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忱!阿忱!你这几天哪去了?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你要闹什么?”
“工作的事我没耽误,该完成的我也完成了。”
“我不是说工作…!诶…!”
应松澜劝李若微道:“哎…我说你别总是气冲冲地和他讲话嘛。阿忱刚回国就搬出去住了,连这个家都没回来几次,好不容易回来了,别又把人吓跑喽。”
李若微气不打一处来:“好好的孩子,在国外待几年,在美国跟着你学几年,变得愈发叛逆,你不反思还帮他掩饰?都怪你,阿忱在国内待在我身边时就没这些毛病!”
应松澜把身子转过去,继续看自己的财经期刊,不敢跟她再争辩。过了一会儿,他才嘀咕了几句:“对对对,怪我不严厉。优点归你,缺点随我。”
……
“老板,您托我打探的那个人的消息和可疑之处,有了!”
“这么快?你最好不是在敷衍我。”
电话那端的男人笑道:“不可能不可能!您出手大气,我办事利索,我们合作愉快嘛,要是下次有活儿还找我行不?”
应忱告诉他:“前提是这次有用。”
“叮”的一声,对方就给他发来了一个地址和一份资料文件。
“白玉井?”
他点进去一看,原来是郊区的一个村子。
怀着狐疑的心情,应忱打开那份资料浏览了大致,整份资料,呃,严谨一点儿来说算是一些媒体报道和新闻,介绍的是白玉井村里一位神婆,满篇都充斥着“特别灵”、““灵异功能”、“很准”之类的字眼。
“……”应忱满脸黑线,竟然有人敢像这样明目张胆地戏耍自己,于是质问对方,“你是打算让我找神棍算一算么?”
私家侦探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可不敢。怪我没提前讲明白。不是让您去,而是您让我关注的那位女士几乎每半年都会去一次,那个地址。越是诡异的地方越可能隐藏真相,所以我花了好大功夫才发觉这点。”
“我知道了。”他挂断电话,直直倒在床上。
这几天四处奔波实在太累了,白玉井村的事明天再说。
……
李若微早早守在客厅,天一亮,果然那小子收拾好正在往楼下赶。
这就叫“守门待儿子”。
应忱:“您在干嘛?失眠了?”
李若微:“去哪儿?”
死小子今天的穿着打扮像个要去远足的人,根本不是去公司。
他也不瞒她:“随便逛逛。”
骗鬼呢,李若微当然不相信,就怕他出去了又像上次那样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孩子大了,翅膀硬了,要飞走要翱翔要落在哪根树枝上…越来越不听老鸟的教诲。
李若微也没再阻拦,拉低了底线,忍着一口气嘱咐道:“你给我早点儿回来行吗?后天上午10点的重要会议别忘啦!”
……
谁知道他听没听到,应忱自己从车库里挑了一辆越野车,开启导航,径直就往城郊白玉井村奔去。
半路,在指定地点,停车。只见小吴拎着个黑色手提箱鬼鬼祟祟跑过来,然后把箱子放在车后座,左看看,右看看,说道:“天呐,老板,你不知道我提着箱子,多怕有人突然来抢劫!我就跟电视里那特工似的。”
说着,他就想自觉打开副驾驶车门,他开车,老板坐车。可是车门拉不动。
应忱道:“你记得准备好后天上午会议的材料。”
吴秘书当即就明白了,老板这是想一个人去啊!
生分了生分了,这段时间以来,老板总是离开公司一个人不知道去哪儿干啥了,害他被李总责问。
想当初、想当初异国他乡,自己忠心耿耿,对老板鞍前马后,他说往东决不敢往西!
但这些心理活动小吴不可能表露半分,特别是当着老板的面儿,否则迎接自己的只会是冰冷的制裁。
“好的收到,老板请放心,老板一路顺风~”
然后扑面而来的是越野车飞速掠过扬起的一阵风。
应忱不想,也没兴趣关注小吴今天抽什么疯,不过吴秘书偶尔爱抽象,也是能理解的。
他的注意力几乎在私家侦探发给他的那个地址——白玉井上。
若非这次,他从来都不晓得临姚外还有那么个地方,偏僻、规模不大。竟然至今还没被城市吞并?
