“说,是谁让你们绑架我的!”
但那男女却并不受威慑的样子,反而将燕珩晾在一旁,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二人商讨一阵后,那女人上前一步,放慢了声音道:“二丫,我是娘,你看看,我是娘!”
燕珩见和她说不通。将镰刀转而指向那男人,问到:“你,快说,是谁让你们把我绑到这儿来的!”
那男人只是沉着一张脸瞪着他,默不作声地攥紧了手里的铁锹。
那女人继续插嘴道:“二丫,把东西放下,这是你爹啊!你爹你不认得了!”
见燕珩没有放手的意思,她又转头向那男人,摇头道:“都是你!昨夜非得守着她打,把孩子打成这样了!还不快去村头请王大夫!”
“我看她是装疯呢。”男人皱眉道。“我打的是她的脖子,又不是她的脑袋,怎么会一觉起来就疯了。我看,她是不想嫁给王少爷,在这装疯卖傻!”
说着,男人抡起了胳膊:“我看,再打一顿就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