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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绑架

作者:章珣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赌坊闹哄哄的,一群分不清日夜的赌鬼扯着脸上干瘦的五官,在赌桌边叫嚣,那一颗颗眼珠子鼓鼓囊囊,直要坠到晃动的骰子上。


    “啪!”


    一道韧响从半空传来,破开闷热的喧嚣。众人慌忙抬头,只见一道鞭影迅速袭来,紧接着,热闹的赌桌瞬间裂成碎片,上头白花花的银两如雪一般落下来。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后退几步,也有几个不怕死的,趁着乱子伏到碎木中去捞银子。


    “林坤在哪儿?”一个戴着帷帽的红衫女子走到桌边,漫不经心地抬起脚上的赤金鞋,踢开个趁火打劫的赌鬼。


    “若有提供消息的,重重有赏。”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瞬间似锅中煮沸了的水,纷纷涌上前来:“林少爷方才从这上的二楼,如今该是在雅间待着呢!”


    陆昭宁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那人所指的方向,点点头,给身后人甩去眼色。云黛心疼得很,忙从荷包中挑挑拣拣找出块最小的银锭,又给老板赔了银子。赌馆的人见她们衣着富贵,身份不凡,只道不好掺和,自去清理场子。


    于是林坤正被陪客们哄得醉生梦死之时,大门被一脚踹开,他从赌桌边回头,瞧见了双手环胸的陆昭宁。


    “哪来的狗——小美人,这么暴脾气?”他一眼扫去,只见对方虽覆薄纱,瞧不清脸,但削肩窄腰,铁定是个美人胚子,不免转了语调。


    “想调戏你姑奶奶?”陆昭宁一扬手,鞭身飞扫,一把勾住那软塌塌的腰身,将人扯过来,“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她抽出早已备好的粗麻绳,丢给身后匆匆赶来的云黛,云黛为难地瞟了眼林坤,到底还是利索地捆上了,还给自家小姐留了个弯弯的提手。


    “狗东西,真是放肆!你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陆昭宁重重扇下一巴掌,在那张臭嘴边留了个红彤彤的掌印,“不就是林侍郎家的公子吗?嘴巴给我放干净些,毕竟——你也不想你爹知道你是这儿的常客吧。”


    林坤被一巴掌扇得神志不清,又听见这番威胁,霎时畏畏缩缩闭了嘴。陆昭宁拖起人便走,又突然想到什么,返过身来,看向雅间里瑟瑟发抖的陪客。


    “去给林大小姐报个信,就说在——”她绞绞鬓边发丝,思忖半天也没想出个适合安放人质的地。


    “东城的揽月阁如何?那儿风景秀美,茶点更是一绝!”


    “好啊,”陆昭宁偏过头,隔层薄纱将手上这挤着笑脸的人又打量一遍,“那就西城的泸水亭吧,本姑娘租个游船在亭边等她。”


    说完,她又朝林坤扇出两个巴掌,拖着人出了赌坊,口中小声嘀咕道:“真当我傻呢。”


    *


    泸水亭,游船中。


    陆昭宁将林坤压上马背,一路风驰雷掣奔至此处,好不费了番力气。可日头渐渐斜过正空,她们却连林闲月的影子都没见着。


    “喂,你姐真是生病了?”


    陆昭宁嫌这天有些闷,早已摘下帷帽,此刻正一口松黄饼一口紫苏饮,好不快活。云黛捧着几块点心去了篷外打望,只林坤还被扣翻在地,脸蛋贴着船板,动弹不得。


    “她哪儿生病了,只是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和我爹娘闹别扭,整日躲在房中不出来——我说大小姐,姑奶奶,你放了我吧,我姐她训我烦我还来不及,哪儿会来救我啊!”


    “哼,”陆昭宁冷笑一声,这林小姐果真是装病,“知道自己烦人就少说两句,你姐今日不来,我就把你绑回府上,明日再来这儿候着,总不信她还真能不顾你这个亲弟弟。”


    “您是哪个府上的小姐,干嘛非得和她过不去,”林坤用力弹了弹身子,试图翻过面来,“是不是秋猎菊花宴那事?”


    闻言,陆昭宁淡淡瞥他一眼。仿佛注意到她的目光,林坤说得更起劲了:“诶呀,她哪有什么才学,不过这次运气好罢了,您定是胜她千倍百倍。”


    陆昭宁皱起眉头,伸脚一踹,刚刚翻过半个侧身的人又被踢回原样,无奈趴在船板上,一动不动了。


    “一个赌鬼,还在外人面前说自己阿姐坏话,”她一脚不够,索性又踹一脚,“你阿姐往日也不出门?”


    “不出门,只每月十五会前往福恩寺上香。”


    “看来上香确实比你重要。”


    话音刚落,船只突然波动两下,陆昭宁险些没稳住,连忙抓起帷帽戴上,掀开船前隔帘:“怎么回事?”


    老船夫用力撑住船桨,答道:“姑娘,一只游船不小心碰上了,无碍无碍。”


    她抬眼扫过一旁的游船,那年轻的小船夫抱歉地躬了身子。陆昭宁摆摆手,正准备坐回去,余光却瞥到河岸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任之兄!”


    她慌忙坐回去,船头的垂花帘摇摇荡荡,砸出轻微的声响。隔壁不知是何人,还在一口一个“任之兄”地唤着。


    岸边,陆晏听正向前走去,听闻呼唤之声,回过头来,瞧见船只上逍遥自在的小伯爷,拱手见了礼:“乐小伯爷,今日怎么起了游船的兴致?”


