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宁心头一怔,眸子霎时一亮。
“阿兄还记着呢,我原以为为着春闱,你早忙忘了。”
陆晏听眼睑半垂,伸手抚过她的鬓发,轻笑一声:“阿兄哪年忘了你的生辰。”
话音未落,他已从袖中取出根木簪。陆昭宁对木头倒没什么了解,细细瞧上两眼,便觉着那颜色是极美的,深入绛红的紫,匀称细腻的纹面,也不知阿兄从哪儿找来的宝贝。
“这上边雕的是何物?”她伸手去碰那簪头,层层叠叠,圈圈纹纹,其实也瞧得出一朵花儿的模样,只是瞧不出种类。
“红山茶。”
这声音可比方才小上许多。陆昭宁立马猜出这木簪出自谁手,她眨眨眼,藏着笑,歪头觑向陆晏听:“阿兄是在哪家工坊做的?这雕工,可别白费了银子。”
陆晏听避而不答,只向下探手。粗糙温暖的手指摸上那温润细腻的簪身,又顺着簪身碰到飘扬的叶,摩挲至微绽的花瓣上。一大片米白的指腹覆上一小弯莹白的指尖,那弯莹白微凉。还是冻着了。他垂眸,轻轻捏了捏。
“阿宁若不喜欢,那就算了。”
说着,他便向上拉了拉木簪,两片指尖脱离开来,簪子却是一动不动。
“没说不喜欢呀,”她把木簪藏进怀里,狡黠地眨眨眼,凑到陆晏听耳边,“阿兄送的,我当然喜欢。”
言罢,她揣着簪子,转身便跑进雪里。
云黛一愣,还未来得及去追,抬头便见平日端方有礼的大公子撩起袍子便追了出去。
“陆昭宁!别淋雪!”
陆昭宁扭过头,狡黠地眨眨眼,躲至白闪闪的树后:“阿兄,我好啦。”
陆晏听蹙眉,几步跑到树下,伸手想去提她的后脖颈:“病去如抽丝——”
眼前的小姑娘忽然抿唇一笑,紧接着,用力晃了晃身前的粗树干——
“哗!”枝桠上的白雪倏然散落,也不算多,但到底淋了陆晏听满身。他抬起头,陆昭宁早已远离了战场。
袍子外冰冰凉凉,他反倒不气,骤然笑出声,攒上一团雪,拐弯儿堵住陆昭宁,将人一把锁住。
“看来是真好了,还有力气折腾阿兄了。”
陆昭宁点点头,又摇摇头:“哪有,还着凉着呢,你看,咳咳——”
脸不红气不喘,咳嗽也敷衍得很,一眼便是装的。陆晏听举起手中的雪球,看着怀中偷笑的小人儿,到底变了个方向。
松散的雪球撞上宽实的肩膀,碎成片片的花,簌簌垂下。
“阿兄替你砸了。”
陆昭宁转过身来,嬉笑着拍下他衣上的碎雪,却又被人一把抓住手心。
“别碰雪了,手凉。”
陆晏听的手是暖的,热乎乎的,像她的小手炉。他径直将她拉到屋檐下,拍下青丝间的白雪。
“陆小姐。”
陆昭宁回头,陆晏听没有松开手中掌心,只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风雪之下,一身米黄布袍出现在格格不入的府邸之中。
“程先生,今日不是休息吗?”
程怀新脸色冻得有些白,衬得额下两横长眉愈发乌黑。他抿住泛白的唇,垂下沾雪的睫毛。
“在下的青玉牌——”
“程先生,什么青玉牌?”
陆昭宁手指不自觉紧了几分,眼珠却丝毫不敢朝身旁人转去。
她朝程怀新眨眨眼,寄希望于对方能看懂她的眼色。
程怀新微微蹙眉,但还是改了口。
“在下的青玉牌丢了,想来怕是掉在了长公主府。”
这就对了,可不能暴露自己押他青玉牌的事。陆昭宁点点头,大手一挥将人放去寻,手指实则暗戳戳指向云黛,示意对方去寻她。
“进屋。”
陆昭宁一愣,却被陆晏听大手一拉,整个人被拖着往里走,她忙连迈几小步,跟紧身前人。
阿兄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凉飕飕的。
“阿兄,阿兄!走这么着急做什么?”
丫鬟递上纸伞,陆晏听接过,挡住头上风雪,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拧拧被攥紧的手心,却是根本挣不开。陆晏听的手捏得太紧了,陆昭宁抬起眼皮,对方却是难得冷了脸。
莫非是……发现青玉牌的蹊跷了?
陆昭宁抿住唇,思量着怎么把自己溜进李泓吟房中的事瞒过去。
两人走得急,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圆昔院。陆晏听把她拉进里间,将人按坐在榻上。
“学会偷拿东西了?”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都怪程怀新这厮,大冷天的非得这时候来要什么青玉牌,他俩交易一事不就直直暴露在阿兄面前了,那阿兄又正在查李泓吟生病一事,顺藤摸瓜得知她那时不在圆昔院,这不就全完了!
