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发声,听在叶拭微耳中,像是有人在耳边呢喃低语,含混模糊,隐隐喑哑。
莫名有些耳朵痒,叶拭微揉了两下,说:“手臂被震到了,没知觉了。”
外面似乎有人说了句“等我片刻”,接着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不久后,马车突然动了起来。
叶拭微没有出声,留神注意着,过了一会儿,她撩开轿帘,看到坐在车前驾马的赵寻真。
他穿一身下人服饰,灰扑扑的,头发挽起,用同样的灰色发带缠绕数圈固定,只是背挺得很直,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整个人坐在车儿板上,日光落在他头发上,泛着微金光芒。
叶拭微移开目光,恰巧与转过头来的赵寻真四目相对。
对视瞬间,她轻咳一声,“这是去哪?”
“回府。”赵寻真瞟向她手臂,“是哪边手臂伤着了?”
“右边。”
“怎么伤的?”
“那把剑很重,还有……李怀瑾使坏。”叶拭微说:“他在我舞剑中途对我出手,我只能还击,但终究力不敌他。”
赵寻真拧了拧眉,抬眼看叶拭微,声调至柔至轻:“我教小姐更厉害的,下次小姐找他报仇,好不好?”
叶拭微点点头。
赵寻真转过身,驾车的速度快了一些,叶拭微坐在车厢边缘,隔着晃动的车帘与他说话。
“我们先行离开,大娘子那边怎么办?”
“还有一辆马车,叶棋等在那儿呢。”赵寻真道:“我同大姑娘说你身体不适,我们先行一步。”
“吟夏呢?”
“吟夏和叶棋站在一起,伪装你在那辆马车上的假象。”
“赵寻真。”叶拭微唤他名字,眸光冷静睨着轿帘最低处,低声道:“我的手臂,也会像你那样吗?”
赵寻真心脏猛地一疼。
未及回答,又听她笑了一声,故作轻松说:“你以后是有机会四处游历的,要是碰到好的大夫,记得写信告诉我一声……我这一生,大概是连长隆都没有机会离开了。”
“不会的。”赵寻真心里越发难受了,顿了顿说:“其实我骗了你。”
“什么?”
“我的手臂没有受伤,那日发抖,只是因为见到小姐心太乱。”
叶拭微安静须臾,扭头,车帘挡在眼前,她看不到他。
赵寻真久未听她说话,心里着急,“小姐可是痛得受不了吗?”
“不是。”
“那……小姐是气我骗你?”
叶拭微眯了眯眼睛。她本来是不生气的,听了这句话,却是真的开始心里不太舒服。
这不重要。
她摇摇脑袋,晃走那些莫名其妙又没有用处的心绪,问他:“见到我……你为什么会心乱?”
因为你是叶拭微,我却不是赵寻真。
赵寻真没有回答,时机不对。他看着近在眼前的相府大门,勒停了马,轻声道:“到相府了。”
叶拭微撩开轿帘,看着赵寻真头发挽成的那个揪儿,想起他尚没有还给自己的纹如意玉簪……
那个揪儿从她眼前离开,她听到赵寻真跳下马车的动静,偏头看去,赵寻真已经朝她伸出手,马凳也放了下来。
叶拭微盯着他,须臾后道:“赵寻真,你又在躲我。”
而后垂眸,手掌隔着衣袖放到他的上面,抓住,撑着下了车。
赵寻真已然呆住,回神之际,叶拭微已经跨过相府大门,留给他一个出现在梦里无数次那样的背影。
清瘦,决绝。
正欲追上去解释,未料刚刚抬脚,身边的马突然叫了一声,又用头去拱他,垂下眼皮睨眼看他。
“……”
自那日李怀瑾搞事、他和叶拭微一起逃亡回来,这匹马便像是有了架子,脾气好大。
赵寻真只得先把这祖宗安置好,又跑去玉树阁拿药,跑来跑去,那点子想要分说清楚的情绪便消失了。
他也的确是不知道要怎么去说。
总不能说自己是一见钟情,未免也太浪荡,显得自己好不持重。他又什么都没有做,轻飘飘地就说爱?太轻浮了。
于是就什么都没有说,悄悄来到留芳苑,鬼鬼祟祟翻墙进去,敲响了叶拭微的房门。
叶拭微已经换了身衣裳,脸上的妆容也拭去大半,只唇上余留些许口脂,让她人看上去精神许多。
赵寻真没敢往她房间看,把药拿给她,“黑瓶口服,白瓶外敷,红色瓶子里面是药油,待大姑娘回来以后,你可以让她帮你揉按,不出三日,手臂便会好了。”
叶拭微:“为何要等阿姐回来?你不管我了?”
