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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离人回

作者:月倾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常言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李问渠此刻醍醐灌顶。


    因着幼年经历,李问渠自认性格并不好。他喜欢叶净渊,便也期盼叶净渊一样对他。


    他知道自己自私,也为此惶恐,担心叶净渊对他无意,甚至早已忘记自己是谁,这场意料之外的婚事只有他一人欢喜。


    于是下朝以后,他同叶氏父子攀谈一会儿,尽了自己该有的礼仪规矩,便道:“本王刚回京城,许多事不曾安定,劳您同大姑娘说一声,我明日登门拜访。”


    然后就直奔这处小院而来,想要拉着燕绍川去买明天登门的礼物。


    可是,正如叶拭微而言,此刻他最先做的决定,应该是去见叶净渊。


    至于礼物……他有一个十分想送、却不知叶净渊会否愿意收下的。


    他站起身,对面前叶拭微鞠了一躬:“今日之事,是我考虑不周,我即刻去往相府,向你阿姐赔罪。”


    叶拭微略抬头,觑他一眼:“不准备准备吗?”


    李问渠以为她在嘲讽。


    叶拭微:“秦王去准王妃家里拜访,难不成要空着手?让那几位的盯梢看到了,不知道要在京城怎么编排你。”


    李问渠暗道自己小人之心,羞愧难当,“妹妹说的是。”


    叶拭微将锦盒推过去,十分真诚道:“不如你现在立刻过去,这两件东西,可以拿去作为礼物。”


    李问渠这下简直要对她顶礼膜拜,内心狂甩自己嘴巴,无比鄙夷自己,“使不得使不得。”


    叶拭微看他。


    李问渠道:“这礼物本就是来京城之前,央师姐为……我们挑的,想的便是日后可以用来给……绍川做聘礼,但他现在还小,谈论这事为时尚早——”


    他说说停停,一顿一顿,实在怪异,叶拭微听着都不免怀疑这礼物一开始就是给自己准备的。见他越说越离谱,她打断道:“既是给绍川准备的聘礼,给了我岂不是不太合适?我不能收。”


    李问渠卡壳,被赵寻真疯狂用眼睛剜他,冷汗涔出,连连摆手,“没有不合适!给你也是一样的!”


    叶拭微扭头无言看赵寻真,拧眉问:“你都和他们说了什么?”


    李问渠心道自己酿成大祸,脚底抹油瞬间就溜,“我带着绍川去准备礼物,你们聊!”


    “嗯?”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叶拭微盯着他的眼睛,又问:“你和他们说了什么?”


    赵寻真呼吸几个来回,目光描摹她的面容,想自己方才突然领悟到的那些,眨了眨眼,低声道:“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叶拭微笑了笑,“走吧,我们回府。”


    赵寻真看她自凳子上站起,看她走出屋子,看她打开门回头望过来,动作自然随意,没有半点不适……心中茫然又无所适从。


    这就……结束了?


    不问问他喜欢的人是谁?


    是已经猜到了……还是……不关心?


    “不走吗?”叶拭微在门外轻声道。


    “走。”赵寻真把面前茶杯中水一饮而尽,朝门外走去,轻扯嘴角笑着说:“我们回府。”


    春风和暖送人去,马踏长街离人回。


    回去时路上行人少了许多,花费时间更短些。他们回到府里之时,叶拭微问过门房,李问渠和燕绍川还没有过来。


    将马儿栓回去,二人一道往内院去。


    赵寻真说:“李问渠这个人,毛病很多,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只要是他认定的人,就无论如何都会对他好。”


    叶拭微知他意有所指,转头问道:“若是我阿姐心有所属呢?”


    赵寻真:“他会尊重。”


    叶拭微:“若她一辈子都不会对他动心呢?”


    赵寻真:“他会认命。”


    这话不知为何有些好笑,叶拭微没忍住笑出了声。


    “或许你说得都对,但我没有与他长久接触过。”随后她道:“幼时经历,不过短短一个月,那时候,他性格孤僻阴郁,起初我喊他爱哭包,并非我真的刻薄,而是平直形容。”


    “我知道,你不会那样做。”赵寻真看着她道。


    叶拭微就又笑了,“可是后来,再那样喊他,我就的确是存了一些刻薄心思的。你知道,其实我和他经历有些相像。坦白来讲,那时我看他,就像是在看自己……我很讨厌那样。”


    赵寻真静默须臾,“可你也确实如大姑娘所说那般,是希望他快些振作起来的,对吗?”