陆昭宁摸摸鼻尖,还想着挽救一下:“我本也没想着拿的,只是当时没看清楚,便想着拿回来看看……”
“你还狡辩。”
“阿兄,纵然它确实难得,可我也不缺这个,舅舅每年给我捎多少回来,你又不是不知道。”
闻言,陆晏听似乎更加生气了,他看看四周,见没人,压低了嗓音:“舅舅捎的和……和那人的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不,确实不一样,但我不是想要这玉,我只是怀疑——”
“你当然不是想要这玉。”陆晏听来来回回踱着步子,想说些什么却又似乎不好开口。
陆昭宁莫名瞧着他,大不了骂她一顿,她反正是同陆晏听一伙的,怎么也不至于把李泓吟这块羊脂玉的事传出去。至于这么难以启齿吗……
“阿宁,你如今大了,有些事,阿兄也知道,”终于,他还是停了下来,拉过一把梨花木方椅坐在她跟前,“你若真喜欢,同阿兄说便是,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的。”
啊?她……她不喜欢呀,一块玉而已,纵然成色好些,也没到让她记挂的地步。
“程怀新那小子,虽然有些才能,但阿宁如今瞧上了,也是他高攀,不妨再挑挑,怎么着也得寻个知根知底的——”
“阿兄,你瞎说什么呢!”听到这儿,陆昭宁总算反应过来了,“程怀新那人无趣成这样,阿宁怎么可能看上他!”
陆晏听一愣,方才严肃的神情却也没放松,只是又添上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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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那你藏人家的青玉牌做什么?方才还一副没见过的模样。”
陆昭宁脑海中忽然响想昨日同阿兄说的话了。
“捡来的,就随手丢那儿了。”
敢情阿兄是觉着自己偷偷摸摸拣了人家掉的贴身玉牌,然后故意藏着不还给对方?
她陆昭宁用得着这样吗?喜欢谁不直接用绳子绑了丢到榻上,哪里需要这般委屈自己?
“陆晏听,你就是这般想我的?”
反正有着羊脂玉那档子事,自己怎么也解释不清楚,倒不如先发制人。
她站起身,一脚踩上脚踏,直勾勾盯着座上的人。
陆晏听一愣,眉头仍蹙成一团,张嘴却微微缓了语气:“阿兄不是这个意思,阿宁这么好,阿兄也是担心——”
“阿兄,马上便春闱了,你怎么尽想着这些情情爱爱的,林闲月那事还没过去呢?”
这语气怎么这么耳熟……陆晏听莫名想起姜鸾琴训陆昭宁的时候,同样板着脸,蹙着眉……
“小姐。”云黛进屋来,还不知两人正吵嘴呢,只靠近陆昭宁耳边,耳语几句。
云黛不说,她也知道是那青玉牌的事,她听得心不在焉,只看着陆晏听。这人看似不在意云黛所言,实则身子都朝她俩倾来几分,若耳朵能动,定是早从脑袋上伸到她耳边听了。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陆晏听……这般有意思呢。
他是难以接受自己为了喜欢的人偷偷摸摸委屈卑微,还是难以接受自己喜欢的人是程怀新呢?
“把青玉牌还给程先生吧。”
云黛有些莫名,她家小姐不是要瞒着大公子吗,怎么忽然就这般道出来了?
她低低应了声“是”,又没忍住顺着陆昭宁的目光看去,只见大公子还坐着,指尖揪着扶手上的绒垫。
似乎……与以往也没什么不同,小姐何必如此盯着人瞧呢?
但气氛与往日是大有不同的。她埋首绕过二人,走至妆台旁,翻找出最里边的青玉牌,迅速逃之夭夭。
“阿兄给你换个写字的先生。”
看来是后者了。
她凑上前去,轻轻拍拍陆晏听揪绒垫的手指:“阿兄莫生气了,阿宁不都解释清楚了嘛。”
陆晏听难受时,总是会揪着毛茸茸的东西薅。陆昭宁很早便发现了这个习惯,恐怕连陆晏听自己都没注意到。
“怎么又把东西还回去了,喜欢就藏着。”
又说气话了。陆昭宁无奈地摇摇头:“都说了不喜欢了。”
“以后不可随便拿男子的东西了。”
“知道了知道了,除了阿兄给的,谁的也不要。”
陆晏听拍拍她的头:“是阿兄不好,及笄的大日子还同阿宁吵嘴。”
“反正也就这般过了,不像旁人那般繁琐,同阿兄吵个嘴,倒也还算有意思。”
她被罚于长公主府,纵使及笄之日,父母长辈也不便探望,李泓吟事务繁忙,记不得这些,况且如今又病着。不过十五而已,人生可是有好几个个十五呢,她也不在乎。
“毕竟是阿宁的大日子,也不得就这般糊里糊涂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