赵寻真愣住,呼吸都不由得快上两分,偏过头无奈出声:“我怎么管啊?”
伤在手臂,药油要推、要按、还要揉……赵寻真不敢再想了。
叶拭微:“不是说见我心会乱?”
她眸光灼灼,气势迫人,赵寻真这下是真的心乱了,他闭上眼睛,破罐破摔道:“……若是我帮小姐,那我就不止是心乱了……怕是所有的一切都会乱套。”
叶拭微闻言轻笑,道:“哦?你不想?”
不等赵寻真回答,她又道:“别再骗我,你的神情已经告诉我你的答案,口不对心可不是好习惯。”
赵寻真便睁开眼睛,看着她:“我想,只是那不对。”
庭院花香醉人,周围粘腻,空气的流通都变得缓慢。
赵寻真忽而想问一句:小姐于我,是如何看待,又是怎样想法?
可是没来得及。
叶拭微拿走他手中三瓶药,后退一步,盯着他关上了房门。
不多时,里面传出一声模糊低语:“赵寻真,谢谢你。”
赵寻真立刻便觉得,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这便够了。
反正现在是他伴她身侧,那人还未出现,所有的一切都并不着急,叶净渊和叶新台那里,他也在留意。
只要大家都能活着,便是最好的结局。
*
叶拭微的手臂果然在三日之后恢复,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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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她那条手臂几乎废了一般,没有力气,后面倒是慢慢恢复了知觉,只是疼痛难忍,夜里大汗淋漓地痛醒许多次。
叶净渊睡在她房里,与她同睡一榻,每次她醒,叶净渊也会立刻惊醒,倒茶倒水,拍背揉眉,体贴备至。
每当那时,她对李怀瑾的讨厌便多上一分。
手臂一恢复,她就去了玉树阁。
承慧和叶庭宇一人一把木剑,正在对打,能看出来叶庭宇逊色一些,承慧明显收着力气、速度和动作,但是底子扎实,动作间行云流水,收放自如。好几次,他都在叶庭宇明显接不住那一招的时候收了回来。
叶庭宇也有了些长进,动作有模有样,且大约是他一直以来养尊处优,与王公贵族多有交流,明明动作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眉目间却透着股怡然自得的潇洒从容。
叶拭微忍不住笑了下,又看旁边。
赵寻真和叶棋同样也在对打。
这两人的动作看着就更有料一些。拳拳到肉,招招式式都是实打实的。叶棋功夫路子更柔和些,赵寻真则狠辣许多,且更有体系。他有时刻意收着,等到叶棋占了上风打得他招架不住,又会绝地反击,气得叶棋大骂:“赵寻真!你再这样,老子真的生气了!”
然后又是一个来回。
渐渐的,叶棋也沾染了一些赵寻真那样的打法,刁钻狠辣,最后一个突然,竟往他□□袭击。
赵寻真大概也始料未及,表情惊愕怔愣地躲开,扭头看一眼榕树下的叶拭微。叶拭微朝他挑了挑眉,赵寻真顿时脸和脖子红了个透。
叶棋“喂”了一声,“不至于吧赵先生?”
赵寻真羞恼极了,收起原来陪练的心思,认真起来,一招就将叶棋制住,“不打了,歇会儿。”
叶棋愣住,完全状况外,被赵寻真用力往外一推,往前快走几步,一转头,罪魁祸首已经往榕树走去,没多久就站在树下喝了口二姑娘递过来的水,同她说起话来。
隔着段距离,叶棋听不清楚具体内容,也没有过去,只是某一刻盯着赵寻真久红不退的耳尖,心里浮现种异样的想法,眯了眯眼睛。
大公子让他盯着赵寻真,是这样吗?
叶拭微不知道这些事情,同赵寻真表明来意:“我在你原有月俸之上加一半,你以后在闲暇之余,也教教我武功。”
赵寻真意外道:“还给钱吗?”
叶拭微笑了,“不给钱吗?”
“不给了吧。”赵寻真说:“大公子给的已经够多了,一月十两银呢,小姐就不要再给了。”
叶拭微却说:“应该给的。”
赵寻真看着她:“我不想收……小姐若非要给,不如把钱换成别的。”
“什么?”叶拭微也看着他。
赵寻真答非所问:“我的发带好像有些旧了。”
“不是有发簪?”叶拭微说:“纹如意玉簪,怎么不用?”
赵寻真含糊道:“和我送小姐的手帕一个道理。”
叶拭微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