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侍女名叫丁香,剩下两个则分别是铃兰和月季。
三个人穿着别无二致的粉裙,只有发间插的花枝发簪不同,紫丁香、白铃兰、粉月季,倒也好区分。
这三位看着温和,问起话来也是知无不言,只是月季总揣着纸笔记下她的举动,每隔一个时辰便跑去同外边的小厮汇报她的一言一行,一出屋子便寸步不离地跟着。
颜不语只能把三人赶去屋外,写写画画半天后又用力抹上几笔,将宣纸揉成一团扔在边上。
“几位姐姐,谢大公子可回府了?”
丁香浅笑着:“大公子今日事务繁忙,怕是没空见小姐了。”
这下倒好,既不能去柳墨堂寻周薇,又不能更新画本,谢琢玉那伪君子还躲着不愿见她。
颜不语使唤丁香去给她寻了些画本来,好不容易才勉强熬过一日,第二日因为前一天睡得太久,天刚蒙蒙亮便起了床。
谢秘书监和谢琢玉早已上朝去了,府中一片寂静,只是偶尔能听见外边传来几声鸟鸣,木窗被推开条缝,夏风拂过摆在窗边的花瓶,淡淡的花香在屋中弥漫。
她刚在案边坐下,丁香和铃兰上前有条不紊地给她研墨递笔,端茶倒水。
这是摆明了告诉她谢琢玉早知她会作画。
颜不语冲着丁香和铃兰一笑,唇缝间挤出句:“不必研墨了,我就坐着发发呆。”
她在心中暗暗对自己说了好几遍不必生气。
要知道这和过往十余年比起来可算是上是皇帝待遇,四舍五入就是这谢琢玉把她当皇帝供着。
接过热茶喝了几口,她缓缓将心中的烦躁压了下去,只是方才放下茶杯便见屋外谢讳之的身影一闪而过。
这纨绔怎么起这么早?
还未细想,便见那纨绔提着弯弓去而复返。
谢讳之又是穿着一袭黑衣,拿墨色发带束起高马尾,瞧着英姿飒爽,可惜本性难改。
他特地在门口停了片刻,在丁香三个冲他行过礼后随后状似无意地问:“嫂嫂也起这么早?怎么不出府走走?”
颜不语指骨“咔”地一声响,深吸一口气,好歹是将骂街的话给咽了回去:“自然是托了谢二公子的福。”
“什么什么福?”又是一个声音自不远处响起,白衣公子摇着水墨丹青折扇走来,端得是翩翩公子之姿,奈何神色与动作将纨绔属性暴露无遗。
这谢府一早倒真是热闹地很,一个活阎王还不够,竟又来了位花花公子。
许熠道了句“颜三小姐晨安”,又扭头问谢讳之:“你一大清早在你嫂嫂房门口晃悠个什么?”
“未过门的算什么嫂嫂?”谢讳之脱口而出,随即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冷声道,“废什么话,不是要去拜访‘林泉客’?”
颜不语猛然坐直了身子,发间流苏相撞引地叮叮当当好一阵响,抬头见那二人皆望着她,放下杯子问道:“你们要去寻林泉客?昨日不是说屋中没人么?”
林泉客本客此时就坐在面前,这二位去那能寻个什么?
许熠“唰”地合上折扇:“不瞒三小姐,那林泉客据说是临时有事出去了一趟,昨日已经带着妻女归家,三日后要邀各大画坊的画师来看他画完那半张《青山烟雨图》,只是我和谢二并非画坊中人......”
意思是想提前走后门。
若是换作以往,颜不语定然要在心中对此等行为冷嘲热讽一番,只是此时却全然没有这个心思。
不过短短一日她便从娶了妻的中年男人成了拖家带口的忙碌画师,按着速度明日怕是就要儿孙满堂了。
这假“林泉客”又是谁的人?
“颜三小姐也想去那瞧瞧?”
她还未答话,便听谢讳之哼出一句:“颜三小姐可欣赏不来山水画作,还是在府中呆着待那‘戏丹青’露面——”他说着,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便隐隐听见训斥声与抽泣声传来
“怎么又是你......二公子的书房.......”
颜不语和许熠立即望向谢讳之。
那声响是从偏院白墙的绿荫后传来的,一行人走了过去,却见几位小厮正将位小姑娘摁在地上,小姑娘听见脚步声,抬首与颜不语对上视线。
是周薇。
“哎,你们几个大男人怎么对人小姑娘动手动脚?”许熠拿折扇指着那几位小厮,随后凑到周薇面前,恼怒之色转瞬即逝,折扇一展又成了位风流公子,“姑娘这是怎么了?”
周薇浑身一颤,垂首不语。
“二公子,许三公子,颜三小姐。这丫鬟屡次闯进二公子书房,若是不教训一番岂不是乱了谢府的规矩?”