    “天光晴好,玩玩也无妨,陆兄可别老是泡在书堆里……”


    船外二人侃侃而谈,陆昭宁却坐立不安,手指不停地绞着裙子,眼睛瞥向船板上死了一样的林坤。


    “云黛?你为何在这儿,小姐呢?”


    她心中咯噔一声响。方才只顾着自己躲进来,竟忘了云黛还在外边。


    她虽不怕阿兄,但昨夜刚做出那事,如今又来绑架林府的人,毁他亲事,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再说阿兄光风霁月,定然看不上她这等做派。


    外边没什么大动静,只是云黛支支吾吾地扯着借口,却也足以让人瞧出不对劲来。


    “喂,”陆昭宁拍拍林坤的脸,看人睁了眼睛,“会不会凫水?”


    “啊?”林坤点点头,“会,会一点——啊!”


    陆昭宁才不管他会多少,得了肯定的答复,松开绳索,一把扯下船上的窗纱,盖至林坤身上,一骨碌将人滚着推了下去。


    船尾溅起硕大的水花,飞沾到裙角,她身子一斜,连带头上的帷帽也一齐掉了下去,但此时心脏正突突跳着,她也顾不得这些,只拉开裙摆尽量挡住水边的动静,扯出个无害的笑容,看向正幽幽盯着她的陆晏听。


    “阿兄,好巧。”


    陆晏听抿抿唇,瞟过船尾枯残摇晃的荷叶茎,微微皱眉:“裙子湿了?”


    陆昭宁低头,方才动静太大,裙角确实打湿了一半,还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水,她睁大眼睛,轻抿住唇瓣,无害地点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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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是陆小姐?”乐添新奇地扭过头,“倒是难得一见,在下武仁伯乐添,字子除。”


    武仁伯……听闻老伯爷老来得子,又早早走了,如今爵位袭给了个十几岁的小子,无才无能,府上叔伯虎视眈眈,他却不知进取,整日游玩寻乐。


    陆昭宁正想着,忽然接触到生人目光,乍然意识到自己离了帷帽的遮挡,猛地低下头,撇过左脸。


    乐添拱手而立,却是半日没等到对方的回礼,疑惑地侧起脑袋,船上却早没了那姑娘的身影。


    “到船篷内坐好,阿兄去给你买衣裳,”陆晏听看陆昭宁兔子般蹿进篷内,与徐青交代几句,转身便欲离开,他瞥见水上一道浅浅的涟漪,忽然想到什么,叫住探头探脑的乐添,“小伯爷,舍妹湿了衣衫,恐是不便,可否烦请您……”


    “自然自然,是我疏忽了。”乐添点点头,忙命船夫往岸上靠去。


    陆晏听垂下眼,见那涟漪离对岸越来越近,方才离开。


    *


    陆昭宁同陆晏听回府后,才知林闲月给她递了口信,只道林坤性顽,多谢她管教。


    她气得砸碎几只东青釉的荷叶纹杯,半晌才歇下气来,拣起今日刚买的糖蜜枣,鼓鼓囊囊地嚼着腮帮子。


    今日已是十月初十了。据下边人打听,往年赐婚多是冬至节宴,也有提前挑吉日的,只不过这次秋猎,皇上骤然病倒,连开弓箭都是长公主代劳,想来近日应还在修养身子,不会急急忙忙下这份旨意。


    一个小丫鬟匆匆进屋来:“回禀小姐,奴婢打听过了,林小姐每月十五确会前往福恩寺上香,这倒是雷打不动的。”


    闻言,陆昭宁抹过嘴边的糖渍。阿兄那日要去国子监,总不会再被他碰上。


    也不知这林闲月干嘛老躲着她,她又不吃人。不过十五那日,她总能堵上人吧。


    *


    十月十五,福恩寺。


    福恩寺灵验非凡,在京都远近闻名,唯一不便的是,它在京郊的覃山上。


    陆昭宁向来不信神佛,因此从未来过,这第一次来,双腿已是费了番力气。她正感叹林闲月定不一般,忽地瞧见寺门外停着几顶轿子。


    她转过脑袋,盯向身后同样累得喘不过气的云黛。


    “奴婢也是……方才瞧见……有轿子的。”


    她气歪了唇,狠狠甩去一个眼刀,可如今既已爬上,也奈何不得,只能捶捶腿,转身进入寺门。


    两人向庙中沙弥打听一圈,得知林闲月在偏殿的观音庙里,便忙奔目的地而去。


    殿门大敞着,外边隐隐瞧见一身白底黄绣的杏花衣,下边坠着片玉色珠绣裙,露出一角玲珑绮罗鞋。


    “你在这儿等着,我先进去会会。”陆昭宁交代完云黛,便走至槛边。里面那人正双手合十,缓缓拜了下去,似乎很是诚心。


    观音娘娘……似乎是求子求姻缘的?陆昭宁思索一二,踏步迈入庙中。


    “唔!”


    身后忽然探出一只糙黄的手,隔着白纱死死捂住她的唇。陆昭宁觉察到不对劲,挣扎起来,却比不过身后人的力气。那人扣紧她的脖颈,无声无息地拖了出去。


    究竟是什么人?陆昭宁瞪圆了眼,余光中,原本待在庙外的云黛却也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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