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梅高考完的第二天下午,她想找雷雷玩,结果雷雷又抛下她去追求音乐梦去了。
她出来透透气,刚想感慨这天很蓝,云很白结果就下雨了。
然后,她躲到了一个充满着腐朽气息的老杂货店。
雨一直在下,店里只坐着一个老爷爷,他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脸上像树皮一样的皱纹是经历年岁洗礼的痕迹。
梅梅一边观察店里的东西,一边等雨停。
只是这雨下起来没完没了的,让她有点烦。
她的本意是不想趟水,但一直呆在这个地方她老时不时就咳嗽一声,而且身体老是发抖,让她很不舒服。
梅梅问,“爷爷,你卖这伞吗?”
店里的老爷爷没有说话,而是很不友善地瞥了她一眼,然后递给她一把油纸伞,说,“五块钱。”
这样一把古朴的伞,不知道防水效果如何,不过它的价格又弥补了这一点不确定。
梅梅说,“没有其他的吗?”
老爷爷说,“没了,你要不要。”
虽然看着质量不咋地,总比没有好。梅梅兜里正好有五块钱,她掏出五块钱放在了坑坑洼洼又藏污纳垢的桌子上,桌子上放着的透明桌垫已经焦黄。
梅梅想,这位老爷爷有点不服老的样子,我喊他爷爷他好像很不高兴,但是,对待老人,基本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她还是恭恭敬敬用双手接过了老人手中的伞。
等到少女走远之后,老爷爷的背一下子就挺直了,他变成了一个穿绿色卫衣的长发男人,男人的头发用一根像藤条的发簪挽着。
他说,“然后呢?”
“等着吧。”一个从天空中传来的空灵声音说道。
一路上,雨完全没有停下的样子,铅灰色的天空好像要压住地面,而梅梅好像看见地上爬了很多很多的蛇,那些蛇要缠住她的脚踝,把她绞杀。
一摇头晃神,那些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蛇又消失了。
她觉得今天应该是出现幻觉了,需要多休息休息。
等到回家的时候,她把伞随手一丢,丢在自己房间里,想躺在床上睡一会。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但是她找不到声音的源头,只有忽明忽灭,呲呲啦啦的电灯在回应她。
梅梅爸妈工作去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顿时觉得自己的房间有点可怕。
外面电闪雷鸣,梅梅吓得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以及上面嵌着的白炽灯,她明明记得她回来没开灯啊。还有,窗户明明是关上的,但是,窗帘还是被吹了起来。
然后,她看到了一件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她看到伞飞起来,慢慢地张开了,从里面出来一条青色的蛇。这条蛇越变越大,直至占据整个房间,它盘旋着,鳞片在较为黑暗的环境中也能发出粼粼的光,它吐着鲜红色的信子,黄色的竖瞳正在盯着她,似乎下一步就要张开血盆大口朝她扑过来,将她撕个粉碎。
随着蛇的身体越变越大,本来就不大的房间也慢慢地被巨大的蛇身占据,梅梅只能紧紧地贴着墙边,希望不要跟这具有巨大压迫力的蛇身来一个亲密接触。但是,青蛇似乎要故意靠近她似的蛇身紧紧地贴着她,她甚至能感到鳞片在翻转,隔着薄薄的汗湿的衣服在剐蹭她的皮肤。
她被吓得汗毛竖起,斗胆问,你是谁?
青色的大蛇的头突然靠近她,她近距离看到青蛇像头一样大的瞳孔,和有些尖尖翘翘的随着呼吸起伏的绿色大鼻头。青蛇吐出了那条红色的大信子舔了舔她的脸颊。细细密密又痒痒的触感,让她大脑有些失控。
她好像听到了门外有人在说话,肯定是爸爸妈妈回来了,她坚信着,于是,打开门。
梅梅翻了一个身,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她猛一下起床,想要找到那把油纸伞,却怎么也没有找到。
房间里并没有那把伞吗?那它在哪里?
妈妈敲了敲门,提醒她该吃饭了。
难道是一场梦吗?
后来坐在等饭的时候,看见电视里放的是叶童和赵雅芝版的《白蛇传》。
爸爸端菜过来,只是今天的菜上都盖了一个碗,梅梅想提前把碗打开,但是她爸爸看见说,“等会等你妈妈来一起打开。”
难道说有惊喜?毕竟刚高考完,有点奖励也是应该的。
“我小时候看出来了,这许仙不是个女的吗,还以为最后许仙会告诉白素贞呢。”
爸爸妈妈今天没人接她的话,有点奇怪。
在等饭的时候,她扫了门口一眼,突然看到门口的一把伞,好像是她刚刚拿回来那一把。
她有点不确定,就走到门口,拿起来仔细的看了看,这么古色古香,看起来风一吹就会散架的样子,正是她拿的那一把。
她问,“妈,你从哪买的伞,怎么跟我梦里面买的那把一模一样啊。”
听见没人回答,她又说,“我跟你们说,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就是我梦见从这把伞里,出来一条很大的蛇,它有金黄色的眼睛,张开血盆大口,好像要把我一口吞掉......”