苏陌去那里干嘛?按私家侦探透露的信息来看,早在八年前苏陌就去过白玉井,八年来几乎每隔半年就去一次,像是遵循某种约定一样。
大概一个小时后,终于驶进村里,按照定位来到那位神婆平常接客答疑的地方。
那间屋子外表挺简陋,看上去就是间普普通通的民居,没显示有什么特别之处。门外的水泥地上用竹竿支起棚子,条纹棚子下倒是坐满了人,个个自觉地带着小板凳排队等叫号。
好像医院里寻医问诊,但他们实际是在求神问鬼。
这么多人,生意不错嘛…到底有没有用?难道我真要跟江湖神棍打交道去?
他想,反正没见识过这种场面,也不懂那个神婆是骗子还是真有点儿说法,还不如到一边听听那些剧集的客人在聊些什么。
“上个月家里请了阿姑,因为我姥爷经常骂人,骂完还不记得了。叫阿姑给送了两次就好了。最近我经常听到莫名其妙的响声,睡觉睡不安稳还浑身疼,家里人又叫了阿姑来给我送,真的好多啦。我今天是来谢谢阿姑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说。
另一个三十多的男人说道:“我爸爸刚去世,五七的时候找阿姑问话,说是他已经联系上了阴间的亲人,组局聚过餐了。他还说不喜欢汽车,让我们烧摩托车给他,方便他找亲戚玩。我就是来问问阿姑我爸要什么款式的摩托车。”
“有两个飘站在我床边批评我不要偷听他们讲话,问题是我也听不懂啊,可恶呀!我一定要让阿姑整治他们!”
“你们都才哪到哪儿嘛,我八字全阴!全阴嘞…好吧虽然说出来不好,但是从小就能看到不太一样的东西,我也是听人介绍才从西北找到白玉井来见阿姑的,想请她给我些能护身的道具。”
……
果然,神鬼迷信只说只能在村庄才有骗人的余地,明明病了就该去医院或者看心理医生,偏偏相信一阵风无稽之谈…
应忱觉得都是没根没据的事,也不认为那位被称为阿姑的神婆有什么能耐,大概率就是个江湖骗子了。
但既然来都来了,他势必要搞清楚苏陌到底在整什么把戏,所以他回到车里等,一直等,连午饭也没想吃。
好在每次接客快一些就五分钟,慢一点儿要半小时,陆陆续续见他们一个个进去,一个个出来,一个个离开,直到下午三点左右,神婆家门口的水泥地空无一人,应忱才拎着手提箱过去。
踏入神婆家的刹那,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门吱呀一声,一股陈旧而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昏暗,光线透过半掩的木格窗户,洒下斑驳的光影,勉强才驱散了角落里的黑暗。
这是一间狭小的屋子,大概只有十几平方米,却堆满了各种物件。
进门正对着的是一张古旧的八仙桌,桌面坑坑洼洼,上面摆满了奇怪的东西:一尊半旧的观音像,佛像前供着几炷香,袅袅青烟在空中盘旋,带着淡淡的檀香味道;旁边是一堆杂乱的铜钱,像是随意撒上去的,有的还被一根红色的细线串了起来;桌上还放着几本泛黄的书,书页微微卷起,上面写满了他看不懂的符号和文字。
屋子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刺绣,绣着龙凤、麒麟之类的神兽,颜色嘛,倒是褪得所剩无几。
只见一个老人坐在红木桌前,对面放着一张藤椅。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蓝布衣裳,头发花白,脸上布满沟壑,眼神却异常锐利。
想必她就是阿姑了。
应忱很自觉地坐到老人对面儿的藤椅上,还不等他说明来意,阿姑抢先一步命令道:“把手给我。”
他照吩咐,手心朝上,双手伸过去。
阿姑白了他一眼:“笨!男左女右,只要左手就好。”
然后她一把拉过左手,食指指尖沿着他手心的掌纹画了一圈儿,说道:“小伙子,你最近在为婚恋的事烦恼对吧?”
应忱收回手,更加相信她就是个江湖骗子。
装模作样看看手相,然后一看是年轻人,哦,这个群体大多数正处于被家庭施压婚姻的年纪,随口一蒙罢了。
他道:“我不是来求神,我是来打听一个人。”说完,他将一张照片放在桌上,推到阿姑面前。
“寻人就去找警察……”待看清照片上的人后,阿姑显然愣了一下。她看看应忱,又确认了照片上的人,眼神更加严肃,“你跟她什么关系?”
“不重要。”他说。
“怎么不重要?来我这儿问事的,不是问亲人就是问朋友。要是你是人家的仇人,我当然不可能告诉你。要是你是人家的亲朋好友,我也会选择性告诉你。”
“既然您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算算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应忱试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