又是私藏色粉,又是偷偷进谢讳之书房看画......颜不语想起原著中周薇与女主在拍卖会上抢画的剧情。
她原先只以为周薇想抢女主的东西,如今看来周薇倒是真的爱画,说不准还是她那马甲的粉丝。
“谢二公子大人有大量,想必也不会为难一个小丫头。”她心念一动,开口道。
许熠被这句“大人有大量”呛得咳了半天,连折扇都不摇了,跟见了鬼似的望着颜不语和谢讳之。
后者右手无意识地在弯弓纹路上摩挲着,歪着头随口道:“我书房中既无玉器又无珠宝,你倒不如去谢琢玉那屋翻翻看。”
哪有把贼往自家兄长屋里招的。
丁香几人闻言却神色如常,一是早就习惯了谢二公子的出言不逊,二是全府上下都知道这疯子一贯看谢大公子不顺眼,就是招个贼进去也不足为奇。
“我屋中的画,”谢讳之目光扫过畏畏缩缩的周薇,最后又回到颜不语脸上,意有所指,“和‘戏丹青’比起来如何?”
颜不语:“......”
周薇声若蚊颤:“回二公子,我未曾听过这个名字。”
谢讳之颇为受用,遂善心大发地只罚了那几位小厮,并未再管周薇。
许熠倒是想来慰问漂亮姑娘,只是没走几步便听颜不语说了句:“二位不是要去寻林泉客?快些去吧,莫要误了时辰。”
日光洒了一地,府中也渐渐热闹起来。
颜不语望见那两人走远了,俯身轻轻将周薇扶起,只是一握上她的手腕便发觉她的手竟止不住地颤抖着,腕骨纤细得似是不带一丝皮肉的骨架。
颜不语握上她的手:“你叫周薇对吧?进谢二公子的书房是为了细细观赏林泉客的画作?”
动作间被衣袖挡住的香囊终于露出一角,周薇本就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此时更是吓得不敢说话。
颜不语让丁香几人在屋外候着,自己带着周薇进了屋,关上门后顺手将香囊抛给了她。
周薇急忙接过,却发现香囊被人缝住,里头的纸团色粉被换成了货真价实的香料。
“你不仅爱看画,还爱作画,自打入了柳墨堂便常偷偷捡些废稿与堂中画师落下的色粉。”
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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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语抿了口茶,插着流苏发簪的朝天鬓不显温婉,配上那双眼尾微扬的眸子倒生出了几分俏丽与狡黠。
周薇听着她的话,咬着唇又欲跪下,却听她问道:“为何要跪?”
周薇一愣。
“捡些边角料罢了,非偷非抢,有何可跪?”颜不语望着那双澄澈的眼睛,不禁想起了过去还未跟着老师学画的自己的自己。
那时她不过六七岁,懵懵懂懂,什么水墨水彩一概不清楚,见老师手中拿着支笔几笔落下生出幅画后便要扑上去拜师。
颜不语家境贫寒,家人连书都不太想让她念,更别说放她学画了,只说了那老师是骗子,拉着她便要走。
于是她乖乖跟着母亲回了家,待他们带着弟弟去逛街后又溜去画室偷偷看老师作画。
这一看就是数年。
颜不语思及此处,语气越发柔和:“水墨丹青盛行市中,十有八九的人都是冲着银子去的,若论起爱画之心,画坊画师加起来都未必及你。”
瓷杯被搁在案上,她起身一步步向愣神的周薇走去,眸中满是真诚:“有此一心便抵万金,周薇,你可愿跟着我?我能为你寻上等画材、名家画作。”
“那......我呢?”
“你只需执笔作画,不耽于情爱,不溺于名利——”原著中周薇为情而死的结局在她脑中闪过,她唇瓣张张合合,一字一顿,“只为自己作画,可好?”
颜不语觉着自己也算是个惜才之人,没穿书前便常常指点师弟师妹,只是穿书后一介女儿身行事多有不便,观念又没原先那般开明,只能一人独自作画。
但周薇也是女子,自然不会在意女子作画云云,索性谢琢玉也知道她那两个马甲,就算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事。
她未尝不可收周薇为徒。
周薇自然应下。
只是她毕竟还是谢府中人,去哪自然也由不得她。
颜不语眼底情绪瞬间收起,再一转头眸间便秋水盈盈,几滴泪要落不落地沾在长睫上,把周薇吓了一大跳。
她推开门轻声问:“丁香姐姐,我想要她陪我。”
丁香有些为难:“这怕是不合规矩......”
她喉间滚动了下,晶莹的泪滑过脸颊:“我自幼与晴眉相依为命,她几日前弃我而去,我实在悲痛欲绝,茶饭不思,如今见了周薇只觉一见如故,就像她还在我身边一般。”
丁香望着张满是易碎感的脸,勉强才把那句“你昨日分明还另外添了两碗饭”给憋了下去。
。
京城外郊,淮燕村。
村庄布局很散,林泉客的宅子落于村庄的最里边,后方便是云雾缭绕的绵延青山,前方则能听见溪水潺潺。
谢讳之刚到便见屋外还停了数辆马车,有京城纨绔的,还有朝中大臣的。
“咦?这车是新科状元江朝榭的?他不是与你家柳墨坊有合作吗?来这做什么?”许熠奇道。
“谢二公子,许三公子,”江朝榭在门边正欲离去,恰好听见了许熠的话,笑道,“见笑了,只是林泉客从前和我合作时不曾露过面,我实在好奇,便过来瞧瞧。”
谢讳之会意,没再多说,直接上前推开屋门。
屋内的人皆望向他。
一位清瘦的青衣男人见了他的弯弓,连忙起身让座,顺手给他沏了杯茶。
“你是?”
那青衣男人讪笑将茶递给他:“林泉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