她一扭头,就看见,他爸爸妈妈的眼睛都变成了金黄色的竖瞳,正死死地盯着她。
她的身体一下子好像变成了雕像一样,一下子不能动了,全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了一起。
此时,梅梅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这会不会也是一场梦,通过阳台的窗户她看到的天空仍旧是铅灰色的,下着一场好像永远也不会停的雨。
接着,她就看见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事情,也就是盖在盘子上的碗在剧烈跳动发出乒乒乓乓像雨一样杂乱的声音,刚开始只是一个,后来居然变成了很多个,好像碗里有什么东西要冲破禁锢。
梅梅脑子不用想,就知道这饭菜很有蹊跷。此时,她虽然很害怕里面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是,比起害怕,她还是更想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她扔下了手中的伞,冲到饭桌旁边,她还抽空观察了一下“爸爸妈妈”的反应。她们并没有对她的行为有很过激,也没有很想伤害她的意思,只是一直用奇怪的眼睛盯着他。
梅梅吐了一口气,心就放了下来,接着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些虫子,这些虫子还在蠕动,甚至有些还在互相噬咬,有些像小时候玩的大鱼吃小鱼。
梅梅不解的皱了眉,一一打开其他的盘子,发现也竟是一些喜湿热环境的小虫子。
虫子?在她的知识体系里,人好像不会吃生虫子的吧,可能也有一些异食失癖。但是,正常人谁会吃生的啊,养蛊呢。不过,根据上次做梦的经验,可能是那条青蛇,她吃。蛇生活在比较阴凉的地区哦,确实会吃虫子。
难道说还是那条青蛇在缠着她?
可是,为什么呢?
啊——电视里发出一声尖叫,是许仙被白娘子的真身给吓死了。
这不会是条公蛇吧。
梅梅解下来就要推理什么前世的爱恨情仇了。不过,容不得她多想了。她看到他的爸爸妈妈的身体脖子逐渐伸长,而且越来越长。最后都变成了两条很软的青蛇,它们匍匐着前进,想要朝她这边爬过来。
梅梅吓得尖叫起来,而且尖叫声贯彻云霄,地动山摇,铅灰色的天空似乎也要被撕出一个窟窿来。
梅梅又睁开了眼睛,第三次看到她房间昏暗的天花板。此时天色昏暗,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细细黏黏的汗水濡湿了。她听到了从客厅里传来的嘈杂声,好像是电视的声音。
她的头很重,想要把她的身体也坠下去。
梅梅敲了敲昏昏沉沉的头,从床上起来,脚一着地,好像一脚要踏在云里。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刚躺进来的时候,心里默默复盘自己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进入梦里的。
“我早上起床之后,爸妈上班了,然后我收拾了一下想找雷雷玩,结果,她在电话里告诉我,她不在家。之后,下雨了,我就给自己买了一把伞就从这里开始,一切都变得奇怪了。我好像出现幻觉了,就回来睡觉。这些应该都是真的吧。从我看见那条大蛇开始,还有那个奇怪的晚饭应该都是梦。”
“在梦里我好像没有出汗……”梅梅摸了摸自己的黏糊糊的脖子,“好像身体的感官也不敏锐,除了鳞片和蛇信子触感….“想到这里,她拂了拂身上的鸡皮疙瘩。
算了,还是别想了,越想越难受。
她心里的纠结是到底打不打开门,进不进客厅。虽然分析了半天,这是梦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五,但她还是害怕进客厅又会出现很奇怪的一幕,但是她又可能永远都不出去。此时,客厅里的情况就像是薛定谔的猫一样,让她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了。把她吓了个半死。
来电显示:雷雷。
一接通电话,梅梅就向雷雷抱怨道,“我这刚睡醒,被你吓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找你去?”
雷雷说,“不用了,我找你去吧,就在明天,你不用接我,等着我就行。没什么就挂了。有啥见面再说。”
梅梅嗯了一声,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说,“你怎么证明你是真的,我刚刚做了一个超奇怪的梦,真是吓死我了,我梦见我家客厅很奇怪,我爸妈变成蛇了,我现在都不敢进客厅呢。”
雷雷说,“唉,有意思,咱俩打视频。”
接着,雷雷就挂了,然后又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雷雷一脸八卦地说:“我还真没见过人变成蛇的,你打开后置,你让我看看。”
虽然雷雷嘴里全是不靠谱的话,但她知道雷雷是来给自己壮胆的,就没那么害怕了。
梅梅慢慢地挪,一点一点地走,把屏幕里的雷雷逗笑了,说,“点击shift。”她听到雷雷在调侃她,干脆一咬牙,直接冲到门口,就打开了门。
梅梅就看见她爸爸在看新闻频道,电视里的主持人还在用一口纯正的播音腔报道最近的人口失踪案件。
爸爸看见她出来了,问,“你站门口干嘛呢。”
梅梅说,“跟雷雷打电话呢。”
雷雷也趁机说了声叔叔好。
接着,爸爸说,“你看这电视上说,最近别出门,你看这人口拐卖多严重,失踪的怎么全是年轻人……”
梅梅又听他爸爸得吧得吧讲了半天,转念一想,这才是她爸,真啰嗦。
她调整了视角,看到了雷雷那张昏昏欲睡的脸,说,“挂了?”
雷雷一下子就清醒了,说,“行。”
就在这时,她妈妈说,“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回来就睡了?”
梅梅说,“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儿困。”
妈妈说,“洗手吃饭。”