    叶拭微没有回答。


    赵寻真也没追问,自顾自又说:“赵寻真起初来到我家时,我们是不对付的。原因有些好笑,又的确像他会做出来的。因为我父母感情和谐,从不吵架红脸。他向往这样,喜欢这样,但又因为这样一次次觉得自己真是悲惨。他不愿意在我父母面前表现出来,就来找我麻烦。至于我……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处处看我不顺眼的人,自然也是不舒服的。于是我俩每次对上,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后来呢?怎么又对付了?”叶拭微问。


    赵寻真:“我俩打了一架,他输得很惨。”


    叶拭微又笑了一声。


    赵寻真:“我到现在都记得,那是一个雨天,我用了三招把他打倒。他不服,不管不顾又冲过来,脑袋狠狠撞在我肚子上,我胃里翻江倒海。绍川过来把我们拉开,他就坐在地上狠狠哭了一场。我和绍川蹲在雨里,陪着他哭。”


    “然后就变得关系好了?”


    “没有。”赵寻真摇摇头,“我们全病了。打架的事情被我父母知道,罚我们三个绕着家里跑了五十圈。我和绍川经常这样,底子好,他不行。刚跑二十圈就坚持不住了,我爹就是不松口,最后是我和绍川接力,一个接一个背着他跑。跑完回去,他朝我行礼,但是腿太软,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下了。”


    “然后呢?”叶拭微问:“你笑了吗?”


    “我吓死了。”赵寻真笑了笑,说:“本来腿不软的,硬是被他吓软了,登时就对着他也跪下了。旁边绍川一看,也毫不犹豫跪下了。李问渠先笑了,然后他说对不起。但那时也还是没有关系很好,只是缓和许多……”


    顿了顿,他扭头看着叶拭微,似乎意有所指,又似乎只是普通叙述,说:“他总是话很少。”


    “后来有次,我妹妹有了点消息,我父亲动身去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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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三个非要陪同,路上绍川病了,全身武艺都成了摆设。我们去的地方是个人贩子窝,我爹把我们安置到客栈,自己去查看,捅了他们老巢,折了他们小半人马。”


    “人贩子大怒,辗转得到我们消息,趁着我爹不在,打上门来。那是我第一次见李问渠拿起刀,他让我们走,去寻我爹过来,或者赶紧报官。我没犹豫,因为我知道我背着绍川逃跑一定比他快。”


    “我在路上遇到我爹,但还是晚了,李问渠已经被带走了。我们追过去时,他被人断了手脚,打落牙齿,半边头发扯落得稀稀拉拉,看上去就特别痛。”赵寻真说:“我和绍川都没忍住哭,他却笑了,说自己命大,又逃过一劫。”


    叶拭微无端有些难受,明明起初她看李问渠不顺眼,就是因为他孤僻懦弱的性格,可现在听了赵寻真这番话,却依旧不是很开心。


    就好像,叶净渊总是偷溜去找她的前两年时间。她们也是不对付。


    那时候,她也一样孤僻。


    “那天以后,我们没再有过争吵,天大的事也会好好说清楚,但也养成了另一个坏习惯……”赵寻真措辞一番,说道:“挤眉弄眼的坏习惯。”


    玉树阁到了,两人停下脚步,在院门口站定。


    “你和燕绍川都武艺高强,”叶拭微问:“怎么他看上去半点不会武的样子?”


    “他不愿学。”赵寻真说:“他觉得家里有那么多人善武了,也该有人善文才行,便寻一学堂,日日读书。后来倒真学了个知识渊博、学富五车,院试、乡试均拿到头名。但他对京城很抵触,不愿来参加会试。后来是因为我要来京城,他和绍川都十分担心,两人一合计,便在我出发时,也从家里出发,来了京城。”


    叶拭微:“来便来了,怎么又去参加会试?不是不愿意吗?”


    赵寻真:“他说京城水深,总要有人以身入局,舍身取义。”


    叶拭微笑了,看着他道:“京城的确水深,但再如何深,与终日奔波于做活谋生的寻常百姓却是干系不大。你要来京城,他二人便吓得一定要追着你来,不觉得牵强吗?”


    顿了顿,她问:“李问渠,一开始做的打算,就是重新做回大皇子,是吗?”


    赵寻真摇头,“不是的,他并不想做大皇子。”


    叶拭微:“那是为什么?”


    赵寻真看着她的眼睛,说:“因为京城水深。”


    叶拭微问他:“京城水深,他便是入朝为官又有何用?你若真犯下了弥天大祸,他就一定能救得下你?”


    “赵寻真。”她静静看着他,近乎是凝望了,很有些深沉地说:“你这个解释,圆不上。”


    “你说了那么多,可给我的解释其实没有多少,更多的是在说李问渠的经历。我知道的,他经历与我相似。”叶拭微问:“你是想让我同情他?还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我不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你还是在骗我。”


    赵寻真张了张唇,“没有——”


    “隐瞒部分真相,对现在的我来说,也是欺骗。”


    “你在骗我。”叶拭微几乎是笃定地说,随后看着他,安静须臾,又说:“赵鸩,你在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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